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客栈》琳琅久久

13、第 13 章

　　迷迭苑地处偏僻，在轩辕山西，是轩辕里最小的分支。

　　南宫纪做了几日的仆人，动作越发麻利了。南宫纪背着红乔琴，拎了个大包袱，与佳音一起寻到迷迭苑处。

　　“佳音，这江掌事为何不将你也分到青松苑，这样一来，我们三人便可如往常一般在一起。”
　　“沈大哥提过迷迭苑的师祖精通幻术。只是近几年来一直没有出类拔萃的人物，因此便渐渐没落了。”

　　二人走进苑内，一白袍老者拎着个酒葫芦正从苑内走出来，身边跟着个小弟子。老者见到南宫纪和佳音，他眼前一亮，将那酒葫芦往身边弟子手中一递，“这就是江覆那老小儿给我分的徒弟吧，这样相貌堂堂，一看就是资质极佳的！”老者拍拍南宫纪的肩膀，“好孩子，我这迷迭苑就缺你这么个好苗子。虽说你来得晚了些，没关系，老头子有把握把你调教好。后继有人了……”老者一时间百感交集，竟然激动地老泪纵横。

　　佳音尴尬地站在一旁，她几次想插话，却无法引起老者注意。南宫纪比佳音刚好不了多少，他被如获至宝的白袍老者紧紧抱住，脱身不得。

　　待老者松开南宫纪，南宫纪如释重负道：“您一定是易仲易前辈，我不是你的弟子，我是青松苑的南宫纪。佳音才是迷迭苑的新弟子。”

　　佳音凑上前去，“易师父，我才是新分到迷迭苑的弟子，我叫佳音！”

　　老者闻言，看了看南宫纪又看了看佳音，他激动地嘴唇上的胡须一抖一抖的。“没错，我是易仲。你是说这个女娃娃才是我的弟子？不行，老头子不同意。换!”

　　南宫纪将包袱塞进佳音怀中，又将背上的红乔琴放到老者身边一位弟子的手中，“易师叔，我已经将师妹送到，告辞！”不待老者答应便急奔而去。

　　老者惋惜地看着南宫纪的身影，叹道：“多好的弟子，为何偏偏不是我们迷迭苑的。”转脸看到一脸期待的佳音，摇了摇头。“我不收女娃娃做弟子，你走吧。”

　　佳音扔下包袱伸开双臂挡在易仲身前，“师父，弟子本就是江掌事分到迷迭苑的人，师父若是不信，可以去问江掌事。况且我已经来到迷迭苑了，若是这样被赶出去，恐怕没有人再愿意收留我。”佳音说到此处，已经是泪眼汪汪。她记得沈知行跟她提过，易仲心肠软，不会轻易为难人。

　　易仲看看佳音，瘦弱娇小，弱不禁风，此时她正恳求地看着自己，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他叹口气道：“罢了，不过是多个人，你如若要留下便留下吧，便在外厅负责打扫。”

　　“谢师父！”佳音立刻喜笑颜开。她提起地上的包袱，与之前泫然欲泣的样子判若两人。

　　易仲看着佳音，“别着急道谢，你若是受不了这苦，随时可以离开。”

　　“不，我不会走，不就是做些打扫的粗活，我能应付地来。”想到自己曾经在沈知行面前信誓旦旦说过的话，佳音更加坚定了，一定要留下来。这里有我要的东西，有我喜欢的人，我一定不要被赶走。

　　“哼，石头，给她拿个扫把，以后这打扫的事情就交给她了。”说罢，易仲从弟子手中拿上自己的酒葫芦便离开了。

　　唤作石头的弟子是个十来岁的小胖墩，他拎了个扫把塞到佳音手中，“师妹，给，我是你的师兄，他们都叫我石头。以后你就是我的师妹，我会照顾你的。”

　　佳音看着眼前爱自己矮一头的小胖墩，忍不住乐道，“小师兄，你多大了？”

　　石头挺了挺脊梁，意识到自己还是比佳音矮上许多，便作罢。“本门以入门先后排资论辈，我自从六岁起便在轩辕山学艺了，到现在已经有四个年头了。”

　　“奥，原来是这样。那叫你一声小师兄倒是不亏。小师兄以后也好多关照我。”

　　“你以后要好好干活，不然我就告诉师父将你逐出师门！”

　　佳音暗道，小孩子就这样，长大了还了得。有机会一定好好教育他。空气里飘来一阵淡淡的花香，佳音嗅到了，便问道“小师兄，这附近是不是有桂花树？我闻到了桂花的香味。”

　　“我们这里再往西就是后山，那里确实有片桂花树。只是你不要去后山，那里虽然有很多好看的花草和药材，却也有好多野兽毒物出没，万一碰上了，没有人能够救得了你。”

　　佳音拎了手中的包袱，惋惜道，“是吗？好可惜。我本可以摘些桂花做桂花糕的。”

　　“什么糕？”石头到底还是个孩子，馋嘴得很。一听到佳音说有吃的，便缠着佳音吵着要吃。

　　佳音坏坏地笑道：“桂花糕，你想吃吗？想吃的话，那以后我做师姐好不好啊？”

　　石头认真地点点头，“好好，你做师姐，我做师弟，只要有好吃的东西谁是师姐都可以。”

　　“那这里的打扫谁来做？”佳音眨着分外无辜的眼睛问道。

　　石头接过扫帚，“我来我来，我在这里帮你看着，你快去。从那边走，那边有个狗洞，钻出去可以直接到后山的桂花林……记得多摘些!”

　　佳音按照石头的指点很快便来到了后山。果然不远处就有一片桂花树，远远看上去桂花开得层层叠叠，如堆积的云海。佳音爬上树，打开一方手帕，将摘的桂花放到手帕中包起。“这样多的桂花，够做好多桂花糕了！”却是脚下一滑从树上跌落。

　　“啊！”

　　佳音紧闭双目，却跌进了一个宽阔的怀抱中。佳音只是觉得这花香袭人，而自己的心要从嗓子处跳出来。

　　“姑娘，你还好吗，要不要下来，我这个姿势撑不了许久。”男子的声音隐含笑意。

　　佳音，感觉自己双脚落地，身体被人按住依靠在桂花树上，才缓缓睁开眼睛。好魅惑的一张脸，长眉入鬓，含笑双目，鼻梁高挺，嘴唇薄了些，说出来的话却十分动人。佳音忍不住再次看向他的双目，他的眼睛生得极美，占尽了世间旖旎，似有浩瀚星辰，令人移不开眼。

　　“你是不是轩辕的弟子。”男子的声音更是魅惑。

　　佳音目光呆滞，缓缓答道，“是。”

　　“你们掌门穆延峰是不是在闭关修炼？”

　　“不知……”

　　“看来你还是不信任我，看着我的眼睛，回答我，”男子目中光华大盛，佳音身不由己，似乎被那光华吞噬。“现在告诉我沈知行在何处？”

　　“青松苑……”

　　“很好，乖女孩。现在你自己走回去，然后忘记这一切。”

　　佳音如同受到了蛊惑，她梦游般慢慢往回走。

　　石头见到佳音，兴奋道，“师姐，你终于回来了，我担心死了。嗯，桂花呢？你就这样两手空空地回来了？”

　　佳音搔搔头，她仿佛做了场梦，醒来便忘记了一切。佳音低头看向鞋子上的污泥，支支吾吾道，“桂花？我不记得了。我是怎么回来的，我的鞋袜上怎么这么多土，我一向很小心的。”

　　“师妹，你太过分了！我今日帮你做了这么多活，你却没有摘到桂花，我要去告诉师傅，把你赶出去。”

　　“别啊，小师兄，我可能遇到什么毒物了，脑子不大好用。你放心，我很快便可以再去摘些桂花回来，保证有桂花糕吃，你等我啊……”佳音安抚着负气的石头。石头一直撅着嘴，不开心地离开了。

　　佳音再次从狗洞爬出，来到桂树林，凉风簌簌，落下阵花瓣雨。一方手帕随风慢慢飘落。佳音走上前去，拾起来，正是自己的手帕。佳音意识到自己来过这里，并且用这块摘过桂花，然后跌下树就忘记了。

　　完了！一定是摔坏了脑子！佳音摸了摸头部，没有伤口，甚至一点疼痛的感觉也没有。奇怪，难道是碰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令自己失去了记忆，想到这里，佳音只觉得这里阴风阵阵，似乎在看不见的角落有双神秘的眼睛在窥视自己。佳音心中怕得紧，手忙脚乱，胡乱摘些桂花便往回走。

　　佳音离开后，一个男子从树后走出来，笑道，“胆子不小，竟然还敢回来！”

　　月黑风高，佳音将摘来的桂花泡在水中。她很快便做好了桂花糕，桂花糕的清香引来了石头，石头在一旁馋的口水直流。直到佳音将桂花糕摆满盘子，才许石头吃了两块。

　　“佳音师姐，你费了好久的功夫才做好的桂花糕，怎么只给我吃两块？根本就不够解馋！”

　　佳音捏了捏石头肉嘟嘟的脸蛋，“小孩子懂什么，晚上贪吃会肚子痛。乖，回去睡觉，明日再来，我给你留着。”

　　“说好了！给我留着！”

　　石头悻悻地离开了。佳音看着石头的背影，笑道：“还是做小孩子好，只要知道什么好吃好玩便可以了。”佳音转身回到房间，却发现桌上的盘子里只剩下一枚桂花糕，孤零零地躺在光可鉴人的白色瓷盘中。

　　“我的糕点呢？怎么少了许多？”佳音看向盘中的桂花糕，只剩下一块了，刚刚还有好多！

　　“见鬼了！一定是我眼睛花了！”佳音用力揉了揉眼睛。“在哪里？在哪里？”佳音捶足顿胸，她到处翻找，好像这样便可以找出其余的桂花糕。

　　明月高悬 ，房顶上的某个人，衣袂翩然，眉目如画，嘴角噙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如同月中之神，悠闲地啃着偷来的桂花糕，好不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