《黑洞之微光》闲庭客

14、山雨渐来（二）

　　[以下内容部分摘抄自星辰日记，文中并同时补充，一周实际发生的情况]
　　10月28日，星期二
　　（兔子表情由哭到大笑：阴转晴）
　　聂明宇将东西放在了后备箱中，已经先一步到车上等了，而星辰一个人进了乐器店，还顺便逛了一会儿花店，从商场回来后，她心情变得很好。
　　此时她戴着耳机，玩着屏幕中的格斗游戏，随口说了一句：“丹丹的爸爸贺叔叔，蛮斯文清秀的。”。
　　聂明宇抽空，从报纸中抬了一眼：“那我呢？”
　　“嗯，和人家比起来嘛，你眼睛小，脸长，不够白，不够高，还很坏……”
　　将萌萌的小袋鼠，正好在转圈圈攻击发动时暂停，抬起头，她竟认真数起了手指，自顾自地说着。
　　聂明宇已经放下了报纸，悄无声息地走到了她身后，而她仍沉浸在那份欢乐中，继续用小袋鼠萌萌的拳击手套，和飞身一踹的组合技，攻击擅长铲腿的ICE，BGM就是这么燃！
　　忽然，她感觉到耳机被摘掉了，双耳也被他捂住了。
　　“好了好了，你是全世界最好看的人了。”
　　真没办法。
　　星辰甜甜地笑着，伸手往后一够，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头。
　　而聂明宇似是没有反应过来，双眸大睁，瞬间有些懵了，懵地有些可爱。
　　本想着安抚一下，好继续游戏的她，却突然被这样的聂先生萌到了：“难怪了，你总说我不可爱，因为最可爱的人，是你自己啊。”
　　似是奖励般，聂明宇也摸摸她的头，回到座位上，抄起一只墨水笔，作为董事长，他要开始批阅文件了。
　　可星辰再看向屏幕时，她萌萌的小袋鼠，快被人打残了……
　　总之，在她的力挽狂澜下，Hard模式，终于又是完美地一命通关，她看了看钟表，用了将近一个小时，金币的成绩刷新了一分，这个结果还是不错的，如果中途没出现意外的话……
　　“机器人果然都是Hentai啊！”揉了揉脖子，她例行吐槽了一句最终boss——只剩个机械心脏，还要满屏走位按着人去摩擦，这也太考验单人操作了。
　　而认真工作起来，有机器人倾向的聂明宇，幸好依旧沉浸在工作里——
　　“行政吗？对，四点半过来开个会。”说这话的同时，他的目光落在了，分针指向4的手表。
　　挥挥小卡片，送走刚刚拍过她肩膀的，那个挺拔的背影，星辰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先剥了个橘子，再取出自己的白手套，一会儿打算挑本书来注解。
　　“蕾蕾，聂总不在办公室，你这……”
　　阿三阻拦的声音，令星辰从书中抬起了头，人来人往搬雕像的嘈杂声，是与她无关的，她在乎的，是见到了一心想见到的人。
　　“你好啊小女孩，我是蕾蕾，你就是聂明宇说得，可爱又有学问，还独立的小姑娘对吧？真是不错。”
　　这两天，回了国的冯蕾蕾，一直都在忙她这些雕塑的事情，而这个说喜欢自己的小女孩，好像还挺害羞，不敢来家里，这下总算让她见到了，真得很可爱，也很喜欢读书。
　　“您好，冯小姐，您和聂先生都谬赞了。”
　　毛笔搁在了小山上，将书合好放在一旁后，星辰有礼地站起身来，微微致意。
　　“哎呀，那么正式干什么，叫我蕾蕾就行了，看你比我小这么多，要是过意不去，就在后面加个姐字，或者加个阿姨，姑姑什么的，都行。”
　　将小姑娘拉回座位上，冯蕾蕾直接坐到了，聂明宇的专属位子上，还将椅子往前拉了拉。
　　“好啊蕾蕾姐姐，你，你真好看。”
　　说着，星辰的脸又红了三分。
　　“是吗！你也很漂亮啊！诶，听聂明宇说，你一直在夸我，都把我夸得不好意思了，见了面，我没让你失望吧？”
　　星辰摇摇头笑了笑，这个姐姐的率真直性，和她想像中，是一样的。
　　“别说，你和我哥还真有些像呢！怎么说呢，我哥那么一个大男人，可能不太会照顾孩子，但他其实是挺温柔的一个人，虽然偶尔会发些小脾气吧，他应该没有吓唬你吧，你放心，他要是敢凶你，你就告诉我，我来给你撑腰，帮你报仇！”
　　在蕾蕾看来，从小就照顾她的哥哥，一定也会对这个孩子很好的，但合不合得来，就是个问题了。
　　“聂先生，一直对我很好的。”
　　像一位真正的父亲般，细致，温和，对她也经常在让步。
　　“那就好，唉，为什么不回家住呢？”
　　蕾蕾有些疑惑了：听嫂子说，爸妈他们都还没见过这个孩子呢，若是聂明宇决定得事，那是谁都劝不回，但会不会，是这个小姑娘认生呢？
　　“我不太擅长和长辈沟通，要是有冒犯之处，我会过意不去的。”除了外公，所谓的长辈，还是能省则省吧。
　　星辰从不愿意讨好谁，而且她也不喜欢，接触太多的人。
　　“我爸是严肃了一点，但他挺喜欢邻居家的孩子的，我妈更是和蔼，你这么乖巧懂事，她见到你一定会喜欢你的。对了，这是我的号码，还有我现在画室的地址，总之你什么时候想回了，给我打电话我来接你，或是去画室找我，一个人没意思了，也可以找我来玩，唉，聂明宇真是的，这么点小事都想不到。”
　　在美国求学的那段岁月里，给了蕾蕾不一样的生活体会，这令她明白：举目无亲，孤独很久的小女孩，心有防备是很正常的。既然要成为一家人，自己也会像聂明宇一样，努力对她好的，让她慢慢放下心防。
　　看到小姑娘将地址，仔细夹在了一本书中，又认真放进了包里，更在小手机里存上了她的号码，蕾蕾觉得，这么小的孩子，做起事来可是有条有理，有种反差的可爱。
　　她开心地甩了一下胳膊，站起来，走到小姑娘面前，微微弯腰，笑着说：“你这么可爱，那我以后，就叫你小聂可不可以？”
　　“好啊，蕾蕾姐姐。”星辰很喜欢，这个代表亲昵的称呼。
　　笑起来有梨涡的小聂，简直更可爱了呢。蕾蕾低下头，小声商量着：“小聂，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我哥回来了，就麻烦你，替我和他说一声了。”
　　从小到大都宠着妹妹的，天下第一好哥哥聂明宇，当然会把她这些雕塑，都打理好的。
　　“嗯，我知道了。”
　　聂先生那么宠爱蕾蕾姐姐，还真想看看，他来回搬东西的样子呢。
　　“OK，想我了就给我打电话，你要有时间了，一定要来画室找我玩啊，我那里有很多好东西给你看呢，小聂，我先走了啊。”
　　“蕾蕾姐姐，再见。”
　　望着她明亮欢快的背影，星辰心中有些感情无法言说：受了那么大的伤害，还能保持这种积极向上的性格，蕾蕾姐姐，真得很不一般。不知为什么，她又涌起了一份，与往常不一样的心绪……
　　“都不和我说一声儿，自己就跑了！”
　　虽然嘴上这样说，但还是把雕塑，一个一个挪好位置的，又是谁呢？
　　暗自偷笑可以，但星辰还是要给面子地安抚一下，这位开会回来得聂总：“蕾蕾姐姐看你很忙，就没去打扰你，她恰好也有事脱不开身，所以托我转达了。”
　　笑了一下，聂明宇依旧装作严肃地说道：“她会这么懂事儿？看来是真长大了。”
　　说完，他开始观察起了面前的雕塑。渐渐地，他叉起了腰，渐渐地，他又眉间紧锁，左右摇头，金丝眼镜片折射着灯影，他的目光中充满了疑惑。
　　而张峰的到来，打破了他的不解。
　　“小辰你好点儿了没有，昨晚陆老师和我说你生病了，等我回来后，就再也联系不到你了，你今天也没在，我都要着急死了，也没能找到陆老师，对不起我现在才能给你打电话，你没事儿吧，陆老师也还好吧？”
　　听到那边传来的哭声，星辰心中一动：这就是好朋友间的关怀吗？她能想到，丹丹身体不便，中午一个人又回不去家，而陆老师不在，学校还禁止手机，她一定很担心她们吧。昨晚因为赌场的事，她取消了送丹丹回家的约定，陆老师会解释好自己的去向，自己就放心地走了，但毕竟是食言了，忘记和丹丹亲自道歉，还让她这么担心自己，星辰十分过意不去。
　　“陆老师今天有别的工作，所以没空去高中部那边，都是我害你着急了，有事没去学校，却忘记第一个告诉你原因，我道歉才是，放心，不会再有下次了。和你约定好的事，我也没能做到，实在对不起。其实是昨晚，我一不小心就着凉了，还是我太脆弱了，这种小病小痛，害你这样担心我，真是太不应该了，但有你这样关心我，我真的觉得自己全好了。”
　　丹丹应该更喜欢坚强的朋友吧，星辰决定，往这个形象上面，再靠近一下。有丹丹的真诚关怀，她此刻的确心神舒畅。
　　“没事儿就好，病哪儿分什么大小，不舒服你就好好儿养着，怎么是脆弱呢！等你全好了，我再帮你把落下的课都补上就是了，我们相处得机会还多的是呢，所以现在去好好休息，不要再碰手机了。”
　　在被同桌秦勇送回家后，丹丹就联系不到星辰了，那位聂叔叔的号码，她更是没有，只能干着急，如果不是爸爸陪着，她可能就睡不着了。她这一天也没有上好课，但是小辰没事儿，她的牵挂竟会让小辰的病有起色，她真是说不出得庆幸。自己比小辰要大上几岁，所以她要好好关心这个小妹妹才是，而能照顾到自己的朋友，是她一直都企盼的事情。
　　“嗯，我知道了，保证听话，那我们明天一早见……丹。”
　　心中一暖，星辰有些紧张地，唤出这个字来。以前她身边那些关系亲密的女孩子们，都是用一个字叫对方名字的，她突然也很想试一试，这种好朋友之间才会有的，亲密无间的感觉。
　　“嗯！明天见。”
　　将小卡片在心口处贴了一会儿，星辰决定了，明早她要给自己最好的朋友，带去她用心制作得，桂花糕和栗子羹。
　　回到办公室，她轻轻推开了半掩的门，看了一眼锁眉深思的聂先生，又不带一丝声音地合好，坐回木椅上，她继续在旧书上作着注解。
　　聂明宇仔细地浏览了一遍，和他有金钱往来的高层人物名单，但没有什么收获。匿名信的来源才是重中之重，赌场的事儿，八成也是这个在暗处的人捅了刀子。
　　“不在这份儿名单里，这个人很关心咱们，有一定的背景和实力，要在局级、市级以上的干部里查，要好好儿地查，张峰你记住，一定要抢在刘振汉他们前头。”
　　没等张峰作出反应，星辰走到了目光锐利的聂明宇面前，直接坐在了他旁边：“我们不妨换一种思路，也不一定，是对你的公司有什么想法，会不会是，聂市长曾经得罪了谁？自古以来，政治上的斗争，最为残酷。”
　　方才她作完了《吕氏春秋八览》的释，联想到史书上，吕文信这位通晓文墨的传奇商人、一代政治家的凄凉结局，星辰冷静地说出了自己的考虑。
　　至于张峰，他如今已经习惯被打断了，更何况这个小姑娘的见解，总是有一定道理的。
　　“先按我说得去查，至于老爷子那儿，你就先甭管了。”
　　聂明宇有些头疼，和父亲的谈话，两个人从来都没有多少真心，那种公事公办的语气，每次都把他累个够呛，可他的小姑娘，又一次点出了症结所在，他必须迎难而上。
　　叠着的腿换了一条，习惯地揣着双手，他往后仰了仰，又暗自淡讽着：呵，聂市长得罪过得人，那可就数不过来咯！
　　但此时的他，一点儿也不担心：既然有了方向，在现任的这些干部里查，还是很好查的，他会耐着性子，将整件事儿都套出来。
　　张峰懂事地离开了，现在只剩下，他和小姑娘两个人了。
　　摘下了金丝眼镜，揉了揉眉头，他脸色变得十分阴沉，可他们父子之间的事，恐怕她也是无能为力的……目前形势有些紧张，任何情绪，还是要先放一放的。
　　“我想这几天，还是让你的张总，别再威胁贺科长了，泥人也有三分土性啊，即便这位书生温柔似水，倘若混在一起，砌成了一块硬垒，就不好再动土了。”
　　依张峰咄咄逼人的手段，贺科长早晚会反抗的，而星辰要做得，是让这一天来得迟些，若贺科长怒气冲顶，进而一发不可收拾，可就是两败俱伤了！只要没有张峰从中做梗，她的计划就会顺利进行，这根搅屎棍，自己何时都不会掉以轻心的。
　　聂明宇倒笑了一声：“查那些干部，就够他忙几天了，贺科长那儿，我让跟着阿三的一个小徒弟——都叫他小吴的去盯着了，想做什么，你直接吩咐他就行，他随时听从你的指挥。”
　　他的小姑娘和贺清明的女儿，近来关系变得很好，而这个贺科长，最近也算老实，自己何必做得太过，惹她生气呢。在聂明宇眼中，阿三他们，本质和刚愎自用的张峰不同，有什么事儿拿不了主意，都会先向他请示，虽然这样的人不如张峰聪明、会办事儿，但相对来说，更好掌控一些。而在他的小女孩儿手中，朽木也是可雕的。
　　“明天中午，我们一起去那家小炒怎么样？”
　　不知道为什么，她中午拒绝了这个提议，但这一整天，她都待在身边，自己的工作效率明显提高，浑身都是干劲儿。新校服已经顺便取来了，明天她又要去上学，聂明宇想了想，还真是有点儿舍不得。
　　“要是吃不惯怎么办？”
　　早上的蟹黄小笼包，星辰就是从那家店买得，看他的样子，除了当时心里有事，可能也是不习惯苏菜吧，因而中午才不想勉强他，和自己一起。
　　聂明宇笑了笑，轻轻敲了敲她的头：“我呀，看着你吃就够了。”
　　星辰点点头，心里却在流泪：难道自己的长相，很令人食欲大增吗？她有那么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