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日葵》白如是

78、腐烂

　　徐逆的新家有90多平，三室一厅，书房比较大大，其余两个卧室相对较小，他一直不喜欢卧室放很多东西，他总说卧室只是睡觉的地方。
　　新家的装修跟徐逆在老家的房子一样，也是北欧极简风格。

　　李小橙站在客厅的窗前，不远处就是快要装修好的向日葵乐园。
　　其实他一直都知道，如果想天天都能看到徐逆，只能是他留在玉泉，他自己其实也从来不介意在哪里生活。
　　可有什么理由留下呢？

　　“老板，请你喝茶。”，徐逆抬着一杯茶递给李小橙，“这是白缇二姨炒的茶，你尝尝。”
　　李小橙接过尝了一口，味道很清香，跟他以往喝过的都不太一样，“老徐，这个是怎么炒的？”

　　“茶采下来后，直接放在锅里翻炒，然后再拿出来揉，最后再放到阴凉处晾干。”，徐逆喝了一口茶，“我们这边都喝这样的茶。”
　　“很好喝，有股清香。”，李小橙又喝了一口。
　　“你要是喜欢，我给你寄过去。”
　　李小橙不自然地笑了笑，“好。”

　　徐逆站在李小橙旁边，也看着远处尚未建好的向日葵。
　　“那里以后一定很漂亮。”，李小橙仿佛能听到小孩子的笑声。
　　“嗯，我们原本请了专门的设计师，可都不太满意，后来还是白缇自己划了一套图。”
　　“她还会画图？”
　　“我们做国际项目的，都也写看图纸的。”
　　“那你也会？”
　　“嗯，不过我那审美还是算了吧。其实我自己也设计了一套图纸，但是跟白缇的比，她的明显更好。”，徐逆顿了顿，“老板，你，工作怎么样？”

　　李小橙没想到徐逆会问他工作的事。
　　“也就那样，反正跟着我爸学，我奶奶有时候也会教我。”
　　“挺好的。”
　　“我没觉得有多好。”，李小橙直接反驳。
　　徐逆怔楞了几秒，笑了笑，没接话。

　　李小橙也自觉口气不太好，刚想把话题岔开，电话响了。
　　莫无辙打来的。
　　自从上次李小橙跟莫无辙说清楚以后，对方已经很久没联系他了。
　　“莫哥，有什么事吗？”
　　“我听酒杯说你回玉泉了，什么时候回来啊？后天市里的马术协会要举办一场活动，想约你一起参加。”
　　“我明天回。”，李小橙觉得莫无辙有点莫名其妙，“我这一久都比较忙，可能没有时间。”
　　“是吗？”，莫无辙的声音听上去很僵硬。
　　“嗯，我刚开始跟着我爸熟悉公司环境，很多事情都不懂。”
　　“那等以后有机会再约吧。”
　　“好啊，那莫哥你早点休息。”，李小橙挂了电话，一转身，见徐逆正好奇地看着他。

　　“我一哥们，约我去参加马术活动。”，李小橙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一种心虚的感觉，虽然他说的都是实话。
　　“嗯。”，徐逆掏出一根烟，“时候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吧，药膏牙刷和睡衣我放在卫生间里了。”
　　李小橙见徐逆似乎没有休息的打算，“你还不睡？”
　　“我等一下再睡。”
　　“那我也等一下再休息。”，李小橙说着坐到一旁的沙发上。

　　两人谁也不说话，最后还是徐逆打破了宁静。
　　“老板，你们家的药厂主要生产什么？”
　　“注射液，主要是治疗癌症的，同时也生产缓解因为服用抗癌药而产生的副作用的药物。”
　　“这个我还是头一次听。”
　　“嗯，国内这一块做得比较少。”
　　“你和你爸学的都是西药？”
　　“嗯，我奶奶也是学的西药。我们李家虽然是中医世家，但到了我爸那一代，我爷爷和奶奶直接让我爸去学了西药。”
　　“嗯。”

　　“那你呢？你当初为什么念机械工程这个专业？”
　　“乱报的。那时候也没人跟我说什么专业是干什么的，刚好对机器还比较感兴趣，就报了机械工程。”

　　“那，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想自己成立一家孤儿院的？”，李小橙想了想还是问了出来。
　　“从小就想。”
　　李小橙有点不解，“为什么？”
　　“因为我其实是孤儿，只是后来被我爸妈收养了。”

　　李小橙没想到徐逆竟然是一个孤儿，可是从他看到的情形来看，徐逆的父母和哥哥姐姐对他都很好的。
　　“老板，你不要你们惊讶啊，我父母和哥哥姐姐对我都很好，虽然在遇到他们之前我流浪了很久，但我心里很健全，也不相信原生家庭那套理论。”
　　“我没那个意思。”

　　“我是七岁才被父母收养的，之前都是一个人在外面流浪，哪里有吃的就跑去哪里，后来阴差阳错爬了一辆拉货车到了通山，就一直在县城里溜达找吃的，后来遇到我妈，她见我可伶就把我带回家给我做了一桌好吃的，知道我是孤儿后，就跟我爸商量收留我，我爸是那种我妈说什么就是什么的人，然后我妈又问了问我两个哥哥姐姐，他们也没意见，然后我就有家了。”
　　“那你还记得你原本的家人吗？”
　　“不记得了，从我有记忆起，我就一个人在外面流浪。”
　　李小橙其实还想问是不是因为生病才被父母抛弃的，但他问不出口。
　　“老板，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徐逆笑着把右手挡在沙发后背上，“我妈说她收养之后就带我来玉泉市医院做了全身检查，我健康得很。”
　　“你家人真好。”，李小橙脑海中浮现出徐逆母亲那张和蔼可亲的脸庞，她选择在收养徐逆后才带他去医院检查，很有可能是估计徐逆的感受，能遇到这样通情达理的母亲，徐逆其实很幸运。
　　“嗯，我很幸运。”，徐逆笑得时候会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齿，李小橙最喜欢看老徐笑了，“其实我一直都很幸运，你看啊，我就帮白缇还了15万块钱，她到现在还一直把我当亲哥看待，我弄向日葵的事，她比我还上心，通过她我还结交了玉泉楚家和萧家和胡爷，还有啊，我就去太洒徒个步还能认识你，然后找到了可以帮向日葵挣钱的方式，你说我运气好不好。”
　　“嗯，很好。”

　　李小橙还有一个一直想问却没问的问题，他觉得现在问说不定徐逆会跟他说呢。
　　“老徐，你不是说你原本是打算四十岁才开始办向日葵吗，那你为什么会辞职呢？”

　　徐逆似乎也没想到李小橙会问这个问题。
　　“老板，准确地说，我是引咎辞职。”

　　李小橙更惊讶了，工作能力那么强的徐逆竟然是引咎辞职。
　　“我之前跟你说过，我们跟白缇她们公司其实是属于竞争关系，但是我们私底下关系很好，去年她辞职后帮楚氏去印度谈了一个洗煤项目。楚氏其实从前年就开始进入印度市场，后来他们和国内的一家公司在印度上了一条高强度塑料导爆管生产线，我们公司刚好在印度做民爆领域的技术改造和升级，主要由我负责，可因为我跟白缇的关系，加上白缇又帮楚氏去印度谈判，所以公司有人提出让我立军令状，如果在三个月内拿不下一个印度项目，我必须引咎辞职。”

　　“哦，内斗。”，李小橙淡然道。
　　“嗯。”，徐逆放下手里的烟，“对方是我们公司一名董事的小舅子，原本是我的助理，他同时也立了一个军令状，说他可以在楚氏的导爆管项目启动之前拿下一个项目，然后他就一遍找人给楚氏使绊子，一边谈项目。最后我没完成任务，引咎辞职。”

　　“那对方达成任务了吗？”
　　“没有。”，徐逆收起烟，“我们两个谁也没有完成目标，公司也希望内部斗争摆到明面上来，所以原本公司是打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
　　“那后来呢？”
　　“我那个好助理为了给楚氏使绊子，鼓动一大帮受雇于楚氏的当地居民罢工，里面有一个人，因为他一个叔叔在邦政府做秘书，所以一直比较嚣张，楚氏暂时搁置项目，开始招人想办法。后来，大概一个月后，上面直接发话并出面调解才把事情解决掉。”

　　“是因为白缇？”，李小橙想到他们第一次见白缇时，白缇不停跟徐逆说对不起。
　　“嗯。她以前经常陪那些印度高层的太太在国内旅游，认识的人不少。”
　　“然后楚氏反击了？”
　　“嗯，罢工事情解决后，楚氏开始抢我们在西南地区的项目，后来公司开始彻查这件事，最终查到我和助理的事。”
　　“所以最后都让你们引咎辞职了。”
　　“嗯。”

　　李小橙没想到徐逆辞职还牵涉到这么多事情，尤其是还牵涉到楚氏。
　　“所以白缇因为她帮了楚氏反而让你引咎辞职一直很自责？”，李小橙又问道。
　　“嗯。其实这完全是纯商业行为，还有就是即使她没出面，事情的结果也不会有多大的改变。”，徐逆瞟了一眼手机，“现在也挺好的，我因祸得福，还可以提前做自己想做的事，要不然光靠我一个人的力量，成功的可能性太小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