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朝文武为卿狂》清茶荷花

5、我是谁？

　　林有姝望着眼前翠竹环绕、流水淙淙的小山谷，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因为，她的面前站着一位比唐僧还唐僧的老和尚，正喋喋不休地对着两人说话。
　　“祖师爷，您终于回来了。当年祖师您突然失踪，师叔祖率领全寺上下所有弟子出山找您，结果却毫无音讯。后来，师叔祖留下法嘱：让我们后辈弟子见到祖师，必须将祖师留下来，以□□失法统。现在您终于回来了，弟子即刻命全寺弟子前来拜见。”
　　“去去去，小和尚休得罗嗦，贫道早已修真悟道，脱离佛门，不再是空门弟子。你们这些小和尚也无需将道虚和尚的话放在心上。”栖云老道一番话吓得众弟子魂飞魄散。这怎么办？寺中的老祖宗居然已经皈依道家，让小僧们情何以堪？难道佛门真的是日落西山了？
　　“使不得，使不得，祖师爷怎可弃吾等而去？这让明空如何向众弟子交代？”焦头烂额的住持急得冷汗直流，却拿这位老祖宗毫无办法。
　　“明空小和尚无需介意，贫道今日来另有要事。”栖云老道也觉得自己做得事情不靠谱，于是耐着性子解释：“老祖我离开佛门并非认为佛门不好。只是我生性惫懒，又不喜拘束，佛门如此多的清规戒律搞得我头疼。你们就当我已经归天好了！”
　　“阿弥陀佛，弟子不敢！”众弟子们听到此话噤若寒蝉。
　　栖云老道却完全无视自己造的孽，开口问道：“我前些日子让人带回来的东西在哪里？”
　　“祖师爷的东西徒孙让人摆在香案上日夜供奉！”
　　老道听了哭笑不得，斥道，“去去去，那东西又不是老道的。快拿来还给我徒儿！”
　　“原来这位小施主竟然是小师叔祖，刚才多有失礼了！”明空合掌喜出望外。有姝手忙脚乱地还礼，惹得栖云老道哈哈大笑。
　　“禀祖师爷，那件东西在后院禅房，要不您老人家到禅房休息片刻可好？”
　　“去去去，你们自去，省得烦我！”栖云一脸不耐烦，自己踢踏着鞋子走远了。
　　明空苦笑数声客气地领着有姝往后院禅房走去。过了几处院子，两人辗转来到一个小屋前。
　　“小师叔祖，里面请。”
　　林有姝后背毛孔直竖，连忙还礼，“大师不必客气，还是叫我有书吧！
　　“不可不可。不瞒小师叔祖，虽然祖师爷自己不承认，但是我宗门上下无不敬畏他如活佛。您想宗门里已经圆寂了无数位得道高僧，唯有他老人家还依然健在，实在是我宗门的荣幸啊！”
　　“那倒也是。”
　　“所以小师叔祖不必推辞，日后若有什么用得到弟子的地方请尽管开口。”
　　林有姝有些受宠若惊，正不知如何报答，却见明空老和尚眯了眯眼恳求道：“若是小师叔祖得空，还请帮贫僧多劝劝祖师爷，希望他能够收回法嘱，我西山碧云寺上下无不感激涕零。”
　　“这……，不是我不帮大师，实在是万事讲究缘法。”都说人在窘境的时候最能看出一个人的急智。她为了忽悠人也算是拼了，“大师每日诵经念佛，手上敲得是木鱼，鱼终日不得闭眼，只为时时深省；耳边听得是暮鼓晨钟，每敲108下便是一个轮回；脚上穿得是六孔芒鞋，务必低头看破。既然如此，大师又何必在意呢？”
　　“是是是，想不到小师叔祖小小年纪竟然有如此修为，难怪能入祖师爷法眼。”这番话犹如当头棒喝，使得明空的心中对林有姝的形象无端拔高数丈，连说话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明空多谢小师叔祖的教诲，日后定当每日自省”。这番无心之语竟然日后成就了一代佛门大宗师，也算是意外的收获了。
　　两人正在说话，猛听得头顶传来数声大笑，接着便看到栖云老道从天而降。“哈哈哈，不错，不错，小子不愧是我看中的人，希望日后你能记得自己说过的话。”
　　“我自己说过的话自然明白，”林有姝翻了翻白眼。
　　明空见到老祖立即躬身行礼道：“祖师爷，您吩咐的东西已经准备好了。”
　　“拿过来。”
　　一个小沙弥立即捧着个木盒走过来。栖云老道接过盒子直接递给林有姝，“打开看看吧！”
　　盒中只是放着一叠类似文书的东西，仔细翻开一瞧，正是老道说的身份文牒，以及通关证明。在身份碟谱上赫然写着：“林有书，浙江金华府衢州籍秀才，年龄19，无婚配，家中父母长辈已故。一妹名有珠，于乾光十年走失，至今未有下落。”
　　“师傅，这就是我吗？”林有姝定定地看着这古代的“身份证”，一片茫然。
　　“不是你是谁？”栖云老道目光闪了闪，满脸嫌弃地将东西塞到她手里。
　　“可是”她的话还未说完，老道忽然传音喝道，“我叮嘱你的话全忘了？只有你自己真正想清楚那几个问题，才会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这个身份若是与你无关，给你作甚？”
　　“奥！”有姝无奈地接下了东西，告诉自己，“我就是林有书。拿着这份文牒成为这个人，然后在别人的故事里寻找自己的人生！”
　　“好了，拿到你的东西就赶紧下山”。栖云老道直接赶人。
　　“师傅，你好歹告诉我接下来要干什么吧！”
　　“我怎么知道你接下来要干什么？你自己要干什么自己不知道吗？”
　　眼看问不出什么，林有姝也不强求，拿上东西准备走人。临行前，栖云老道不知抽什么风，神秘兮兮地递给她三个锦囊，说是遇到危险的时候再打开。
　　有姝无奈只得惴惴不安地上了路。
　　望着她渐行渐远的清瘦背影，明空忍不住问道：“祖师爷，小师叔祖她一个女孩子出门远行，您真的放心吗？”
　　栖云老道这时倒是对这位徒孙刮目相看，赞道：“好你个小和尚，竟然看得出老道的障眼法！正因为她是个女子，所以才更加要学会坚强，坚韧，坚持。我想;这也是她一直所要追求的东西吧！”一句话讲完，终归觉得不放心，遂又抬手算了一卦。
　　周六爻辞：初六。不永所事，小有言，终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