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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狼人杀·第三夜 ...
辞九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外面的天亮了,光在他背后,他咕哝一声,又往被子里缩了缩。
“喂,你还要睡多久啊?”
熟悉的声音仿佛一道惊雷,辞九猛地睁开眼睛,他对上了月夕带着戏谑的紫色眼睛。
“呃,”辞九说,“早上好啊月夕。”
“一点也不好,能把你的猪脑子移开吗?我的手臂都麻了。”月夕说。
辞九小心翼翼地抬起了头,月夕把手臂抽了出去。他一脸嫌弃地揉着自己酸麻的手臂,辞九假装看不见他的表情,坐起来看了一眼挂钟,已经是第二天早上六点半了。
他不禁觉得自己实在是太能睡了,昨天白天睡了那么久,晚上又早早地就睡了,甚至直接睡在了月夕的床上!
不过感谢充足的睡眠,他今天感觉好多了,一点也没有昨天那种头重脚轻的感觉了。
辞九抓了抓头,说道:“那个,谢谢你昨晚收留我了。”他身上的衣服被睡得皱巴巴的,“我先回自己房间去了。”
月夕冷哼一声,径直去了浴室里。辞九灰溜溜地打开门,确认走廊上没人之后才回了自己的卧室。
他收拾了一下自己,已经七点钟了。辞九深吸一口气,推门下了楼。餐桌上已经摆好了吃的,是青云和尘无做的。
辞九不是很有食欲,反正感觉等会公投的时候也要吐出来。他漫无边际地想着,要是这些女孩子都出局了,还会有人来做饭吗?
青云给每个人的位置上摆好了牛奶,她见辞九没动筷子,柔声说道:“多少吃一点吧,吃饱了才好打胜仗不是吗?”
辞九对她笑了笑,真诚地说:“谢谢你。”
他对青云这个女孩子还是很有好感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和梦里的时候变了那么多,他们关系又一般,辞九也不太好意思问。
他直觉自己做的那些梦和现在的处境有关联。但是具体关联在哪里,他还不知道。
梦里面的那个女生是谁呢?或许今天可以去问一问青云。
所有人陆陆续续下楼来,大家都是一副面色不佳、精神萎靡的样子。末音看起来尤为严重,她本来一向爱美的,平时出门不折腾个把小时不会罢休。现在两个好友接连死去,她连外形都没心思打理了,眼睛底下两个黑眼圈,没有化妆品的遮挡,脸上的瑕疵全部暴露无遗。她好像已经不在乎了,整个人瘫坐在椅子上,早饭也不愿意吃。
八点钟声敲响,他们依次刷卡。机器说道:“天亮了,检测到存活玩家九人,昨晚3号玩家死亡。现在请从4号玩家开始发言。”
青云没想到上来就是自己发言,她愣了一下,又很快冷静了下来,她说:“我还是坚持我第一天的想法,我怀疑1号是狼,现在场上人越来越少,我希望如果预言家还活着,多少暗示一下带一下票。至于我为什么怀疑1号,是因为为夏的死因太过蹊跷,如果为夏已经中弹,那么后来的炸弹之举就完全是画蛇添足。除非这个人很恨为夏。”
末音尖叫起来:“完全是子虚乌有!你污蔑我!我和为夏是最好的朋友,我凭什么要炸死她!”
“你和她关系如何你自己心里清楚。”青云冷笑道。
“那凭什么就一定是我!其他人也有可能啊!”末音指着月夕大叫,“他从一开始就咬死为夏,他肯定也恨为夏吧!”
月夕抱着胳膊冷嘲:“我还没有那么小肚鸡肠,我只是说出我的猜测,有什么好恨的。”
“末音,你反应太大了吧。”青云说,“我只是随口踩一下你,后面的人都还没发言呢,你怎么一副觉得自己肯定会被票死的反应。”
末音恶狠狠地盯着青云:“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就是想把我、为夏和将暮雪都弄死!你肯定是匹狼,昨天为夏就是你杀的!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转系去学了化学!”
大家都惊了,青云竟然是学化学的?
青云也没了之前的从容,她怒斥道:“怎么?现在连学什么专业都能作为是不是狼的判定标准了?我怎么知道是不是你为了嫁祸给我,故意弄的这么一个炸弹呢?”
末音转向所有人,她说:“既然都撕破脸了,我也不瞒着大家了。我和为夏还有暮雪是好朋友的事情大家都知道,而青云为什么大一下期转学走了,就是因为她之前和我还有为夏是一个寝室的,她当时就和我们在日常生活上有很多摩擦。她还想申请转寝室,却被学院驳回了。下半学期她就转系了,而且好几次她都当面说看我们不爽,还和别人说过想效仿新闻里的人一样给室友下毒!”
女生的撕逼大戏实在是精彩,辞九简直看得目瞪口呆。青云冷笑道:“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我也有消息要告诉大家。末音这个人表面一套背地里一套。刚进学校的时候就不知道和多少男生搞过暧昧,奢侈品能买一大堆却还要霸占别人贫困生补助的名额,占着亲戚是学院院长为所欲为。霸凌同学、剽窃论文……”
“够了!”
青云住了嘴。
曜怒道:“你们他妈的还是小学生吗?在这种关头上翻出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来喷对方?我们他妈的现在在玩命,没工夫听你们俩撕逼!”
青云冷笑一声,她说:“既然你们都这么说了,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反正我投1号,过了。”
月夕的手指在辞九的大腿上点了点。辞九猛地反应过来,刚才那下简直算是一出年度大戏了,可是他还是有点云里雾里的。月夕在他耳边悄声说:“别投青云和末音。”
“为什么?”辞九小声问。
“我感觉这场游戏一定会和她们俩有很大的关系,先留着她们俩,说不定能找到逃出去的方法。”月夕说。
“好吧。”辞九答应了。
2号曜:“刚才扯远了,我现在来总结一下关于昨晚为夏的死因。她先是中了弹,然后在中弹后的二十多分钟内被炸弹炸死了。炸弹是由车库里的玻璃酒瓶和汽油、钢丝制作而成,引线是烟。烟的燃烧时间不会超过十分钟,也就是说投弹的人一定当时距离案发现场不远。当时最先达到现场的人是谁?”
曜解释道:“昨天我们兵分三路之后,我和深深在天黑之前就折返了,天黑之后我们是各自行动的。我后来一直呆在庄园里,是爆炸之后才出去查看的,青云、尘无、迭情当时都在庄园内。”
曜继续说:“我在森林里寻找彩蛋,后来听到爆炸声,我去看的时候,深深就在现场。”
深深没想到自己突然被提到,他脸色煞白,惊惶地说:“我、我没有!不是我做的,我看到她的时候她已经炸死了!”
“大晚上的,你在森林里做什么?”月夕问道。
大概是月夕的气场太强悍,深深瞬间不敢大声说话了。“找、找木屋……”深深嗫嚅道。月夕再次追问:“你找到了吗?”
“我、我找到了!”深深立刻回答,“就在爆炸不远的地方,有一个木屋!我、我去刷了卡。”
“木屋里是什么样子的?”月夕紧紧地盯着端木时的眼睛。深深被他刺刀般的眼神看得害怕了,豆大的汗珠从他额头上滑落,他的眼珠不安地左右移动,他说:“有、有桌子……”
“你撒谎!”
月夕的声音仿佛一道炸雷,深深被他吓得整个人都抖了一下,月夕说道:“木屋里根本没有桌子。深深,你聊爆了,你根本没有去木屋,你去森林是为了杀人的。”
深深佝着背,下巴几乎戳在自己胸口,冷汗从他脸上滑落。月夕说:“你本来想一直当缩头乌龟,你在别墅里躲了一个晚上。但是你后来意识到如果再不出去杀人,你的狼同伴就会被一个一个票死,而你是这个游戏的菜鸟,除了跟风投票说不出任何有用的意见。就在以前玩的狼人杀中也大多是早期就被当划水票出去的。平时的桌游你可能不会在意,但是这个玩命的游戏里你却不敢再玩这一套了。”他的视线落在深深微微颤抖的肩膀上,“你毫无主见,什么事都是听从曜和迭情的,他们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可是这次你无法确定他们和你是否是同一阵营。你的狼同伴已经死了两个了,你必须做点什么了。于是你想挑弱的下手,你尾随了为夏。”
深深的瞳孔放大,显然是十分震惊,他似乎还想继续否认月夕的推理,但是他已经崩溃了。
深深跪在了地上,他抱着头,两条腿夹得紧紧的,四肢着地趴伏着,像条丧了家的狗,他撕心裂肺地嚎哭起来。
月夕显然不打算放过他,他一把揪起了深深的领子把他从地上拎了起来,他逼问道:“枪是不是你开的?炸弹是不是你做的?!”
深深哭得一脸狼藉,他根本说不出话来。月夕用力地甩着他的领子,怒道:“回答我!”
辞九觉得月夕情绪有点失控了,他赶紧抓住了月夕的肩膀,劝道:“月夕!可以了,别逼他了。”
深深突然“呵呵”地笑了起来,泪水沿着他的脸淌在他的脖子上,看起来让人恶心。他说:“是的!都是我做的!我厉害吧!”他疯了一样大叫,“我是不是特别厉害!根本不需要听别人的摆布,什么曜、迭情……他们都只把我当狗!呵呵,是呀,我胆子小,我没主见,我没出息!可是我、我也会杀人啦!我再也不是他们的狗了!”他的眼珠微微突出,五官扭曲,像只丑恶的怪物,他盯着曜的方向,他喃喃道,“我他妈再也不要做任何人的狗……我要做我自己!”
他一把抓住了月夕的手腕,巨大的力气让月夕一惊,他的五指深深地陷入了月夕的皮肉里,掐出了五个月牙状的血印。
深深一字一顿地说:“我自爆……村民的场合结束了!”
月夕的瞳孔微微放大,深深的脑袋就在离他不到一米的地方爆炸了,腥臭的血和脑浆溅了他一脸。
辞九也被溅到了,他目瞪口呆,所有人都僵住了,谁也没想到事情竟然会这么发展。
一阵死寂之后,月夕低低地笑了起来。
他猛地把手里那具没头的尸体扔在了地上,用手臂抹了一把脸。他脸上都是猩红的血,表情是从未有过的狰狞,仿佛地狱来的修罗。
“没想到,真是没想到。”月夕狂笑着,好像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没想到竟然是这样一个人,成了第一个自愿牺牲的人!”
所有人都不说话了,他们都看着深深的尸体。这个男生活着的时候从来没人听他说话,他总是勾着背,像条哈巴狗一样跟在曜和迭情后面,所有人都习惯了把他当成一个布景板,没有人会在乎他的意见,反正他也只会说:“曜说什么就是什么!”
谁也没想到,就这么个像蝼蚁一样的人,在这一刻选择了自爆,保护了他的狼队友。他的死亡就犹如用生命发出的最后一声巨响,让所有人的灵魂发出震颤。
机械女声不合时宜地发出了干巴巴的声音:“10号玩家出局。游戏继续。”
辞九快数不清这是他埋在槐树下的第几人了。
遮天蔽日的巨大槐树沉默无声地伫立在庄园的后院,它的面前鼓起一排小小的坟包。人类的躯体在它眼里不过如此渺小,腐生生物和微生物会慢慢腐蚀掉这些尸体,让他们变为它的养料。辞九默默地把土铲进了坑道里,月夕走到了他的旁边。
辞九侧头看着月夕,他粗略地去洗了个脸,头发上还有血迹,把他的黑头发粘成一缕一缕的,他从来没这么狼狈过。本来该是很好笑的画面,此刻的气氛实在让辞九没有玩笑的心思。
“我第一次看你这么出格的样子。”辞九说。
“什么叫做出格?”月夕说,“我只是有些没想到而已。我们所有人都披着道貌岸然的皮,觉得比蝼蚁高人一等,结果蝼蚁却有比我们这些虚伪的人更加无私的做派……你不觉得很好笑吗?”
他说着又笑了起来,好像真的很好笑似的。月夕说:“最绝的你知道是什么吗?”
辞九愣了一下,月夕突然凑到他的面前,辞九甚至能闻到他身上的血腥味,他发现自己已经开始对这种味道免疫了。月夕的眼睛看着他,还是那双紫色的眼睛,凝在正中一个小小的,黑色的瞳孔。没有什么不同,辞九却觉得月夕此刻在悲伤。
月夕为什么会悲伤呢。
月夕右手握拳抵着安迷修的心口,他把手掌慢慢摊开。
辞九看到他手心里的四颗子弹。月夕说:“我在深深的房间找到的,很好笑吧。”
“……”
辞九一时说不出话来。
他想起深深在自爆之前,那么嚣张地宣布枪是他开的,炸弹是他做的。而他其实什么也没做,他只是撒了个谎。
好像这个谎言能让他看起来是个大侠,而不是个怂货。
辞九把手掌一侧,牌落入了深深的墓里。
“喂,辞九。”他看着那个慢慢被泥土掩盖的墓,“把这件事当做只有我们两个知道的秘密吧。”
辞九去森林里摘了花来。
与这个游戏本身的血腥恐怖不同的是,这个空间的风景倒是真的能媲美现实。遮天蔽日的树木,五彩缤纷的花草,美丽的一草一木仿佛都在嘲笑着人性的丑恶。安迷修摘了许多花,它们都颜色鲜艳,很有活着的感觉。辞九抱着花回到槐树下面,他看到一个女生站在那里。
是青云。
女生静静地站在深深的墓前,辞九本想退回去,可是青云先一步发现了他。她回过头来,眼睛有点红,她说:“啊,辞九。”
辞九有些抱歉地说:“对不起,不是故意打扰你的。”
“没关系,”青云说,“我也只是来看看而已。”
她帮辞九一起把花放在每个人的坟头,辞九小心地问道:“你和深深熟吗?”
“不是,”青云说,“只是很佩服他的举动,所以来看一眼……”
他们两个安静了一会。辞九咳嗽了一声,说道:“我知道有点唐突,不过我还是想问问……你认识一个不能说话的女孩吗?”
青云的脸色突然变了,她说:“你想问什么?”
辞九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他问:“是不是……不可以问?”
“你不知道她的话,为什么会来到这里?”青云说了句奇怪的话,很快她又说道,“算了,如果你不知道的话,你还是不要知道为好。以后关于她的问题,你也不要问其他人。”
辞九不解:“为什么……我只是想帮帮大家……”
“多余的正义感让人讨厌,不是每个人都渴望被救赎的,”青云说道,“管好你自己吧。”她离开了。
辞九这还是第一次被人正面拒绝,他长长地叹了口气。自己还是一如既往地不招人喜欢啊。
不过青云那句“你不知道她的话,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实在是让他在意,难道这里除了他的所有人,都和那个女生有关系吗?
辞九再次在梦境里醒来。
这次梦境依旧是前一天的延续。时间在不紧不慢中行进着,随着接触越来越多,阿狸和女生的关系变得越来越亲密。女生似乎也察觉到了不妥,故意想和阿狸拉远距离。她向当时还是读书社委员的尘无提出申请,想换一个研讨伙伴。尘无表示为难:“人员分组的事情不是哈遝在管吗?他最讨厌我插手他的事了,要不你还是找他问问吧。”
女生解释,哈遝比较忙,一直等不到她。
尘无耸耸肩说:“那我也没有办法啦。哈遝是挺忙的,我也联系不上。要不你还是忍忍吧,他也没向你告白对不对?”女生听后,知道求助无望,只能道谢离开了。这件事没有在尘无脑海里留下任何痕迹,因为对她而言不过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她没想到这一次的袖手旁观,让女生接下来的人生彻底堕入了地狱。
女生别无他法,只好继续等待哈遝的消息,某一次终于找到了哈遝呆在读书会的空隙,哈遝却完全没把她的申请放在心上。女生只好向哈遝表示,她觉得阿狸对她有一些暧昧的行为,她知道阿狸和迭情在交往,所以不想再和他过多接触。
其实让一个女孩子说出这样的话是很难堪的。哈遝听了之后,也没当回事,大大咧咧说:“习海好歹也是个富二代,他怎么会看上你这种哑巴?你是不是想太多了啊!”
女生从小到大因为生理缺陷被很多人嘲笑过,可哪一次也没有这么让她无地自容。哈遝平时就没心没肺,她所说的肯定是真实的毫不掩饰的想法。
“好了,别自我意识过剩了。”哈遝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我很忙的,这种事情你和阿狸私底下解决吧。”
辞九站在女生旁边,看到她低着头,谦卑地道谢然后离开了。
画面场景突然转变,辞九发现自己站在一家烧烤店门口。夜色深沉,烧烤的油烟飘荡在空中,店子里坐满了人,喧闹得仿佛还在白天。辞九没有在附近看到女生的身影,而是看到哈遝、曜、阿狸还有深深正坐在一张桌子旁喝酒撸串聊天。
辞九刚飘过去,就听见哈遝那个大嘴巴说道:“阿狸啊,你知道那个和你一个研讨小组的——吗?几天前她突然来找我说想更换研讨对象,说是因为你性骚扰人家啊!”他说完就被自己的话逗笑了,噗噗地笑出了声,大概是酒喝多了,他两边的颧骨都透着醉酒的薄红。
阿狸本来以为自己这事做得神不知鬼不觉的。哈遝这么一说出来,曜的表情变得有些玩味,就连他平时看不起的深深也在偷笑。他顿时觉得面上无光。阿狸借着酒劲一拍桌子,怒道:“那女的有病吧?我不过是几次讨论得晚了,才礼节上请她吃个饭送她回寝室,她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美女啊?老子看一眼就会喜欢上?”
“哈哈,就是啊!”哈遝醉醺醺地说,“我说我们狸同志这么个有头有脸的人物,怎么会喜欢上一个哑巴是不是?”
曜说道:“再说了,阿狸现在可是有女朋友的,哈遝你难道要污蔑他脚踏两条船啊?”
哈遝附和道:“你们太小看阿狸了,我们阿狸就算再踏两条也是没问题的,是吧阿狸?”
深深笑着,不敢插嘴。
阿狸赶紧给他们倒酒,把这个话题岔开了。后来虽然几个人都没提这事了,阿狸心里却憋着一股气。他之前的确对那个女孩子有点好感,因为她沉默、体贴又善良,和他女友迭情不太一样。阿狸看上的是洛诗樱长得的确漂亮,又高又会打扮,家里还有亲戚是院里的院长,和她交往不仅带出去倍有面子,学习和事业上她也能帮上忙。就这么分了,的确可惜。
他和迭情在一起不是为了爱情,他是为了虚荣。他认为男人的事业和爱情是可以分开的,事业上他需要迭情,那个女生那样温婉的女性,才是他能寄托感情的人。
可是女生在背地里做这种举动,害他在几个好哥们面前丢脸……哈遝和曜那样子,指不定私底下怎么嘲笑他。深深也是,平时他都不放在眼里的人,现在突然看了他的笑话,阿狸觉得自己被冒犯了,女人在他眼里不过是显摆的东西,还没哪个东西能来冒犯他。
辞九看到阿狸手指握拳又放开,然后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来,似乎有什么想法在他脑子里成型了。
四周的环境再次变幻,这一回辞九发现自己站在一间女生宿舍里。迭情正在对着镜子化妆,她的一个室友从外面推门进来,她说:“欸,迭情啊,我刚刚在食堂碰到了你的男朋友,他好像和我们班的——在一起吃饭。”
“哦!我也看到过,”另外一个室友说,“我还问过——呢,她说是因为他们在一个研讨小组里。对了,你知道哈遝不,就是读书会的副会,我一个朋友和他一个班的。听哈遝说,——说阿狸喜欢她,在追她呢。”
第一个室友大惊小怪地叫:“渣男啊,他不会是想给迭情戴绿帽吧!”
她们两个一起笑了起来。她们早就看迭情好看不爽了,此时正在狠狠嘲笑。
迭情笑道:“怎么可能,阿狸很喜欢我的好不好?”她表面上装作毫不在意,手却差点把自己的眉笔捏断。她自己背着男朋友和别的男的搞暧昧,她可以理直气壮地说她和那些男生只是普通朋友。但是自己的男朋友和别的女的暧昧她可就受不了了。
她并没有捅破这件事情,只是开始暗地里留心观察,每个周六下午阿狸都非常勤奋地说要去研讨,就连迭情约他他也推脱说没时间。这种社团活动本来就是可有可无的,阿狸这么一丝不苟地遵行明显是有私心。迭情立刻炸了,她掏出手机,在和为夏、末音和将暮雪一起开的微信群里吐槽阿狸是个渣男,她要和阿狸分手。为夏说:“阿狸不是对你挺好的吗?肯定是那个女的勾引阿狸了。”
将暮雪也说:“对啊,阿狸给你买那么多名牌包包化妆品,分了多可惜啊。你去警告一下那个女生,让她离阿狸远点。”
迭情立刻说:“你们陪我一起吧!人多,她肯定会害怕。”
末音不在线,她们三个就商量了一番,在某天读书社集会散会后把女生堵住了。迭情开门见山地说:“我就直说了,我希望你能离我男朋友阿狸远点。”
女生无措地被她们三个团团围住,她着急地想辩解,却说不出话。为夏也插嘴道:“是啊,你好歹是个女生,要点脸吧。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阿狸有女朋友。”
将暮雪在一旁点头。
“你最好看清楚自己是个什么东西,阿狸家里可是大企业,你一个哑巴也想嫁进去?真是笑死我了。”迭情趾高气扬地说,她伸手去拉扯女生的长头发,女生被她弄疼了,想甩开迭情的手,迭情却抬手用力推了她一把,嘲讽道:“就你这姿色,我劝你先去整整吧。”
她们说了无数伤人的话,还对女生动手动脚,而女生只能一声不发。三人离开之后,辞九看到女生低着头,头发和衣服都被扯乱了,她紧紧地握着拳,把手里的书本都捏皱了。
如果只是这点小打小闹,女生还是有自信能够抵御的。她本来非常喜欢读书,也很喜欢读书会的活动,可是后来她不得不学会翘掉读书会的社团活动,故意避开阿狸,阿狸给她发消息她不仅不回,还把联系方式给拉黑了。她本来以为这样就可以清净了,然而她的举动适得其反,阿狸被她的态度彻底惹毛了。因为他觉得女生这样的行为,就好像是他真的喜欢她一样。就连曜和哈遝偶尔都会打趣他:“你的那个备胎小女朋友怎么不来找你了?”
这样的事阿狸这种从小就活得肆意妄为的公子哥可忍不了。他开始在班上带头排挤女生,班会不通知她,害她缺席被扣学分。班上有什么劳累的活动都把她的名字报上去,运动会让她跑最苦最累的一千五百米,团体活动时的食物总是少她一份。渐渐地大家都觉得她是个好欺负的对象,反正她也不会说话不会抱怨,她甚至都不哭。这实在是太好了,大家都喜欢这个新玩具。上课的时候有人往她头上扔纸团,男生们故意拉扯她的头发,最过分的人还在她认真做笔记的时候在她身后解她的内衣扣子。他们在鞋带上绑上一面碎镜子,把腿伸到女生的裙底去照她的内裤颜色,然后在课间大大地写在黑板上,惹得全班哄笑。女生在教室里呆不下去了,她翘了课跑回了寝室。后来她就把所有的裙子都寄回了家里,再也不穿了。
不过这些在迭情面前都不值一提了。迭情家境还不错,因为有亲戚是院长的缘故,班上的同学都想和她打好关系,每学期的贫困生评比,她都故意交一份材料,班上的同学当然把票投给她,让她挤掉了本属于女生的贫困生名额,而她把每个学期拿到的补助花在化妆品上。女生曾经耗时一个月写出来的一份论文报告,在上交之后名字就被改成了迭情的,最后拿奖出名的也是迭情,她被吹捧成了文学院的美女和才女。女生知道之后眼前一黑,差点晕了过去,她呕心沥血的作品,就这么被迭情盗走了,她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可是当她找到院长的时候,院长只是含糊地说:“上交的论文怎么会轻易被改掉名字呢?论文都是我们老师审核过的啊,这位同学你是不是在怀疑我们和迭情同学的能力?”
这个帽子扣得太大了,女生不敢正面回答,只好拿出了她写论文时查阅的资料,和改了无数遍的草稿。这些东西院长只是轻飘飘地看了一眼,说:“哦,你把这些留下来吧,我有时间就看。”
然后此事再无音信。女生这才绝望地知道,这位院长是迭情的亲戚,这件事情从一开始就不是迭情一个人能办成的,她被盗走了的论文再也要不回来了。
这些事情她从来没对青云说过。青云转系之后渐渐适应了新的班级,她很开朗,很快又有了其他的朋友,读书会也来得少了,本来比起坐着读书,她就更喜欢运动。她能分给女生的时间越来越少……她们在一起的时候也就只是吃饭和看电影,说话的都是青云,她滔滔不绝地讲她的新班级和新朋友的故事,女生只能默默地微笑聆听。她觉得青云现在过得很好,比之前委委屈屈呆在中文系好多了,她已经有了新的生活……自己的事情说出来只会打扰到她,让她徒添烦恼罢了。
辞九站在女生的旁边,看到她和青云挥手告别之后,一个人默默地走在夜晚的街道上。周围灯火霓虹,人们都是三两结伴,嬉笑怒骂,可是一切都和她没有关系。
女生走着走着,无声地哭了,晶莹的泪滑过她的脸颊。她满心的创口,可是她能去和谁说呢?唯一的朋友疏远了,她家里是农村的,父母甚至都不会说普通话,母亲只会不断地告诫她,去了大城市之后,不要惹那些城里的孩子,更不要惹当官的人的孩子。他们根本不会理解她。
她觉得她已经够卑微了,她已经低到尘埃里了。为什么那些人还不愿意放过她呢?
谁能来救救她呢?
辞九陪她走过长长的街道,黑暗吞没了灯光,他很想抱抱这个女孩子,让她打起精神来,或许一切还没有那么糟糕……但是女孩看不见他,他看到的只是她的回忆,在现实中,直到最后一刻,也没有人来拉住她的手。
辞九睁开了眼睛,外面的天黑了。
他完全不在意又一个狼人的场合开始了,他只是静静地躺在床上。他刚才做了个梦,可是比起梦来更像是看了一场电影。他看过一部日本电影叫做《告白》,讲述了两个少年杀人犯“赎罪”的故事,电影里充斥着校园霸凌与暴力。安迷修没想到这些事情曾经就在他身边发生过,而他毫无所觉。
他甚至对故事的主角都毫无印象了。
辞九坐在床上,听到门外大厅里,传来落地钟当当的敲钟声。已经晚上九点了。
他从床上爬了起来,下了楼。厨房里还剩下一些饭菜,辞九简单热了热,坐在厨房里吃了起来。他饿得饥肠辘辘,都懒得管会不会有人此刻冲进来给他一枪了。他吃到一半,月夕推门进来,正好看到辞九嘴里塞满了食物,腮帮子鼓鼓的,瞪大眼睛看着他,像只偷吃被发现了的仓鼠。
月夕嘴角抽了抽,他说:“还有剩吗?我也饿了。”
他们像两个难民一样,并排坐在厨房里把剩饭剩菜全部扫荡光了。月夕抹着油乎乎的嘴说:“多剩几个女生还是有好处的。万一只剩你了,热饭菜都没得吃了。”
辞九咕噜咕噜灌着水:“哦,真是对不起,我还真不会做饭。”
“出去之后我还想去学校外面的烧烤摊撸串。”月夕说。
“我也想,虽然以前都觉得是垃圾食品,现在我只想抱着烧烤摊的大叔大喊一声:‘我想死你了’。”
月夕笑了起来,他声音低低的,侧脸看起来还是有些青春朝气的味道。辞九这才想起来,月夕也才十几岁而已,他们都还是没进入过社会的小鬼头呢。
辞九突然问道:“月夕,你认识读书会里,一个不会说话的女孩子吗?”
“谁?”月夕想了一下,“没印象了。”
辞九沉思着,来这个空间里的所有人几乎都和梦里的那个女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可是他却没有。在他的印象里,月夕应该也是没有的。如果月夕没有撒谎,那么他们两个来到这个空间的原因是什么?
还有那个叫深深的,梦境里他似乎和女生没有怎么接触过,只有同在读书会同认识几个朋友这几个联系,他又怎样了呢?
月夕把他们吃剩的碗筷洗了,对辞九说道:“走吧,出去验人。”
辞九一惊:“今天这么早就去?”
“想什么呢,”月夕无情地嘲讽,“现在已经出去三匹狼了,还剩最后一个,你怕什么?”
辞九想想也就安下心来,他跟着月夕出了别墅,问道:“你觉得最后一匹狼是谁?”
月夕说:“其实我怀疑两个人,曜和末音。”
“为什么?”辞九问道,“末音很奇怪没错,但是曜我觉得很正常啊。”
“我给你一个个推吧。首先,面球一定是好身份。”雷狮说,“还记得他第一天的发言吗?在所有人都踩将暮雪的时候,他第一个站出来票了为夏,而为夏是狼。他在找狼,所以我认他的好身份。是我的金水,尘无虽然站错过队但是态度都偏好,我怀疑是个晕民。但是曜和末音就不同了,两人第一天就像共同战线的,一起踩了将暮雪,第二天因为深深自爆没听到他们俩的发言,末音在青云怀疑她的时候突然踩我的行为很刻意,像是要撇清自己的关系。但是末音在深深自爆之前是有提过深深的,所以相对而言,曜狼面更大,我打算今晚验曜。”他笑了笑,“其实验谁都一样,曜不是狼,那末音就必是狼了。”
森林里的景色布局又变了,他们在黑暗里找了好久才找到了木屋。辞九在屋外的草丛守着,月夕进去验人了。
几分钟后,月夕出来和他会和,说道:“曜是狼。”
“那么现在身份基本明了。”辞九整理思路,“深深、为夏、曜、阿狸四狼,我是猎人,你是预言家,女巫和白痴身份不明。”
“总之好人阵营一定可以赢了。明天我带票把曜票死就好。”月夕伸了个懒腰,“回去睡觉吧。”
他们正打算返回的时候,突然听到前面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月夕立刻拉了一下辞九的袖子,两个人悄无声息地猫进了树丛里。
辞九屏息凝神从树叶的缝隙里望去,一个人影在稀薄的月光下行走着,他手里拿着一把枪,枪支折射着金属的冷光。他从黑暗里走了出来,月光照在了他的脸上,安迷修一惊,是曜!
没想到这么巧,前脚验了他,后脚他就出现了。曜似乎没有察觉他们俩躲在附近,依旧慢慢地走着,他的脚步特别从容,像是皇帝在逛自家的后花园。他手里有枪有子弹,而其他的狼人全都出局了,他可以说是此刻最无敌的存在了,难怪这么有条不紊。
曜走了两步,突然停下来了,他回过头来看向身后的树丛,问道:“谁在那里?”
辞九被这句问话吓了一跳,他偷偷给月夕做了一个眼色,月夕示意他别出声。
曜眯了眯眼睛,朝这边走了过来。
辞九把手按在腰后的枪上,他能感受到月夕此刻也全身肌肉紧绷,随时准备一跃而出和开策厮斗。
曜“呵呵”地笑了起来,他说:“这里躲了个小老鼠啊!”他话音刚落,手猛地伸入树丛之中,用力一拽——
辞九心脏差点停跳,月夕抓住了他的胳膊,把他牢牢地按在树丛里。曜在他们对面的树丛里拽出来一个人,是尘无。
尘无从树丛里摔了出来,此刻狼狈不堪。曜正好拽着她的头发,把她整个人都拎了起来,头皮都差点被扯掉了。曜用枪抵着尘无的下巴,笑道:“哦,我还以为是哪只小老鼠,原来是社长大人啊。”
尘无明显非常害怕他,她发着抖,举着双手说:“我、我并不想攻击你,我只是经过……”
“我知道你不想攻击我。”曜慢悠悠地说,“你也没办法攻击我吧。”
尘无咽下一口唾沫:“对、我,我不是狼,你大可放心。”
“我当然放心了,”曜说,“因为我就要赢了啊。”
他把枪口慢慢移到了尘无的额头中央,尘无终于反应过来他的意思了,她说话的时候声音都在颤抖:“你、你是狼?”
“答对了。”曜笑道。
尘无顿时镇定了下来,即使她的身体还在生理性地颤抖着。她紧紧地抓着地上的草皮,挺直了脖子,额头顶在枪口上,皮肤被枪口压得留下一个圆形的印子。她说:“你现在就开枪杀了我,明天他们一定会把你投出去的。你是最后一匹狼,你永远也赢不了这场游戏!”
曜看了她半晌,冷笑一声说道:“你是真的不怕死啊。”
尘无垂下眼睛,她说:“自从我知道我为什么会进入这场游戏之后,我就放弃挣扎了,这是我欠她的。因为我的懦弱,我没有给她最后一个能改变她命运的机会。她最后会被……都是因我而起。”
曜听后,脸上的表情顿时扭曲了,他狰狞地笑着:“哈哈哈哈,别讲笑话了!她会走到最后那一步,难道不是咎由自取吗?是她个性的软弱导致的结果!就算不是她自作自受,那罪魁祸首也是阿狸和迭情!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凭什么要来这个该死的地方送命?”
尘无抬眼看着他,眼神里闪过一丝轻蔑,她说道:“如果不是你在一旁煽风点火,最后那件事会发生吗?你不过是想看阿狸的笑话,就怂恿他去霸凌!欺负她的人也有你一份吧?那个时候你不是很开心吗!我本来一直以为你是个正人君子,没想到也是个小人。现在想来,深深竟然是你们几个狐朋狗友里最像人的一个!呵呵,人生还真是讽刺啊!”
“够了!”曜表情扭曲,他把枪口死死抵在尘无脑门上,“别他妈想激我。深深那条狗,自己不会玩,以为自爆就能改变什么吗?有这种猪队友实在是我狼队不幸,但是没关系,我已经得到翻盘的机会了。”
“什么?”尘无还没反应过来,额头上就狠狠地中了一弹,她被子弹的冲力带得摔倒在了地上,青蓝色的血丝在她额头上炸开。她惊愕地抬头,曜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枪口依然指向她。尘无瞳孔放大,震惊地说:“不、不可能,枪口怎么没有合上?”
辞九已经准备冲出去了,尘无此话一出,月夕立刻心下一惊,一把拽住了安迷修。他压低声音道:“走!别管闲事,先离开这里!”
“那怎么行!”辞九怒道,“尘无中弹了——”
“操你妈的你听不懂人话?枪口没封上,曜还能开枪!你是女巫吗?还想救她不成?”月夕恶狠狠地说,“别给我添乱,走!”
曜张狂地笑了起来,他说:“是啊!今天我突然接收到一条新的规则,狼人晚上可以开不止一枪了!这实在是太好玩了不是吗?”
辞九牙关紧咬,眼珠死死地盯着曜,月夕根本拉不动他,这货倔起来的时候他妈的像头驴!月夕怒气暴涨,一把拔出辞九腰后的枪,以迅雷之势狠狠地把枪托砸在辞九的太阳穴上。
辞九无声地倒了下去,月夕一把把他扛了起来,他们的动静已经惊动了曜,曜朝这边望了过来:“哦,还有其他的老鼠在这里啊。”
月夕咬牙,站起来拔腿狂奔。“嗬嗬”地笑了起来,他一把抓起尘无的头发,拖着她往前走。尘无被拽疼了,她抓着自己的头发想从曜手里拽出来,疼痛让她凄厉地尖叫:“放开我!”
“放开你?我才不会放开你呢。你不是女巫吧?不过你是也没有关系,等你用了药我再给你补一枪!”曜嚣张地笑着,拖着尘无仿佛拖着一具尸体,他一手握着枪,追着月夕离开的方向,“让我去杀了另外那两只老鼠!”
月夕一路狂奔,但是肩上扛着一具五十公斤重的人实在是让他跑不了多快。他总能听见身后开策追来时树木草叶发出的“沙沙”声响。在漆黑的森林里犹如鬼魅,如影随形。
尘无试图干扰曜。她鼓足气,大吼一声:“我尘无最他妈帅!!!!!”
尘无的叫声实在让曜烦了,他把她打晕了,拖拽着她的身体继续走。他一点也不担心,老鼠一定跑不远的,只要天还没亮,就是他的天下。而另一边,月夕奔出重重森林,面前的景色突然开阔了——竟然是一个湖!
之前根本没见过这个湖,它什么时候旋转到这里来的?难道这就是景色旋转的意义?关键时刻让他无路可走?
湖面宽阔,波光粼粼,反射着月光。这月光的颜色惨淡,让月夕觉得冰冷,身后的声音越来越近了,曜手里有枪,而且一定还有三枚子弹,他和辞九一个也跑不了。
月夕抬头望着天,夜幕上挂着一轮颜色晦暗的月亮,星星不见踪影。他闭上了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带着辞九,一个猛子扎进了湖水里!
曜走到了湖边,突然出现的湖也让他觉得惊异。湖面平静无波,好像没有人来过。
那两个人凭空消失了?曜想着,他在湖边徘徊了很久,直到尘无都变成了一具尸体,湖里也没有半点动静。
曜冷哼一声,他把尘无的尸体丢进水里,提着枪离开了。
湖水很冷。
这是月夕第一个想法,他无声地打了个冷颤。他把辞九按进了怀里,免得他无意识地乱飘。他能察觉到曜来到了湖边,可是这家伙似乎打算赖着不走了,一直在湖边徘徊。月夕肺部的氧气渐渐耗尽,辞九的状况更为糟糕,他的口鼻之间溢出了泡泡,是要溺水的前兆。雷狮捏着安迷修的鼻子,把自己为数不多的氧气渡给了辞九一口。
妈的……那该死的混蛋怎么还不走?在这样下去,他们俩都会淹死在这里!
往湖底望去,脚底的下方,湖床泥土的侧面似乎有一个凹陷,掩在重重的水草之中。月夕抓着辞九的胳膊,继续往下潜。
他拨开了滑腻的水草,泥土之间豁然有一个洞口!月夕拖着辞九游进了洞里,他已经快到极限了,太阳穴一抽一抽地跳着,脑子快被密集的水压挤成薄饼,越来越多的气泡从他口鼻不受控制地涌出……幸好没游多远他便浮出了水面,接触到空气的那一刻他脑子里一片白光炸开,他猛地喘了一大口气,肺部疼得快要炸了。
原来这个湖底下的湖床里有一个空洞,洞里还有氧气,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月夕浑身湿透了,他爬上了岸,把辞九也拖了上来。辞九的身体在泥土上拖出一道湿漉漉的水痕。月夕慢慢缓过劲来了,他用力拍了拍辞九的脸,辞九像死了一样,一点反应都没有。
月夕叹口气,给他做了简单的急救措施。不多时,辞九就呕出一口水来,咳嗽着醒了。
他的瞳孔一片雾色,显然还不是很清醒,他嗓音嘶哑地问:“我死了吗?”
“死得透透的了。”月夕说,他踹了辞九的胳膊一脚,“给我起来。”
辞九这才清醒了,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湿漉漉的。他爬了起来,全身都在往下滴着水。他茫然地说:“发生了什么?这里是哪里?”
“简单来说,因为你作死,我们被曜发现了。逃跑中被一个湖挡住了去路,我带着你跳进了湖里,现在我们在湖床的空洞里。”
辞九倒在了地上,顾不上满地的细石子了,他喃喃道:“尘无肯定死了……”
“……”月夕沉默了会,他说,“你得知道一点,你救不了所有人。”
“我知道。”辞九低声说,他想起了梦里那个在街上踽踽独行的女孩,他自嘲地笑道,“我不是救不了所有人,我是谁也救不了啊……”
“还好就要结束了……”辞九说,声音低得仿若梦呓,“明天公投之后,一切都会结束了……”
他浑身都疼,太阳穴之前被月夕砸了一下,脑子都被砸糊了,身上湿透了,衣服紧紧地贴在皮肉上,像触碰到冰块一样让他刺痛。漆黑的梦境里远处有火在烧,是地狱的业火。他梦到他坐在但丁的小船上横渡冥河,脚下黑暗的水里泡着一张张狰狞的鬼脸,赤身裸体的鬼魂们都来扒这艘小船的边缘,他们每个人都变出一张张纯真又道貌岸然的脸,试图欺骗辞九。那些鬼说道:“伟大的大人啊,让我们上去吧,带我们离开这里吧!”
辞九救不了任何人,这艘船上只能坐他一个人,再多任何重量都会翻。可是他有自己跳船让这些鬼坐上去的觉悟吗?这些可是鬼啊!他们无法去到人世的。
这时他在黑暗的水里看到了月夕。
月夕泡在黑暗的冥河之中,露出一张冷漠的脸。他长得不太像人类了,尖耳和微微上挑的凤眼看起来更像个恶魔。他不像其他人一样想上船,他只是静静地看着辞九。
辞九心里一动,他越过重重的恶鬼,朝雷狮伸出了手,他说:“你想和我走吗?”
月夕冷冷地看着他,他说:“不要,这艘船只能载你一个人吧?你多余的正义感真让人恶心。”
辞九微微地笑了,他能确定这是月夕了,月夕说话就是这样的,看似恶毒,却带着不留痕迹的温柔。即使堕入地狱,他对他也依旧温柔。
“走吧,月夕!”辞九大叫着,他伸长了手,漆黑的鬼们妄想攀附在他身上,鬼魂的重量压弯了他的手臂。狂风拍打着冥河的水面,一叶扁舟飘摇欲翻,辞九却不顾一切地抓住了月夕的手,他笑了起来,说:“跟我走吧!我拉住你的手了!”
“这次我不会错过了。”他说。
N久没更诈尸一下……
末音!!!为了铺垫你和小衣纯真的友♂谊!!!青云骂你的都是放P别听!!!!开学别杀我就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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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狼人杀·第三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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