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日葵》白如是

53、开花

　　12月23日。

　　凌晨五点，曼光村委会大门口站着三个人。

　　酒杯受不了山上苦闷的生活，他决定回城里了，刚好皮村长要去市里办事，酒杯就跟着他的车一起上去。

　　“橙子，你可是答应跟我一起回去的，你可不要反悔。”，酒杯不放心，他觉得李小橙完全有可能在最后一刻变卦。

　　“不会。”

　　“那就好。”，酒杯伸头看了看，“好像就是这张了。”

　　“嗯，你小心。”，李小橙扶了扶酒杯的背包。

　　“上车吧。”，徐逆拉开车门，“路上小心。皮村长，一路顺风。”

　　“你们回吧，早上冷。”，皮村长关上车窗。

　　酒杯走了。

　　李小橙站在原地，看着两个橘黄色越来越小。

　　“老板，走吧。”，徐逆打开手机手电筒。

　　“嗯。”，李小橙默默走在前面，“老徐，明天就是平安夜了。”

　　“你过圣诞节？”，徐逆有点惊讶。

　　“不，不过。”

　　“镇上估计不会热闹，你要不要也回市里？趁现在皮村长他们还没走远。”

　　“为什么？”

　　“过节。”

　　“我不过圣诞节。”

　　“哦。”

　　李小橙觉得，他跟徐逆说话，总会陷入某种奇怪的怪圈中，他明明想跟徐逆说话，说很多事，但是他和徐逆总不在一个频率，这个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代沟？可他觉得徐逆虽然大他十岁，可老徐是一个开明的人，接受新东西也很快，按说两人不该有代沟啊，反正老徐百思不得其解。

　　回到果园，徐逆开始巡视院子，让李小橙去睡觉，可李小橙不想睡，他跟在徐逆后面，看着徐逆干活。

　　徐逆也没说什么，只抬着手机仔细查看前几天发现的几株病树，边看边记着什么。

　　“老徐，你喜欢种橙子吗？”，李小橙走到徐逆前面。

　　徐逆抬头，“不喜欢。”

　　“那，那你怎么干得那么起劲？”

　　“老板你付工钱给我的。”

　　李小橙：“……”

　　“老板你不适合这里。”，徐逆突然盯着李小橙，“如果你不放心这些橙子，那你把它们转租给我吧。”

　　李小橙愣了。

　　这是徐逆第一次跟他谈这十亩冰糖橙，老徐和白缇在做一个项目，虽然老徐没跟他提过，但李小橙能感觉出来，老徐想做的项目肯定很难，要不然以老徐和白缇两人的能力，不至于老徐现在还有时间闲居在这耀南山。

　　可是老徐现在却说他可以转租这十亩冰糖橙，李小橙就有点不解了。

　　“老徐，你要转行？”，李小橙脱口而出。

　　“我现在也在帮你种橙子。”，徐逆笑了一下。

　　李小橙有点生气，他觉得老徐有时候吊儿郎当得有点可恶。

　　“生气了？”，徐逆又笑了。

　　“才没有。”，李小橙站着不动，用行动表示他的不满。

　　徐逆眼睛弯弯的，李小橙更气了。

　　“我确实打算种冰糖橙。”，徐逆的语气十分严肃。

　　李小橙有种想发火的冲动，“为什么？”

　　徐逆有点懵，“什么为什么？”

　　“你为什么想种橙？”

　　“挣钱。”

　　李小橙不知道怎么回复了。

　　李小橙觉得徐逆没跟他说实话，以徐逆的理智，继续做以前的行业是最明智的选择，可现在老徐却说要种橙子，种植风险大，老徐算是零基础，现在却说要种橙子，李小橙觉得老徐肯定还有事瞒着他。

　　“老徐，你真要搞种植？”

　　“嗯。”

　　“为什么？”

　　“挣钱。”

　　“可你一直说农业不适合创业。”

　　“我不想帮人打工了。”

　　“可你完全可以在你熟悉的领域创业啊，怎么你也玩跨界？”，李小橙瞪着徐逆。

　　徐逆笑，“老板，我已经踏进种植这个圈子了。”

　　“可是……”，李小橙也不知道要可是什么，“那白缇知道吗？”

　　“哦，这还是她的建议。”

　　李小橙：“……”

　　“老板，放心吧，我心里有数。”，徐逆继续巡园，像个孤独高傲的王。

　　这下，李小橙彻底火了，老徐一直把他当小孩子，这点燃了他岌岌可危的心情。

　　“我也不是你什么人，你当然不必跟我说什么。”，说后，李小橙转身走了。

　　倒退的树，像李小橙的人生，他不想跟老徐那么说话的，但他控制不了，他觉得别人都在前进，只有他越活越回去。

　　徐逆楞住了，他站在原地，想辩解什么，终是作罢了。

　　等他巡园完毕做好中午饭，李小橙还一个人躲在房里，徐逆敲了敲他的房门，没人应答。

　　徐逆有点慌，刚想踹门，门却开了。

　　李小橙面无表情地看了看徐逆，“我听到了。”

　　吃饭的时候，李小橙不说话，气氛就凝滞起来。

　　平时，李小橙总喜欢问东问西，关于当地的，关于吃的，反正他总能找到稀奇古怪的问题问徐逆，现在他一不说话，徐逆也不知道如何挑起话头，空气就那样安静下来。

　　李小橙吃了一小碗饭后，放下筷子，“我吃好了，先去看橙子了。”

　　徐逆也放下碗，“不多吃点？”

　　一桌子的菜，都是李小橙爱吃的，可他几乎没怎么动筷子。

　　“我吃好，你慢慢吃吧！”，李小橙拉门厨房门。

　　徐逆抬起碗，慢慢吃饭。

　　下午，徐逆去了一趟镇上，刀老板像进李小橙的橙子，但因为徐逆从市里拿了一个大单回来，所以只能推了刀老板，但因为之前是他多次登门请刀老板试卖李小橙的橙子，所以徐逆决定亲自上门去解释。

　　徐逆原本想叫李小橙一块儿，但李小橙说他要看书，徐逆就一个人去了镇上。

　　李小橙打开电脑，把那些关于冰糖橙种植的文件全部删除，想了想，又吧那些文件还原了，最后，他从桌子底下抽出当时的转租协议。

　　看着那些白纸黑字，想着这将近一年多来的时光，李小橙觉得有点不真实。

　　他在海边长大，现在却在一个山头种橙子。

　　他在城里长大，现在却在一个村子里生活。

　　李小橙觉得有点魔幻，像一个梦，现在是不是该醒了？

　　吃完饭前，徐逆回来了，带回来一大袋零食，都是李小橙平时喜欢吃的。

　　李小橙拿起一颗燕麦奶糖，说了声谢谢。

　　徐逆没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李小橙。

　　“老徐，或许你说得对，我可能真的不适合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