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娶个姐姐回家》桃妖00

40、反省

　　四十、反省
　　大家都以为夏至能暂时平静下来，不成想，韩腾宇刚走，夏至立即联系梁晓岑让她第二天带个律师来见他。梁晓岑听夏至的状态也不敢问，第二天一早尚未到夏至家已接到夏烨两个电话。晓岑直奔夏至房间，进屋就道歉：“您这找得太急，我没约到律师，你先说什么事，我再去咨询找哪方面的律师。”
　　夏至脸上明显挂着不满，梁晓岑哄他：“哥哥，真的是您找的太急了，您说要干什么，咱也得找对口的不是？你是想起诉谁吗？大货车？”
　　夏至阴着脸：“起诉人家干嘛？又不是人家的错。”
　　梁晓岑和夏烨对视一下，谁也不敢回嘴，夏至望着窗外：“我要写个声明，把我在致达的股份都划到阿忆名下，需要公证。”
　　梁晓岑和夏烨愕然，又不敢拗着他，只得应了一声退出房间，晓岑答应第二天找个律师来。
　　林影听到这消息又开始抹眼泪：“他是觉得欠阿忆的呀！”
　　梁晓岑心情沉重，她决定先跟自己父亲商量一下，想一个万全之策把这事圆过去。梁文坤的第一反应是：“嗯，这小子！够义气！我没看错他！”但是出于公司发展的考虑，梁家父女决定过段时间再处理这件事，还是保留夏至的股份，每年给阿忆的家人分红。
　　梁文坤最后问：“你跟夏至到底怎么样了？有没有什么进展？”
　　晓岑坚决否认，梁文坤长叹一声：“要是不行你也抓紧啊！老大不小了，快点结婚生个孩子，我也好退休……”
　　梁晓岑不顾父亲在后面一叠声地叫她，一声不出起身就走。两天后夏至打电话给她，她说咨询过律师，律师说公证要拿到公证处去办，他写个声明就行，不用律师非得到场。夏至立即写好文件快递给梁晓岑，这件事算是暂时被按下来。
　　周末韩腾宇一早过来带夏至去换药，夏烨跟着，换好药后夏至要韩腾宇开车带他去远一点的地方转转，韩腾宇从医院租了辆轮椅，开着车奔密云方向。路上大堵车，三人只好又折回来就到龙潭湖公园附近，找一处能看到水的地方停下车来。韩腾宇去买了些零食，让烨烨自己去周围转转，给夏至些时间让他呼吸点新鲜空气。
　　天气还很热，夏至的腿上敷着石膏，汗一层层从额上渗出来。夏至看着湖面的方向开始说话：“我这几天老梦到阿忆，他什么都不少，老跟我重复一句话：‘出来混是要还的，出来混是要还的……’我想起那天晚上我看到他的脸，可我根本认不出那是他，我根本就不知道怎么我一睡醒就在那个地方了，我们不是在停车场吗？！他什么时候把车开出去的？他他妈怎么不问问我，丫他妈的永远不听劝，都跟他说多少次了，不要酒后驾车，不要酒后驾车，非要把命搭里头你才踏实啊！”
　　夏至眼泪鼻涕流了满脸，越说越象呓语：“我以后怎么见他们家人啊？我怎么见他妹啊？当初他有意把他妹嫁给我，我没应，早知道这样，怎么着我也娶了她啊……”夏至捶打着自己打着石膏的腿，韩腾宇立即上前制住，夏至抽噎难言。
　　“我怎么跟奶奶说啊？我怎么去见她啊？她那么大岁数了，怎么死的不是我啊？！”
　　韩腾宇按住夏至，免得他伤到自己：“说什么呢！别自责了，跟你没关系，别再想这事了。”
　　夏至渐渐安静下来，韩腾宇看到远处树荫下的夏烨朝他们走过来。
　　“哎，我跟你说的事你帮我问了吗，烨烨对我印象怎么样？”
　　夏至亦抬头看到了夏烨，擦干眼泪：“不知道，没问。”
　　“那你倒是帮我问问呀！”韩腾宇故作着急，“走了的人已经走了，活着的人还要继续活下去，所以你多顾一下我的事，不要再想阿忆了，啊？”
　　夏至不作声，他明白韩腾宇并不是那么薄情寡义的人。
　　“烨烨挺信任你的，但是可能更多地把你当哥哥吧。”夏至顿了下，“虽然你比她小。”
　　“嗯，我感觉也是！”
　　夏至哭过之后情绪好转很多，韩腾宇又拉着他找到夏至常去的店剪头发，在夏至的强烈要求下大工给他剃了个光头。回到家林影看到夏至的发型吓一跳，以为他有什么遁世空门的想法，韩腾宇好一顿解释。夏至跟父母说要带着护工去航天大院住。父母拗不过他，勉强同意，夏烨想跟去，夏至拒绝。
　　说走就走，韩腾宇立即带上夏至的东西载他回去。夏至睡床，护工睡书房沙发，这样过了两个星期，夏至的父母过去看望夏至，觉得护工的照顾完全不负责任，屋子里不利落，还经常不做饭。夏至瘦了，眼窝都有点塌下去，胡子挺长的也没刮。夏至自己上厕所已经没有问题，也可拄着拐杖在屋子里转转，夏征南非要辞了护工自己过去照顾儿子。最后达成的协议是护工辞掉，夏烨搬过去。夏至同意这样做实际上更多的是想给韩腾宇和妹妹创造接触机会。
　　然而夏烨住下之后没两天就明白为什么夏至这么爱干净的人，却可以容忍护工那么邋遢。他还沉浸在阿忆的死当中，每天他活动筋骨时都会坐在窗前发会呆，有时眼泪无声无息地流下来。夏烨很担心，每到这时她都会给韩腾宇打电话，她越来越依赖这个男人，除了他似乎她的生活中没有可信任的外人。
　　无奈的韩腾宇带了一位大师来，大师跟夏至说各人有各人的命，这次车祸，是阿忆命中的劫数；而夏至以后要行善、积德，要弥补自己做过的“恶”，消除他的“业障”。不过经过这次大劫之后，他会迎来更大的“运”，虽然还会有磨难，但结局会比较圆满。
　　大师走后，夏至虽然还会想起阿忆，但他再未说过“为什么死的不是我”这样的话，开始给他认识的每个女孩打电话、发信息，跟她们道歉。女孩子们的反应各有不同，有的很无所谓，有的以为他想再上床，有的以为他想复合，有些女孩子确实被他伤害过，听到他的道歉还是挺欣慰的。
　　车祸后两个多月，天气已经渐渐转冷，十一月的北京尚未供暖，夏征南给儿子送来电暖气。夏至情绪又不是很好，梁晓岑忙了一天来看望夏至，夏至正沉浸在自己的思想中没有注意到她的到来。
　　夏至坐在床上自言自语：“这两天我常想起小时候和阿忆的事，那会我学习比阿忆好，阿忆总是抄我的作业。但他比我身体好，能打架，一有大孩子欺负我们总是他先出手。有一次我们去游泳，那年北京的夏天特别热，好象是高二，要不就高一，护城河里人挺多的，我们不大敢往深了游，就在岸附近，我不小心踢到一个女孩，带她来的那孩子非说我故意的，说我耍流氓。在水里就跟我打起来，差点没把我淹死，阿忆当时在岸上，他就直接冲着那人砸下去，我才得着空露出头喘口气。后来我们就打起来了，那孩子比我们俩长得都壮，但在水里反而不灵活，让我们俩捧了一顿。后来一下子好几个人都跑过来，我们连衣服都没换蹬上车就往家跑，俩人就穿一小裤头。哎哟，那叫一个惊险啊！我的头让那小子磕破了，阿忆的腿在撕打的时候撞到底儿，流了好多血。回到家我们也不敢让大人知道，我妈一回来我就假装睡觉，他穿了一夏天的长裤，奶奶眼神不大好倒没发现，但我妈老觉得我不对劲，最后还是发现了。我被锁屋里一星期……”
　　“奶奶那时候六十多岁，但她不识字，除了给阿忆洗衣服做饭管不了他学习，阿忆老是蒙奶奶，有时候我妈值夜班我就跑他们家去睡，尤其是放暑假，我和我妈有时候好多天互相见不着。奶奶做的扁豆闷面特好吃……”
　　夏至又开始神经质地前后摇晃身体，眼泪慢慢滑下来，他低声啜泣，肩膀不停地颤抖：“我怎么跟奶奶说呀？我怎么跟她交待呀！奶奶都八十多岁了……”
　　夏烨的眼泪也流出来，她走过去轻轻抚摸夏至的背：“不让奶奶知道，他们家里人也没告诉奶奶。”
　　梁晓岑默默地看着夏至，无能为力。
　　夏至眼泪鼻涕流了一脸：“早知道我就娶他妹妹了，那会儿他挺想让他妹跟我的，但我没应。早知道会这样我娶她不就结了！现在还能照顾他家里人。我，我以后怎么见他们家人啊！怎么见呀？！”
　　夏至开始抽自己的嘴巴，夏烨上去拉他的手。
　　梁晓岑看到他的样子有些震惊，夏烨向梁晓岑解释：“他们俩是发小，一个院子长大，大学也在一个学校。小时候大人工作忙，我哥经常吃住在他们家，所以跟他们家人感情特别深。”
　　“他们家人来看过你哥吗？”
　　“没有，顾不上吧，也可能多少有点怪他。”
　　梁晓岑表示理解：“这种反应也挺正常的，毕竟他们俩那天在一辆车上。”晓岑呆了一会，“其实，要是这样想的话，咱们都有责任，那天都在场。”
　　夏烨点头：“是啊！”
　　晓岑悄声问夏烨：“哎，你说，他不会出什么事吧？”
　　夏烨看着哥哥：“没事吧，这段时间他经常这样，韩哥说他能哭出来应该就好了。你别吓唬我！”
　　晚上，梁晓岑与夏烨开着卧室的门一边照看着床上的夏至一边小声聊天：“原先我觉得你哥是一挺冷的人，你看公司里人都知道他跟阿忆好，但感觉老是阿忆让着他，他特任性，阿忆呢老得须着他似的，你哥还老不买账，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原先我以为就是发小关系好呗，现在想想，他们俩就跟兄弟一样。”
　　“是，阿忆哥挺佩服我哥的，觉得他在设计上特棒！”
　　“嗯，是，他们是很好的搭档，阿忆在处理客户关系上很有一套，原先我刚认识他们时挺看不上他们俩的，呵呵。”晓岑有些不好意思，“那会我刚从国外回来，不知天高地厚，你哥有一设计跟西班牙的一个街区特象，我当时觉得他是抄袭的，后来我才知道他从来没接触过那个设计师的东西。阿忆我觉得他就一混混，没什么真才实学，但后来接触客户之后我才发现就他那一套在国内还真行得通，软硬兼施，你表面看觉得特江湖，但真正面对客户时才知道，我真做不来。”
　　“是吗？这我倒不知道，但忆哥一走，我觉得我哥就跟断了胳膊腿一样。”
　　“是啊，我现在就考虑，下一步这个公司怎么办。”晓岑点上一支烟。
　　夏烨沉默了，晓岑探头看了看客厅床上的夏至：“所以我想跟他谈谈，但是他现在这个精神状态，好象还不太合适说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