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娶个姐姐回家》桃妖00

39、苏醒

　　三十九、苏醒
　　医院里的气氛总是令江楚薇感觉阴森恐怖，尤其是ICU病房，觉得人的灵魂是徘徊在阴阳两界之间。当她远远看到病床上的夏至，生命悬于一线，那么活力充沛的一个人，曾经与她肌肤相亲的男人，他给予她的爱，和她给予他的伤害……所有的记忆一股脑涌上心头，江楚薇的眼泪汩汩地流下来。
　　她在ICU病区的门口遇到两个哭红了眼睛的女孩子，她确信其中的一个她见过，在KTV，她和夏至纠缠在一起。江楚薇迅速离开，给梁晓岑打电话。晓岑的那边很乱，音乐声、笑声，江楚薇打车去到梁晓岑所在的酒吧。进了酒吧江楚薇才发现，酒吧里的人好象有点不大对头，晓岑正在和一个金发美女亲吻。晓岑已经有些醉了，她为江楚薇和那女子做介绍，那女孩叫Vivi，从英国来。江楚薇有些诧异地看着她们，梁晓岑坚定的目光回望她：“是的，没错，我是拉拉，Vivi和我在英国认识，我们已经在一起三年多了，当初我不想回国，可我爸非让我回来。我一直不愿意让别人知道她，现在我想通了，生命太脆弱，我得过好每一天！Vivi来中国生活了！”梁晓岑说完呜呜大哭起来，Vivi温柔地抱着她。
　　江楚薇本想跟梁晓岑好好聊聊，却被她的告白吓到，梁晓岑和Vivi倒很大方。三人从酒吧换到一间咖啡店里坐下，江楚薇说她去看过夏至了，眼泪立时流下来。梁晓岑叹息一声：“你们俩之间肯定有事，我不想多问，但现在是他最需要你的时候，你打算怎么办？”
　　“我可以照顾他，等他从ICU出来之后。”
　　“然后呢？”
　　“然后？我也不知道。”江楚薇想起在医院遇到的女孩，她气馁了。
　　梁晓岑不屑地摇头：“别跟我说你不喜欢他，也别找那么多借口，现在是他最需要你的时候，也是你们的机会。”江楚薇欲言又止，不待江楚薇开口，梁晓岑道：“反正该做的我都做了，你自己决定吧！”
　　江楚薇苦笑：“我明白，但是以我的经验来看，再深厚的感情，再激情的开始，都经不起时间的磨砺，终究会归于平淡。他，很优秀，会遇到适合他的女孩。但是，我们之间，障碍太多，我，我，”江楚薇咬着下唇，深深吸了一大口气，“我配不上他！”
　　梁晓岑用心听着江楚薇的叙述，不禁皱起眉头：“怎么算配得上？那得他说了算，他觉得配得上那就配得上！你傻呀！”
　　江楚薇苦笑：“我们之间障碍太多。”
　　梁晓岑深情地望着Vivi ：“有我们的障碍大吗？”两个女人吻在一起，江楚薇不知道把眼睛放到哪里好，笑道：“晓岑！这就是一男一女坐我对面这么亲热我也受不了啊！”
　　梁晓岑和Vivi勾肩搭背地走了，告别前江楚薇告诉梁晓岑，她现在北岭薰衣草项目旁边的一个葡萄园做园艺师，很少回城里，她很喜欢现在的工作，有事情可通过邮箱联系。
　　此后的几天，每天晚上她都在病区关门前去看看夏至，她又遇到几个女孩子，直到有一天，她发现夏至躺的那张床空了。她紧张地抓住个护士问，护士说他已转到普通病房。江楚薇的眼泪流下来，压抑多日的情感与担忧终于放下。
　　夏烨每天去医院待一、两个小时，时间在等待中缓慢地流淌，夏至入院后的第八天，正在家中的夏烨接到医院电话，夏至醒了。
　　全家人迅速赶到医院，夏至认识每一个人，医生们围了一圈，问他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有人把手表递到夏至面前问他几点，也没说错，全家人都哭了。夏至明白自己不能动后首先问阿忆的情况，主治医说：“和你一样，也躺着动不了，你们俩现在不能见面。”夏至开始关心自己会留下什么后遗症，会不会残疾。医生一一解答，他似乎筋疲力尽，每说一个字都非常吃力，气息不够用。医生让大家出去，他尚需要好好休息。
　　夏至转入普通病房后，夏家在医院请了一个护工，夏烨每天去一次，林影和夏征南一听说儿子不仅可保住性命，又开始担忧会不会残疾，但精神终于放松下来，林影整个人都颓了。夏征南每天精力旺盛地买菜、做饭，照顾林影，林影有时替换夏烨去医院，以前阴天下雨不舒服的关节现在什么异样感觉都没有了。
　　阿忆的遗体告别是在车祸后半个月左右，法院的判决还没有下来，虽然韩腾宇经过多方努力，但基本上可以确定不会有什么赔付，货车司机出于道义来看望过夏至的父母，也给阿忆父母留了些钱。夏征南、林影、夏烨、韩腾宇、梁晓岑和致达公司的人都参加了追悼会，夏烨没敢看遗体，她害怕。
　　韩腾宇把夏家人送回家后，拉着夏烨出去转了一圈。他说阿忆的脸整过容，但还是不象他。夏烨不敢往下问，韩腾宇说阿忆的奶奶还不知道孙子没了，小时阿忆是奶奶带大的，“孙子养这么大却没了，白发人送黑发人，老人哪受的了啊！”韩腾宇声音哽咽。
　　夏烨想想阿忆这个哥哥平常也一直非常照顾她，给她买零食，逗她开心，心里再一次涌起伤感。她叹息一声：“你的习惯挺好的，从来不怎么喝酒，而且很有原则，我哥他们就不是。”她一直回避直接称呼韩腾宇，觉得叫什么都别扭。
　　“以后至哥不会了。”
　　韩腾宇把车子停在一处林荫下，侧身看看夏烨：“烨烨，去我公司上班吧！我可以每天接你上下班。”
　　夏烨想起哥哥说过的话，打断韩腾宇：“这段时间我不想上班，等我哥能下床了再说吧！”
　　韩腾宇沉默：“好吧！过段时间再说。”
　　这些天韩腾宇忙前忙后很是周到，在夏烨心中他和夏至一样可以信赖，但那并不意味着她能够把他的角色在这么短时间内转换为男友。
　　夏至虽然过了危险期，但大出血后精力很差，常处于昏睡状态。通常早上护士给他打了点滴之后他会和夏烨聊会天，问得最多的还是阿忆，他总是想见见他。几乎每晚熄灯前都有女孩子来看望他，他对她们都很友好，开玩笑，有时女孩子看他那样会哭，他都会笑说等他好了请她们所有人去夜店，好好庆祝一下重生。
　　夏至对车祸当时的情况基本没有记忆，他是在睡梦中被撞的，他也不知道阿忆什么时候醒来开上车子的，他只记得疼醒后的瞬间，白亮的光，很多人在光影下晃动，却想不起阿忆的样子。
　　有一天夏至早早打电话给夏烨，让她快点到医院去。他跟夏烨说，他梦到江楚薇来看他，他问夏烨可有薇薇姐的消息。夏烨这时才想起，江楚薇是给她打过电话的，可是当时太忙乱，她忘记存号码，现在完全找不到。对于江楚薇是怎么知道哥哥出事的，夏烨也不清楚，夏至给梁晓岑打电话，晓岑说她很久没有与江楚薇联系过了。
　　夏至出院已经是十·一之后，假期有很多人来看他，朋友、同学、以前的同事。所有人都回避谈起阿忆，他一问起来大家都说转到别的医院了。回到家后父母和夏烨更忙了，给夏至租了一张带轮可升降的床，变着法地做些补血、有利骨骼生长的鸡、肉骨头汤给夏至喝。夏至每天躺在床上动不得，肌肉愈合的部位痒得厉害，异常难受，天天嚷嚷着要见阿忆，越闹越凶。终于有一天夏征南说出实情：“车祸当时阿忆就走了。”
　　夏至当时就呆住，从床上坐起来：“你骗我呢是吗？你不愿意带我去，你嫌麻烦所以你骗我是吗？是吗？”
　　林影和夏烨都哭了，夏征南咬咬牙：“大家一直都瞒着你，是怕你受不了。但是早晚你都会知道，你也应该从这件事中吸取教训，以后无论如何都不能再酒后驾车！”
　　“出去，出去！”夏至扔了床边能碰到的所有东西，三个人都退出来，把房门关上。夏烨回房间给韩腾宇打电话。
　　韩腾宇下班后匆忙赶过来，夏至始终不许任何人进房间。韩腾宇悄声开了房门，说了句：“至哥，是我。”
　　夏至把头埋在枕头里，腿吊在半空，那动作异常别扭，相信他会非常难受。韩腾宇关上门坐在床边，他听到夏至低低的啜泣声。他伸手摸了一把，枕头上都是湿的。他拍了拍夏至的肩膀：“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夏至口齿含混：“都怪我，都怪我！怎么没把我给撞死呢！”夏至一只手捂着胸口，一只手死命抓着身下的床单，一直无声地啜泣。
　　韩腾宇也哽咽了：“要照你这么说，他的死跟我们都有关系，那天要不是为了我和烨烨，咱们也不会去唱歌。他一直都爱酒后驾车，谁都劝过他，说多了他还不爱听！”韩腾宇语气越来越重，“从小他就这么坏！走得这么早，折磨别人！”
　　“我以后怎么去见奶奶？为什么死的不是我！”
　　“别自责了，等你好了我陪你去看看他爸妈，奶奶还不知道，没敢告诉她。”
　　夏至忽然剧烈地咳起来，韩腾宇不知拍他哪里好：“别哭了，别哭了，你这肺还没好利落呢！”
　　林影冲进来：“怎么了？怎么了？”
　　韩腾宇帮着夏至抚了抚胸口，夏至大口喘息着慢慢平复下来。韩腾宇示意林影出去，他又陪着夏至坐了一会：“行了，烨烨说你一天都没吃东西，你这样老人也受不了啊！差点送了命，那些天已经把大家折磨得够戗，不能阿忆走了再把你搭上，快擦把脸，吃饭吧！我看外边都做好了。”
　　韩腾宇的话夏至还是听得进去的，他慢慢坐起来，韩腾宇出去叫夏烨拿毛巾来，夏至自己擦了脸，韩腾宇和护工把他的床推到餐桌旁，一家人战战兢兢谁也不敢出大气，完全靠韩腾宇来调节气氛。韩腾宇狼吞虎咽，吃了菜还问是谁做的。其中有一道烨烨做的大盘鸡，韩腾宇赞不绝口，还腼腆地问：“烨烨，哪天等你哥好了的，你到我家，给我做一次这个菜可以吗？”
　　“当然可以。”
　　“要是阿忆在就好了，阿忆还没吃过烨烨做的大盘鸡呢……”夏至幽幽地说。
　　大家立时又面面相觑没了言语，韩腾宇埋头吃了一会，忽然想起来问道：“对了，是不是这几天该换药了？”
　　“是，你有时间吗？”夏烨很自然地问。
　　夏征南赶紧阻止：“不用，不用，我们能带他去，他现在也能动了。”
　　“还是我去吧，我跟烨烨去。”
　　林影也说不麻烦韩腾宇，夏至忽然开口：“让小韩子和烨烨去。”
　　吃过晚饭韩腾宇又陪夏至坐了一会，起身告辞，夏至没有留，对着他的背影说：“让烨烨送你。”
　　夏烨在门口应着，跟韩腾宇出门，两人约定这一、两天带夏至去医院，在门口韩腾宇让烨烨回去。
　　夏烨道：“不行，不行，他现在这样，他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哪能不照做呢！”
　　在小区的院子里韩腾宇说夏烨瘦了，夏烨摸着自己的脸：“是吗？我没觉得啊，瘦了好。”
　　“很累吧！”
　　“还行，我只负责收拾屋子，偶尔做做饭。”
　　韩腾宇一时无语，两个人都觉得有些尴尬，夏烨先开口：“今天多亏你了，把我都吓坏了。我大大、大妈就他这么一个孩子，他一出事家里就跟天塌了一样，谢谢你一直帮我们。”
　　韩腾宇能够感觉到，夏烨虽然还是不肯接受他作为她的男友，但至少在心理上她信任他，夏至出车祸后她甚至开始有些依赖他，这对于韩腾宇都是值得高兴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