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氓限定》宴久

6、低迷音响（1）

　　朝间是被热醒的。
　　醒来的时候是陌生的天花板，和老旧的电风扇，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四周是昏昏暗暗的，床头的小台灯是亮着的，有一股塑料的味道在空气中。朝间抬起眼睛看了下，没有窗户，也没有开灯，也不像医院。是个陌生的地方。
　　朝间觉得自己脖子有点不能动弹。
　　这种感觉像是去年夏天他在家里睡觉结果落枕了的那种感觉。朝间眨了眨惺忪的眼睛，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那儿被汗水湿透了。
　　朝间觉得自己热疯了，勉强撑着身体坐起来，看见门的方向，那儿只有一条缝。隔着一条缝，朝间只看到人的影子在不断的晃。
　　朝间下了床，他光着脚踩在地板上，水泥地有股沁人的凉意，冲着脚底，让朝间感觉凉快了一点。
　　朝间没看到自己的运动鞋，但床边却摆了一双深蓝色的大凉拖。
　　朝间想都没想就穿了，鞋很大，脚后跟多了一大截，朝间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那有一块纱布，被贴在受伤的位置，朝间在自己身上闻到一股药水的味道，和一股汗味。

　　朝间抬起手臂在额头上擦了把汗，起身开了门。

　　迎面是一个穿着黄色员工服的女生，烟灰色的头发被皮筋绕在脑后，中间夹杂了几根粉色的头发，她坐在那，耳朵里塞着耳机，在一个本子上写些什么，同时脚也在抖动着，也许是在跟着歌曲打节拍。嘴里还问着，中午吃什么。
　　朝间跨了一步，但鞋又不知道踩到了什么，他脚扭了，鞋子很大，朝间摔得整个人转了过来，拖鞋也飞了，摔在地上，发出了很大的声音。
　　朝间被自己吓了一跳，一回头，只见三个营业员都看着他。
　　朝间突然窘迫了，为自己突然出的洋相脸红，他撑着手站起来，跑过去捡起拖鞋穿上。脖子酸痛着，受伤的地方隐隐作痛。
　　那个女生摘下耳机在收银台那拿了瓶冰可乐，走过来塞在朝间手里，低声对朝间说：“你还好吧，摔的疼吗？”
　　也许是怕吓着朝间，她刻意压低了声音。朝间只看见她的嘴在动，听不见她说什么。
　　于是他只能尴尬低下头，解释道，“抱歉……我听力不是很好，能麻烦你说大声点吗？”
　　那个女生突然笑起来，点了好几次头，笑着说，可以啊。
　　朝间点点头，低声说了句谢谢。
　　另外两个收银员也走了过来，高一点的那个走过来摸了摸朝间的脑袋，“抱歉啊，你在我们店里受到这样的伤害，实在是我们的错，对不起啊。”
　　朝间默认了这样的摸头，只觉得自己的头上全是汗水。
　　矮一点的那个收银员却递过来一个小风扇，抬起头认真的对那个收银员说：“大杨，我觉得他挺热的，衣服都汗湿了。”
　　被叫做大杨的人挑了挑眉，转过头看了看朝间，“热不热，我们这没有洗澡间，你要不要回家洗个澡？”
　　有必要，非常有必要。朝间点点头，恍然间想起一个极其重要的事。
　　朝间猛地抬头，向四周看了看，将眼神锁定在那个挂在墙上的钟上。
　　钟上显示是11∶22。
　　朝间觉得腿好像软了下，“我，我还得上学……”
　　“今天周六。”
　　“……好的。”
　　朝间松了口气，对面又递来一个塑料袋。是他昨天晚上买的晚饭。一想到自己这么久了什么东西都没吃，朝间突然觉得自己好饿。
　　朝间接了过来，瞥见红色的塑料袋里除了方便面和红豆糯米糍，又多了好几个饭团。

　　“钱就不用付了，算是补偿吧。”
　　朝间吸了吸鼻子，觉得这可能是他诸事不顺以来的补偿。
　　然后他把东西递了回去。
　　“谢谢老板。”

　　“嗯……？”

　　朝间抹了一把鼻子上的汗，下定决心般握紧手里的冰可乐。

　　“补偿的话，可不可以，让我在这里打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