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东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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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枝头，紫栏殿里灯火通明。
皇上高居首座，待众臣行完参拜礼后，又说了些体己话，晚宴方正式开始。
虽然今晚不是大庆，但太常寺也花了一番功夫。乐府作的新曲，再辅以舞姬的曼妙身姿，确实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听说清湘午宴前就已经挑过事，或许碍着魏公公在场，这位小郡主不便发作。可之前那茬，要不是梓言坚持，她恐怕还会不声不响地忍过去。”苏蔓仪品了一口上好的西域美酒，漫不经心地说道。
苏赫祺用手撑着棱角分明的侧脸，看似在欣赏歌舞，目光却穿过了舞姬，“说明锦阳王教女有方。”
苏蔓仪婉然一笑，道：“战王之女，还长在南疆那种民风彪悍的地方，真要是个软骨头，也算锦阳王家门不幸了。”
“扮猪吃老虎嘛……”苏赫祺眸色幽暗，不知在想什么。
“我挺喜欢这个小郡主，但她似乎在防着我啊。”苏蔓仪有点伤脑筋，下午她帮墨芷解了围，这橄榄枝算是抛了出去，可惜那边并没想接的打算。
“不怪你，我前几日在烟雨楼跟她打过照面，无意戏弄了她一把，知道你是我的妹妹，她应当是起了戒心，没什么大碍。”苏赫祺把玩着腰间的玉佩，毫不在意地说道。
苏蔓仪习惯了哥哥的胡闹任性，也没多加责怪，转了个话头，问道：“殿下已经许久没露面了，一切可还好？”
“恩，好着呢。前些天还跟我一起出去，招惹小郡主也有他一份。”顿了顿，又补了一句，“主意是他出的。”
“……”苏蔓仪无奈地看了一眼苏赫祺，他还真是荤素不忌，连殿下都敢调侃。
她欲再开口询问，却只听苏赫祺悠悠道：“哎呀，被发现了。”
苏蔓仪抬头看去，发现坐在对面的墨芷，正遥遥举杯示意。
偷窥被发现的苏赫祺相当坦然，径自拿了酒杯斟满，隔着人群回敬过去后，便满杯饮下。
墨芷瞧着苏赫祺喝完杯中酒，唇边勾起些许弧度，将手中的杯子放下，就转开了视线。
苏赫祺一愣，随即轻笑出声：“这么快就还回来了，真是君子作风。”
十年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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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宴行至中场，墨芷愈发觉得无聊起来，头先与苏赫祺的小插曲，算是难得的消遣，而后便无什么能勾起她的兴趣。
邻桌的沈梓言看墨芷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眼珠一转，起身弯腰凑到她身边，悄声道：“想不想出去走走？”
墨芷略作思考，在听沈梓言喋喋不休和无聊的晚宴间，选择了话唠的沈梓言。
两人寻了个由头，就带着丫头从侧门出了殿。
其实在她们之前已有好些个贵女世子偷溜出去，左右不是大节朝贺，皇上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无谓跟孩子计较。
殿内虽然热闹，可墨芷老觉着有些闷得慌，出来太液池旁吹了风，方才舒缓了些。
“阿芷，我听爹说你此次来京，是要长住了？”沈梓言拿着从小公公那儿要来的鱼食，一边逗弄着湖中的锦鲤，一边问道。
不知是不是因为太过炎热的缘故，池子里的锦鲤有些蔫气，对于沈梓言的逗弄毫无反应，甩着尾巴游散开来。
“八九不离十吧。已经离开南疆两个多月了，父王也该回去了，皇上应该会在父王走之前下旨，估摸着就是这两天的事了。”墨芷看着湖中悠闲甩尾的鱼儿，神色淡然地道。
“你也别难过，京城其实挺好玩的，等你忙过这两天，我就带你出去转悠，大街小巷我都熟，保准你满意。”沈梓言拍拍胸脯，义气十足。
墨芷本来也没担心，但瞧着沈梓言努力宽慰她的模样，也就笑着附和道：“真巧，京城这么大，我正担心自己去逛会转晕了头，有你带路，可以少走不少弯路了。”
眼见自己转移注意力成功，沈梓言越发来了兴致，滔滔不绝地道：“京城的好玩意儿不少，但糊弄人的也多，可要当心着点。”
“比如说点心就得去城东的翁老记，那里的桂花糖，啧啧啧，真是一绝。”
“夜宵一定要去长安街的老马面馆，他们家的面，我觉得是整个京城最好吃的。”
“还有还有，来京城不去烟雨楼就等于白走了一遭，那里的荷叶鸡、三味酥鸭、藕粉糯圆，好吃的能让你舌头都掉下来。”
听到这儿，墨芷就顺嘴接了一句，道：“藕粉糯圆确实不错，我也很喜欢。”
“诶？阿芷你已经去过烟雨楼了？”
墨芷正准备应是，余光看见苏赫祺正带着小厮往这边走，嘴角一扬，道：“嗯，刚来那天晚上去尝了鲜，不凑巧被个酒疯子拿杯子砸了，想着母妃教过我要懂得与人为善，就没与他计较。”
“啊？！还有这等事？！阿芷你真是好脾气，换做是我，指定要把他揍个满脸开花才罢休！”沈梓言皱眉，觉得墨芷太过心软是要吃亏的，想了想又加上一句，道：“下次再碰到那人，你就跟我说，我去帮你出气。”
墨芷如黑曜石般的眸子里笑意星微，朝沈梓言身后微微抬头，道：“说曹操曹操到。”
沈梓言不明就里的回头，就看到苏赫祺摇着扇子走了过来，便指着他问道：“酒疯子是他？”
苏赫祺本来已经走到近前，听到这句话脚步一顿，俊脸一黑，冲着沈梓言怒道：“沈梓言我警告你，我有名字，你再给我起些乌七八糟的称呼，小心我跟你没完！”
沈梓言翻了个白眼，不屑道：“怎么苏大骚包，你是觉着能打得过我了是吗？要不咱俩切磋切磋？”
墨芷差点笑出声来。苏大骚包？确实挺符合苏赫祺的。
“我那是好男不跟女斗，你别得寸进尺！”苏赫祺皮相生得好，出身又高，就算轻佻也是极能撩拨女儿家心思的。偏偏沈梓言就是看不惯他那副浪荡的模样，而他也看不上沈梓言的糙汉子性格。
有次苏赫祺正跟个小娘子调情，被沈梓言误以为他在调戏良家妇女，上去就一个利落的过肩摔，苏赫祺一时不察，被摔的个结结实实，从此两人的梁子就结下了。只要有他俩同时在场的局，就少不了一番龙争虎斗，即使在路上相撞也不会各自退一步。
“别找借口，我问你，你前两天是不是在烟雨楼喝多了，还拿杯子砸了阿芷？”沈梓言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让他有些不高兴。
“你别冤枉我，我只是不小心把杯子碰下去了而已。”苏赫祺嘴硬道，就算是故意的，也不能在沈梓言面前承认。
“信你才怪，洛北你说，你主子那天是不是喝多发酒疯了。”沈梓言懒得跟苏赫祺争，直接跳过他去问小厮。
“没有没有，我们郎君向来酒量好，酒品更是没得说。”洛北赔着笑，这位姑奶奶他可招惹不起。
沈梓言杏眼一瞪，欲继续发难，墨芷悠悠然地开口，道：“算了梓言，苏郎君当日已经向我道过歉了，何况，他也不是有意的，对吗？”
“郡主大度，不计较在下的无心之失，改日一定再登门致歉。”苏赫祺收敛了怒容，星眸带上浅浅的笑意，是不是故意的他们心照不宣，只要不是恶意的就行。
“哼，我们阿芷性子好不与你计较，算你走运。”本以为抓住了苏赫祺的小辫子，但墨芷都表示揭过了，沈梓言也只好作罢。
“苏郎君怎么不在殿中用膳？”怕两人再吵起来，墨芷就随意寻了个话头问道。
“席上太闷了，我出来换换气，没想到碰见了郡主和没头脑。“苏赫祺摇着扇子回答的同时，也不忘损一波沈梓言。
“你才没头脑，见了女人就走不动道的苏大骚包……”
沈梓言不是个好脾气的主儿，眼瞧着又要吵起来，墨芷忙拉住了她，道：“出来得够久了，再不回去我怕父王会责怪下来。”说完又冲着苏赫祺礼貌一笑，“我们就不打扰苏郎君，先行回去了。”
“郡主请便。”苏赫祺微微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墨芷点头还礼，便拉着沈梓言原路返回。
沈梓言有些不满，但还是跟着她走了，临走时附赠了个鬼脸送给苏赫祺。
苏赫祺回她一个白眼，带着小厮转身朝反方向走去。
那是东宫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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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紫栏殿的热闹相比，东宫就要清冷的多。
历朝历代不是没有废太子的先例，无一例外的是他们都抱憾退出了储君之争。
虽然当今太子被废后，皇上也没下旨让他搬出东宫，还吩咐吃穿用度照旧，只是称号由太子变成了三皇子。但一个废太子，能继续住在东宫已是皇上开恩，怎还会有人来探访呢？
苏赫祺是个例外。
“殿下，我带了流云坊的花雕，快叫小厨房做几道菜来下酒。”还没进明德殿，苏赫祺先出声宣告他的到来。
坐在桌前的华服男子正看着书，听到苏赫祺的声音眼皮都没抬一下，道：“没菜，自己喝。”
苏赫祺已经习惯了他的寡言，熟门熟路地让洛北将酒交给小太监萧安，还念了几道菜名，让萧安吩咐小厨房赶紧做出来。
又自来熟地跪坐在华服男子面前，嬉皮笑脸地道：“殿下还想吃点什么？我马上吩咐下去。”
这般主人家的语气，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来到了卫国公府。
华服男子清楚他的性子，懒得与他计较，翻了页书，道：“这个时候你应该在紫栏殿的宴席上，而不是跑来本宫这里蹭吃蹭喝。”
“瞧殿下这话说的，什么叫蹭吃蹭喝，我自己带了酒，所以，”苏赫祺一脸正色地纠正道，“只能叫蹭吃。”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东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