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客栈》琳琅久久

28、长公主1

　　“师父，您快去看看大师兄吧！”一个瘦小的青衣弟子跑来，他跑得急切，拦住了几人的去路。
　　见到是炎月身边的弟子清心，江覆问道，“你慢点说！沈知行如何了？”
　　“大师兄陷入昏厥，情况不好。炎月师姐派我来寻您回去。”
　　江覆闻言，吃了一惊，他心中担忧沈知行，转身对佳音等人道：“你们且回去，今日之事容后再议。”

　　佳音不为所动，她心中担心沈知行，面上却深色不变。她走上前，“师父，若是朱兰可以恢复清明，请师父饶恕朱兰。”
　　南宫纪跟上来，“师父，佳音说的有道理。毕竟发狂伤人不是朱兰本意！”
　　“你们！难道就不担心沈知行吗！亏他那样照顾你们！”

　　“师父!您就让我救救朱兰吧，若是这千劫草不能救治，我愿意亲手除去她。”
　　安小六跟上来，急道，“佳音！你不能！”这不是中了这老头的计吗！江覆就是把这个棘手的问题推给别人。朱兰杀人，任谁都看得出来是有问题。朱兰是个烫手的山芋，江覆杀也不是，放也不是。

　　“呵呵，佳音，你不要枉费心思了。朱兰杀了人必须要重罚。况且她伤了昆仑的金绫，若不严惩，你让我如何与昆仑交代。”
　　“师父，金绫去迷迭苑是因为我，我愿意跟金绫赔罪，让她消气。请师父让我试一试。”
　　“哼！竟敢跟为师讲条件！这到处杀人的妖邪，本就欲除而后快！你们什么都别说了！”
　　江覆不为所动，他转身离去。
　　佳音见状，她直接跪在江覆脚下。“师父，只要你答应放过朱兰，要我做什么都愿意？”
　　江覆被拦住去路，正待发作。闻得此言，江覆愣住了，他有心阻止佳音入轩辕，为此设了许多阻碍。佳音仍能一一克服，必定废了好大一番功夫。她今日为保全朱兰竟然许下如此承诺，难道她不怕被赶出轩辕？
　　江覆看着佳音，捻了捻胡须，狐疑道，“当真？若是让你离开轩辕，你可愿意？”

　　佳音闻言，猛然抬起头，她不可置信看向江覆。想不到江覆打的是这个注意。
　　“师父！弟子夜出轩辕是为了给朱兰求药。除此之外，并不曾有过错，师父为何想要赶我出去？”
　　“你六根不净，生性跳脱，不服管教，为师不想看你毁了别人修行。”江覆背过身去，不愿多说。
　　想到朱兰是为了自己才受伤中毒，佳音咬咬牙，“好！只要您答应放过朱兰，我便跟她一起离开。”

　　南宫纪冲上前来，一把将佳音扶起来，抓住她的肩膀。
　　“佳音你不要冲动，等师兄醒来，他会帮忙求情的。你若是离开了轩辕，师兄醒来，我该怎么跟他交代。”
　　佳音苦笑，望向青松苑的方向。“他会理解的。我本是于江湖中来，如今回归于江湖，有什么关系。”

　　炎月不眠不休的照顾沈知行数日，她双目呆滞，神情倦怠，显得甚是憔悴。
　　察觉到有人来了，炎月起身，擦干泪眼。转头看见佳音跟着江覆一起走进来，不禁火气上涌。
　　“佳音，你来做什么！你真是让他片刻不得安宁！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出去！”
　　佳音不想与她争吵。“师姐，我来看师兄。”
　　“自从他入轩辕以来，都是我在他身边。你不过是师兄随手救的一个可怜人！你有什么资格！”
　　江覆走上前，拉过女儿。“好了，炎月，你该休息了。不要为了照顾沈知行熬垮了身体。”
　　“不，我要守着师兄，直到他醒来。”

　　在炎月凌厉的眼神凝视下，佳音缓步走上前去，每一步都分外沉重。佳音终于走到沈知行榻前。几日不见，沈知行身形消瘦了一圈，面如白纸，与出行时判若两人。
　　佳音对着昏迷中的沈知行轻言，“沈大哥。无论你怎样，我都愿意一直陪着你。只是，不久之后，我便要离开这里。沈大哥，我离开后你会不会忘记我？”
　　佳音不舍，她多希望沈知行能够醒来，呵斥她自作主张，不要她离开。沈知行却依然昏迷，任凭佳音泪如泉涌。
　　终是炎月不耐，“哭什么哭！师兄会好起来的！”炎月扯过佳音，将她推开。随即将他们都赶了出来。佳音知道此时应该先去救治朱兰，硬下心来，便与安小六离开。

　　是夜，雷雨大作，佳音站在窗前，遥望远方。自见到沈知行开始，佳音的一颗心便不能安定，没想到他寒症复发，竟然到了这样严重的程度。

　　床上的女子嘤咛一声，慢慢起了身。“佳音，我这是在哪里？”
　　佳音转身，见到朱兰茫然坐起来。佳音抓住朱兰的手，仔细分辨她的眼神，直到确认朱兰恢复了清明，才放下戒备。

　　朱兰虽然对于毒发期间所做的事情没有意识，脑中却总闪现些血腥画面。朱兰看着佳音闪躲的眼神，嗫嚅道，“佳音，我，我可是又造了杀孽？”
　　佳音正色道，“朱兰，你无需为此事自责。我知道你本性善良，那时候，你是被恶魔附身，身不由己罢了。”
　　朱兰仍是若有所失，她很是自责，回忆不起来自己受伤后做过什么。她揉揉脑袋，想要赶走那些奇奇怪怪的画面。
　　“不要想了，过去的事就过去吧。等你好些，我们下山去。”
　　朱兰并不喜欢轩辕，在这里她除了佳音和沈知行没有别的人可以信赖。她点点头，“好。”若是离开这里，她们便可以过上普通人的生活。可是，那个人呢，佳音舍得离开他？

　　第二日，清晨。佳音早早来到青松苑，想要与沈知行告别。
　　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门缝。探出一个滚圆的脑瓜，佳音识得，正是昨日报信的清心。见到是来人是佳音，那清心晃了晃脑袋。
　　“师妹请回吧。昨日炎月师姐下令不许你再来青松苑。”
　　被拒之门外，佳音早已料到。不待佳音再问，那门便“哐当”一声关上了。

　　佳音回到迷迭苑，她来到易仲门前，却不敢敲门。佳音暗自估量，若是自己直接告诉易仲师父自己要离开，那个古怪的老头子，会不会拿拐杖敲坏她的头？

　　“佳音，你怎么还在这里？大家都去往大殿迎接北宇的长公主殿下，那可是北宇最尊贵的女人！”
　　佳音眨眨眼，最尊贵的女人，为什么跑到这里来？
　　弟子们分列两排，排成两列长队在大殿外看着那长公主的华丽的銮驾缓缓驶入。佳音本是无心凑这个热闹，却是发觉自己想要见的人都去了大殿，便也随着人流而来。

　　北宇皇族与轩辕颇有渊源。甚至早些年平定祈月族祸乱，北宇皇族亦参与其中。
　　北宇长公主来此，江覆等人沐浴整冠，带着一众弟子出迎。
　　纤细的手指年捻起纱帘，长公主从容地走下御辇。她莲步轻移，身披华美的云锦月白外袍逦迤而行。佳音努力抬脚望去，想看看尊贵的公主的样子。却只见公主轻纱覆面，墨发云鬓上簪戴九凤金钗，一举一动尽显华贵。
　　公主抬眼扫过眼前众人，没有见到想见的人，眼中略带失望之色。

　　江覆上前，“公主远道而来，请进内殿休息。”
　　公主微微颔首，随之而去。身后拎着公主曳地的裙尾的小侍女，一时没反应过来没有跟上。公主感觉到身后的迟钝，凤眸刀锋般冷冷扫过。小侍女打了个寒战，立即跪在地上。
　　“公主饶命！奴婢不是有意的！”
　　早有一旁侍奉的侍女将那小侍女拎起来拖到一旁狠狠掐了一把。而那侍女取而代之，恭敬地抬起公主华美的裙摆。那小侍女知晓自己做了错事，竟然低声啜泣起来。

　　“不会吧，至于吗？”佳音看得真切，忍不住嘀咕。这公主好大的排场啊。
　　黑衣铁甲的侍卫一一跟上。其中为首的是个黑衣的女子，看她的衣饰也是公主的侍卫。那女子冷眉冷眼，脖子衣领很高挡得结结实实。一阵风吹过，黑衣女子的头发飞扬，露出侧脸和脖颈处的伤疤。那伤疤自下而上，一直蔓延至耳根，是被烈火灼烧而成。虽然被医治过，仍是留下了疤痕。想必她的脖颈上也是这样的伤痕，因此才会用衣领挡住。

　　佳音愣住了，这样的惊鸿一瞥，那疤痕深深地刺击到了她。顿时，年幼时候被人追杀时候的记忆片段涌入脑海。母亲为了救自己时坚定的眼神，母亲念出低沉而清晰的咒法，熊熊烈焰燃起，灼烧着追杀她的敌人。
　　佳音捂住自己头部，那纷杂的记忆让她头痛欲裂。尽管她努力克制自己不要去想起，那些脑海中的记忆碎片却早已经不知不觉间拼凑成深刻的过往。他没有办法忽略，眼前的黑衣女子就是追杀自己和母亲的凶手！

　　“站住！”
　　杜衡拦住欲追上前去的佳音。“你想去做什么！轩辕待你不薄，你不要做让轩辕难堪的事！”
　　眼见那黑衣的女子随着公主而去，佳音把头转过来，看向杜衡，“干什么？我要去杀了她！”
　　满意地见到看眼前之人倒吸口气，佳音得意的笑笑，趁机挣脱开。有那么一刻，佳音想要拼尽全力，去将那黑衣女子斩杀。
　　被杜衡拦住，佳音压制住了一时的冲动。那黑衣女子不过是个帮凶而已。若想除去真正杀害自己和母亲的主使，还需要从长计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