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滑柚天》偶像你爱吃柚子吗》黄团子

51、第 51 章

　　有时候，生活就像是一本书，在翻开之前，封面和内容永远不能轻易的画上等于号。这就相当于一种不被提及的默契，知道的永远都只有自己。
　　在金博洋背着他厚厚行囊的大书包向坐在车上笑容勉强的母亲招手示意的时候，他的内心从来没有这样一点一点塌陷过。午后灼烈的阳光沿着车窗弧线撒着一地银浆，像是被高温融化的铁水，一丝不拉的洒在了金博洋的心上。
　　一个小时前，金妈妈手机收到了一条短信。对于一位中年女人，金妈妈除了在儿子常年的比赛里心态得到了锻炼，还练就了非凡的时尚观念。永远弹性的酒红色爆炸头，总是能让金博洋在赛场上第一个认出来。可是，手机短信上那一句句戳着骨头带着刺的话语，那些儿子挥汗如雨带着信念比赛的照片上被图画的面目全非的样子，像钉子一样深深扎进一位母亲敏感柔软的心里。带着不知所措的深深恐惧。
　　她就像午□□院里一直朝着阳的牵牛花，看着阳光久了，就被灼伤成了颓败的残花。连叶子都蜷起来保护自己。她一下子老了十岁。
　　可她不能哭。也不能在儿子面前表示出一点点的异样。
　　她是儿子的顶梁柱，是他儿子永远的依靠。即使她是那样脆弱的花朵，可她遮下的地方，依旧能有一片清凉。她必须得撑住。
　　金博洋三两下甩着包扔进后座，低着头仔细扣着安全带，今天怎么连安全带都这么难系。一次，两次，三次。啪的一声，锁扣深深扎进孔里。然后少年抬起头，露出一个比阳光还要灿烂的笑，他朗声问着面前疲惫尽显的母亲。“妈？去哪吃饭，我饿了。”
　　两人静静看着对方，只是看着对方然后相视而笑，她们就彼此懂得了对方的内心。
　　金妈妈心是柔软的，她的儿子长大了。再也不是记忆里那个学骑自行车的小小少年。揉着破皮带着血丝的膝盖，一瘸一拐的喊着她的名字。也不是第一次比赛时明落孙山，站在人群里眼睛红红的拉着她的手，说着以后努力的风发少年。那时候她总是对他说着“等你长大就好了”的话。现在，她的儿子终于长大了，带着满身的荆棘和荣耀，体会着成倍的喜悦和痛苦。终是长成了一颗参天大树。金妈妈眼底泛红，到底是努力没有泛出泪来。她的儿子也在努力的为她撑出一片天。
　　含着笑她也朗声回应。脸上也是放下后的轻松。“走，儿子，妈带你去吃顿好的。”然后，车子发动着朝远处飞驰而去。她终于可以放手相信，她的儿子，比她想象的还要坚强。
　　一路再无言。
　　那里还是一片黑色。羽生结束了一天的工作，终于疲惫的回到了家里。他倒了一杯水给自己。冰冷的水流顺着干枯的喉咙滑进空旷的胃里，激起皮肤一阵颤栗。已经过去一天了。他再也没有联系过金博洋。打过去的电话已经石沉大海，可他已经没有勇气再去打下一个。
　　一切事情都是因他而起。而痛苦的却不是他自己。最初的担忧和痛苦平静之后，余下的，只剩深深的懊悔。
　　他现在能做的，只是静静的等待。羽生望着身前一片沉静的手机，悄悄握紧了拳头。
　　这一次，他绝不会轻易的放过，那些试图毁了他幸福的人。
　　晚上八点二十五分，羽生像雕像一样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手机屏幕忽然的亮了。他眨了眨酸涩的眼，按下了接听键，电话里传来一位阴柔的男士声音。
　　“是我。”
　　“已经都查好了，剩下的，也都已经准备就绪，零点一到，我们马上行动。还有，答应我的事不要忘记。拿到总冠军之后，记得守约，我可是希望，我的赌注从不会出错。你是不会让我失望的吧小羽生？”
　　“知道了。”
　　“哎，你怎么还是这么冷漠。这难道不是你在拜托我么？为什么我总有一种在听你命令的错觉啊？你……喂！喂！嘟嘟嘟嘟……”
　　羽生按掉了电话。计划里的一环终于接上了轨道。羽生望着屏幕上的亮光陷入了深思。
　　他已经忍耐了太久太久。以前的每一次，每一次他在网络上受的伤，都曾让他痛苦无助过。黑暗里他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坐在他熟悉的电脑桌前，那是他还小的时候。
　　那时，他刚刚从青年组升级到成年组。带着满满的冲劲和对成功的渴望。终于，他拼命赢过了自己多年的前辈，偶像，那个霸占着冠军多年的花滑大神。那时他也曾天真的以为，付出就一定会有回报，他拼命换来的成功也会得到漫天的赞美和荣耀。可当他兴冲冲打开电视看到新闻的时候，打开电脑看到论坛的时候，那些嘲笑愤懑的话却毫无保留的印进他的眼。只是几个字母拼成的语句而已，却带着不下于炸弹的威力。
　　“拿冠军的羽生是个什么鬼？裁判都瞎了吗？他后半程都快猝死了吧那有气无力的样子！”
　　“羽生这个像女人一样的小白脸，有什么资格能赢下这场比赛？还不知道背后怎样贿赂的裁判！”
　　“就是，白白嫩嫩的像个女人，长得更像个女人。自由滑只滑了一半就开始大喘气，敷衍着滑到的最后真不知道是怎么滑的。这种人怎么能代表我们日本最棒的花滑运动员呢？简直可笑！”
　　“你没看他颁奖典礼上总是贴着前辈吗？说不定，人家有什么独特的方法呢？哈哈哈哈……”
　　“就是，那个贝尔曼，柔韧性好的不得了，哈哈哈……”
　　“赶紧哪来的回到哪去吧！别在这丢人现眼了！”
　　“不！不是这样的！”羽生挣扎着从思绪中抬起头，他的眼睛里是泛着血丝的泪。
　　“你们说的都不是真的！”
　　那些被伤病折磨的日日夜夜，那些不被人熟知的拼命练习。那些苦涩的药水和消毒剂的味道，怎么能够被你们就这样轻易抹煞。他一路跌跌撞撞地走到现在，仍旧能从骨髓里感受到那时彻骨冰心的痛。所以，现在，他绝不允许这种事再次发生在天天的身上，绝对不能，绝不。
　　视线重新回到屏幕上。一个号码静静显示在那里。不知何时，他已经调出了少年的手机号码，手指摩挲着那个名字可他还是犹豫着不敢按。
　　羽生在黑暗里轻轻地试图说服自己，索性就放肆一回吧，也许情况并没有他当时那么糟糕。
　　“嘟……嘟……嘟……嘟……”
　　随着听筒里越来越长的等待，羽生的心也一点点沉了下去。似乎，还是没有人接。
　　是没有听到吗？不，是不想接他的电话吧！真的，不能原谅他吗？手慢慢从耳边滑下去，眼里的光也渐渐地暗了。
　　就在手机滑过脸颊的一瞬间，一声熟悉的语调，直直射进羽生的大脑里。他说“羽生吗？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