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日葵》白如是

20、020

　　任何事情的发展，总有跳出计划的可能，那些所谓的成竹在胸，更像一种自我怀疑的自欺欺人，千变万化的市场，终归是因为人的千变万化，再加之大自然的喜怒无常，那些所谓客观的计划，最后极有可能变成主观。

　　也正是因为这种难以把控的变化，李小橙从未停止寻找批发商的脚步，包括太洒本地的水果批发大户。

　　终于，在李小橙彻底根除那十五棵橙子树的脚腐病当晚，他终于接到刀老板的电话。那一刻，像多年的心愿得以达成，高兴的情绪满眼心底，虽然李小橙并未将十亩冰糖橙当作毕生的事业，但那种感觉远比他第一次领工资时来得深刻。

　　李小橙掏出电话，给徐逆发了一条微信，他一刻不眨地盯着手机屏幕，等着徐逆的回复。一小时后，徐逆回复了，只三个字：知道了。

　　李小橙左看右看，关闭重启，三次之后，屏幕上依旧只有那三个字，他心里有点失落，不是没有达成原本预期的那种失落，是明知能达到却希望获得更多却事与愿违的失落。

　　自从徐逆答应帮李小橙卖橙后，两人经常市场果园两头跑，有了徐逆的帮忙，李小橙的心里有了底气，与此同时，他对徐逆的来历也日渐好奇，可徐逆没说，他也没问，就像徐逆的电话号码，他明明可以找皮村长要，但他就是一直没有开口，倒也不是等着徐逆主动联系他，而是他总觉得那样有点特意的感觉，当然，徐逆最后也没有主动要他的电话号码，而是有一次，皮村长的手机没电了，用他的手机给徐逆打了一个电话，他顺其自然地存了徐逆的手机号，后来，慢慢地，联系多了起来，再通过手机号搜到微信号，一切都那么的理所应当。

　　不过，李小橙觉得，他花钱雇徐逆帮他卖橙子，所以徐逆第二天一定会出现，他对此深信不疑，结果也如他所料，第二天一大早，伴着初升的太阳，徐逆出现在了李小橙的果园里。

　　徐逆到达的时候，李小橙还缩在狗窝里上网查阅冰糖橙的后期防病资料，徐逆面无表情，抿紧的嘴唇并未显露任何情绪，他原本想先查看果园，但手机刚好没电，他又在等一个重要的电话，最后只好朝着李小橙的狗窝走去。

　　说道李小橙的狗窝，徐逆觉得那里过于干净，李小橙也戏称狗窝其实更像药厂里的一个洁净区，正因如此，徐逆不太想踏入那里，仿佛只要一脚踩进去，空气中的灰尘都会被污染。

　　咚咚咚，三声敲门声响起。

　　徐逆眼前一黑，差点被一团黑色的东西扑倒，一秒后，黑影落地，一黑一白两种颜色在他的眼前不断翻滚。

　　“你终于回来了……”

　　“你找到野花没？”

　　“野果呢？找到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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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逆站在门外，看着抱在一起在地上翻滚的一人一狗，情绪莫名。

　　“老徐，这是女朋友。”，李小橙搂着摊在他身上的大狗，笑嘻嘻地看着徐逆。

　　“这是可蒙犬？”，徐逆觉得黑色的可蒙犬还真是少见，但是当瞟到李小橙白色的棒球服套装上抹了几笔黑色印记时，心里的疑问打消了。

　　“嗯。”，李小橙抱着大狗翻了个身。

　　徐逆眯眼看着大狗，“还真是名副其实的拖把狗。”

　　李小橙嘿嘿两声，“女朋友前几天心情不太好，我让它去散散心，顺便帮我找野花和野果。”

　　“它好像是只公狗吧？”，徐逆不解。

　　“是啊。”，李小橙点头，“可是它的名字是叫女朋友啊。”

　　徐逆插上充电器，连接手机，“我去看看果树。”

　　“老徐，等等我。”，李小橙翻身起来，跟着徐逆出门，大狗一个抢身，跑到李小橙前面，摇晃着身上的辫子，警惕得跟着徐逆。

　　“女朋友，老徐是我的朋友。”，李小橙拽了拽大狗黑色的辫子毛发，“等下午有空我帮你洗澡，脏死了。”

　　大狗旺旺两声，徐逆回头看了李小橙一眼，又继续慢悠悠地巡查果园。

　　空旷天地间，两人，一狗，行走。

　　“老徐，你说刀老板和孙老板会要我们的果子吗？”，李小橙在大狗的脖颈处抓了一把。

　　徐逆没接话，李小橙只顾逗弄大狗，几秒钟后，徐逆开口道：“先看看本人到底来不来再说。”

　　“你的意思是？”

　　“我没什么意思。”，徐逆指着左手边的一棵橙子树，“拍照留底。”

　　李小橙抱着大狗凑到果树前，“这个应该不是生病吧？”，疑问的语气，紧张的神情。

　　“小心为妙。”

　　“好。”，李小橙掏出手机，360度全方位拍照，还录了一个短视频，“我待会去查。”

　　汪汪汪……

　　大狗朝天狂吠，李小橙和徐逆回头，两个女生逐渐进入视野，一个高，一个黑，笑容展面。

　　徐逆朝着两个女生走去，李小橙偷偷看了徐逆一眼，拍了拍大狗的头，跟了上去。

　　“你是这里的老板？”，高个女生笑嘻嘻的，想伸手摸大狗，又害怕，伸出来的右手在空中停了几秒，最后还是放弃了。

　　“我是。”，李小橙一步跨到徐逆前面，“请问有何贵干？”

　　“哦，是这样的，我们打算在网上卖橙子，想看看你们家的橙子。”，肤黑女生凑近闻了闻一个橙子。

　　“哦，欢迎欢迎。”，徐逆不解地瞟了李小橙一眼，“我叫……”

　　徐逆话未说完，李小橙便抢先道：“我叫李小橙，不知二位如何称呼？”

　　“我叫蒲凌菲。”，肤黑女生眼角弯起。

　　“我叫林泉”，高个女生又试探着伸出右手，可最终也没摸上大狗。

　　蒲凌菲和林泉是省城农业大学的学生，七月份刚大学毕业，同系不同班，市场营销专业。毕业后，两人没像其他人一样找工作，而是在省内到处寻找农产品，开始在网上做起生意。

　　“老板，你们家的橙子什么时候可以采摘？”，蒲凌菲有点心不在焉的样子，“这一大片都是你们家的？”

　　“是啊，这一片都是我的。”，李小橙开始给两个女生当导游，讲得可认真了。

　　徐逆瞟了李小橙一眼，打了声招呼，径自查看果树去了。

　　一个小时后，两个女生走了，李小橙朝着徐逆走去。

　　“老徐，谈成了。”，李小橙看着徐逆，在阳光下，笑得可耀眼了，“不过她们想一件代发，我没同意。”

　　“你们是不是定了一个最低发货箱数？”，徐逆侧头看了看李小橙。

　　“是呀，每天最低三十箱起，要不然我肯定会被累死的。”，李小橙眨了眨眼睛，一副求表扬的样子。

　　徐逆没说话，过了几秒，“走吧，这里的情况我大体知道了，我们现在去镇上。”

　　“镇上？干嘛？”，李小橙虽有疑问，却并未放缓步伐。

　　“我们去找快递店的老板谈谈。”，徐逆的语气淡淡的。

　　“我之前跟速通快递的吴老板谈过了，他好像有自己的货源渠道。”，李小橙跟在徐逆后面，“不过他也说了会考虑卖我的橙子。”

　　“其他快递呢？你联系过没有？”

　　李小橙一愣，“这倒没有。”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