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学府思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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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路边乞丐封冕成王
好不容易把欧阳辰的心结给解开，又陪他一起去顺和王府，看着他向对无辜被迁怒的欧阳馨温和平静的道歉。知道他已经释然了，欧阳馨小家伙又一副泪眼汪汪、怯生生的样子，何年才放心的回到了太子殿。
照例向门卫打了个招呼，踏进院内，他望着已是黄昏的天空，有些疲惫的打了个哈欠，连饭也不想吃，只想马上睡觉。
一个哈欠刚打完，何年就看见早上那个比他小一点的小太监，名字他记得是叫——花无言，迈着短小的步伐，端着饭碗，一板一眼道，“太子殿下，请用膳！”
何年默默无言地盯着已经凉透了的饭菜，随意的一挥手，话语轻柔的道，“不用。我有些疲倦，先回屋睡觉了。”
现场寂静一秒，花无言立刻挺直腰板，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应道，“好的，太子殿下慢走！”
何年：“……”
这小太监还挺有意思的。
他走的匆忙，只想投身到就寝大业中，自然也没有注意到身后，花无言皱起眉头，有些疑惑的自言自语道，“奇怪……”
“太子殿下，好像变得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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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觉就睡到了天光大亮之时。
何年习惯于浅眠，但奈何这个壳子是个小孩子的身体，他刚一阖眼，不知不觉的就陷入了深度睡眠。
他站起身，从窗外望着地平线处的太阳，那里正散发着炽热耀眼的光芒。紧盯一会儿，他毫不留恋的转过身，眼眸垂下，嘴角勾起，轻声道，“不需要啊。”
“我不需要太阳。”
穿戴好衣物，何年紧了紧宽大的衣袖，推开门，神色一动，随即眉头舒展，抬头对屋檐上的人道，“宋九？”
一道黑影顿时出现在他面前，宋九单膝跪地，扯下面罩，露出一张俊美非凡的面孔和额前些许碎发。他轻抿薄唇，声音低沉道，“愿为殿下效忠。”
坦诚相待……吗。
有意思。
何年勾起嘴角，笑容温和，用小孩子的口吻声音轻快地说道，“太好了，以后就靠你保证我的安全了。”
“在所不辞。”宋九道。
何年笑容不变。然而，当他回过身之际，面上瞬间无了表情。——我信你个鬼，你这个人坏的很。并不清楚宋九底细的何年一点都不打算信任他，只想从他身上套情报。
不过，他这一趟回屋确实是有东西要拿的。何年昨日和欧阳辰分别时，欧阳辰顺口问了一下他的学习进度，何年顿时愣住，晴天霹雳的发觉他从进入这个世界就忘了一样东西。
学习！
从十二岁以后就全靠自学的何年步履僵硬，怀揣着几本沉甸甸的书，感觉自己在抱着几吨重的货物，即使头顶暖阳也无法抵挡住身子的彻骨寒冷。
昨日正好是休假一天，从今日起，他就必须得每日去尚书房去学习四书五经等古代典籍，背诵和默写晦涩难懂的经文……
孔夫子啊孔夫子，怎么哪个世界都有你？
本来还想挣扎一番的何年在宋九的注视和花无言一路小跑来恭送太子殿下去读书的姿态，只得走去了尚书房。
一般来讲，皇子们都是要在尚书房一起学习的。可在这个世界里，搜索过主要剧情的何年已经明了，他自己就是大皇子，顾业在生孩子这方面不太给力，二皇子顾锦轩和三皇子顾白寥虽已出生，却都刚满两岁，话都没说顺溜，别提听课了。
万幸没有十几人在学堂闹腾的何年面对清冷的书屋和已经伫立在此的教书先生，终于内心挣扎的接受了现实。
“先生早安。”何年向后望了一眼自觉停住不动的花无言和宋九，关上了门，在柔软的垫子上盘膝而坐，翻开了陈旧的、十分有年代感的书本。
教书先生一颔首算是回应，望着他那挑起的如鹰一般锐利的眼睛，何年莫名感到了一阵诡异的熟悉感。
他念起书来，并在脑海中的记忆宫殿里翻阅起主要人物一栏。足足翻了三四分钟，才在一个犄角旮旯里找到了这位教书先生的介绍。
「宋行辞：天守朝光年间第168代状元，正一品太子太师，礼部尚书，暗卫宋九之父，是顾泽云、顾锦轩、顾白寥三人之恩师。为人刚正不阿，心有正气，顾伯舟登上皇位的第一夜便于房梁自缢而亡。」
状元，太子太师，宋九他爹。
何年立即明白自己那熟悉感是从何而来，原来世界如此之小，扶持顾泽云的宋行辞和帮助顾伯舟的宋九，两个敌对“门派”的成员竟是父子，真可以说是天意弄人。
他不禁有些想苦笑，但在宋行辞宛如实质的目光下，硬生生的憋成了一个皮笑肉不笑。——说来很有意思，何年本心并不畏惧他，可一想到自己现在是学生，不由得就按学生的心理来做出行动了。
“不得分心。”宋行辞淡淡地提醒道，手中握着一根长长的教鞭。让曾经经历过枪林弹雨、满身负伤也不曾痛呼的何年心猛地一跳，手抖的开始抄写经文。
一上午的时间就在他的抄写背诵和宋行辞的讲解中度了过去，何年现在满脑子都是什么之乎者也，还了解到了“回”字的四种写法，整个人宛如大彻大悟一般，魂魄出窍，定住不动了。
等到午间用膳时，他突发奇想，就像是现代世界有人想让恐怖分子去学思想政治、体验一下在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圣光下笼罩的感觉，何年也有了个想法——
何不让可能现在都不认识几个字的顾伯舟，去读私塾呢？
陈氏夫妇从他小时候起就以怕他受欺负这个理由，在顾泽云到来之前，鲜少让顾伯舟出门，一直让后者闭塞在破旧的茅房里，直到七岁。
在原世界中，混迹于市井的顾伯舟只顾着察言观色和拉拢势力了，又怎么可能会想要好好学习，多认几个大字呢？
想起他当上皇帝后颁布的荒诞法律和因此导致天下民不聊生的情景，何年只感觉太阳穴隐隐作痛。只不过这回，他很快就舒展眉头，眼角弯弯的笑了起来，有着显而易见的“不怀好意”。
决定了，改造反派第一步，先把他忽悠去念书。
心情甚佳的何年走出去转了一圈，院子两旁长着许多叁天大树，枝繁叶茂，遮住了灼热的阳光，落下点点光亮在地面，暖人心魄。
这时，一个宛如气若游丝的声音唤醒了他的神游，“太子殿下……”
何年准确的看向了声音的来源，不远处，花无言盘膝坐在墙角的地面处，正好避开了树阴，在阳光暴晒下仍是一本正经的表情。
“……”何年道，“你干什么呢？”
“修行。”花无言这才变了表情，他笑眯眯道，“宋前辈说想要进入暗卫之列必须才武兼备，武需上乘。我便决定苦修，用太阳来磨练自己的心志。”
“你要进入暗卫？”暗卫收太监吗？话都开了个头，何年便顺口问道，“为了什么？”
花无言猛地站起身，神色坚定，黑眸明亮，面孔中竟染上些许痴迷与狂热，他的声音铿锵有力道，“当然是为了太子殿下！”
何年：？
没等他摸索出个所以然，花无言又道，“我知道太子殿下是想让我表明决心，让我记得半年前的约定。放心吧殿下！既然您向我说过「你是我唯一信任的人，我希望你能带着这份信任，化作坚实的后盾，保护着我。」，我就绝对不会辜负您的信任，努力成为您的一把利剑，上刀山下火海，哪怕为您战死，也在所不辞！”
“……”
这小太监是被原来的顾泽云忽悠瘸了吧？
顾泽云怎么可能有真正信任的人？顾伯舟都不一定，欧阳辰更是出了事就立刻被抛弃。太子殿下的眼里只有他的皇位，为此而违背自己的本心，说一些笼络人的话，何年相信顾泽云绝对会这么做的。
他打开主要人物模块，找到了花无言一栏，点开一看——
「花无言：东缉事厂司礼监掌印太监，花莫语之幼弟，顾泽云的幼时玩伴，后接替兄职，成为顾泽云背后的影子。起义军入皇城时失守南冥门，顾泽云命其班师回朝，仍选择抵抗到最后一刻。命士兵急速回朝，独自一人面对万千大军，拉弓将顾伯舟射落马下，被万马践踏之死。」
何年又翻到了主要剧情一栏，找到对应的地方，有些惊讶的发现剧情扩充了不少。
「得知花无言战死的顾泽云，一反平常的冷静淡漠姿态，双眼通红，翻身上马。不顾顾业的喝斥和文武百官的劝阻，带兵冲往南冥门，一时竟抵住了气势汹汹的起义军，后遭陈念派遣之人暗算，被挟持为人质。」
速被打脸的何年：“……”等等？
望着面前眼睛中仿若有星辰的花无言，他眼神飘移，心中的感想只能用省略号来表示。
看起来，顾泽云真正信任的确实是花无言，连重点人物顾伯舟都算不上。既然这样，那个“郁郁而死”就很值得让人反复琢磨了。
天守太子真正的朋友……有且只有一人。
那就是花无言。
不过……
何年皱眉，不习惯于别人这么全心全意的信任他。他果断的摇头道，“你的人生应该靠自己而活，我顶多只是……你人生中的一个过客而已。”
花无言一怔，讶然道，“怎么能这么说呢，太子殿下。我的人生就是您创造的，是您将我从兄长的虐待下救了出来。”
他将右侧衣袖捋了上来，白嫩的右臂皮肤上有着触目惊心的伤痕，皮肤被火红的印迹烧伤，很艰难的在恢复着。他小心翼翼碰了碰刚长出来的粉白色皮肤，顿时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一直故作严肃的花无言莞尔一笑，语气中满是憧憬和敬佩，他道，“我想倾尽我整个人生保护太子殿下，请您……接受这个渺小的愿望，好吗？”
何年一时无言。他走近花无言，对方眼睛亮亮的看着他。何年突然伸出手，摸了摸小太监柔软的黑发，温和的说，“你已经做到了。”
你已经做到了啊。
直到最后，你都没有放弃南冥门，只是为了保护心中最重要的人。
如果世界上真有灵魂一说——
那么你看见了吗，花无言？
顾泽云并不是为了权力抛弃了一切。
他还在乎你。
还在乎拼死保护他的你。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学府思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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