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月亮吹上了天》阿月混子

2、第二章

　　宋羡乐点头干笑了几声，双手搭在大腿上，十指葱白，不安分地揪着手背的嫩肉，过一阵后，又咬紧了她的唇。

　　她对魏行舟的了解其实挺少，只是听同桌犯花痴的时候提到过，帅，有钱，成绩差，但没关系，因为这样更加酷，不少女孩子都喜欢他。
　　确实是个有钱人家，宋羡乐坐立不安的时候，偷偷打量周边的环境，其实她小时候也住在这样的地方，大房子，有像是月亮的水晶灯，挂满了好看的壁画，墙上的时钟会飞出唱歌的小鹦鹉，风铃叮叮当当地凑着热闹。

　　她看了一阵，支起下巴开始发呆，不知为什么，又想起了现在在家的宋阳，不知道他在干嘛，大约是和他的牌友在隔壁叔叔家的棋牌室打麻将，应该又会输点钱，她一定要把这次打工的钱藏起来，不然又会被他抢了去。

　　魏行舟蹑手蹑脚地走进厨房，踮起脚尖拍了一把魏连舟的左肩，等他转头，又快速绕到了右边，傻笑地看着他哥低头找了半天。
　　他老气横秋地冲着魏连舟挑眉挤眼，但脸上的笑却显得稚嫩，他只比厨房柜子高出半个头，要垫脚才能看到上面的操作。

　　“放白醋放白醋，盐太少啦，多加一点，这个也要，对对对，喂，你怎么不加了？”魏行舟有些不高兴，嘟起了他的嘴巴，冷战片刻无效后，他又狗腿地上去摇晃魏连舟的胳膊，“哥哥，再加一点嘛。”
　　“这样才乖。”魏连舟满意地摸了把狗腿子的亲弟弟

　　他把杯子举到灯光下，哐当晃了几下里面的液体，杯子装的太满，有些溅在他的嘴角边，魏连舟大约有些短路，伸出舌头舔净嘴角的液体，脸上的表情很快变得五颜六色。
　　“这杯算是我的巅峰作品了。”他摩挲着自己的下巴，思考片刻，自言自语起来，“不知道会不会毒死人。”
　　“不会不会啦。”魏行舟推着他往外走，“快点快点，我等不及了，还没通关呢。”

　　宋羡乐发了一阵呆，两个主人便回来了，她一看到笑眯眯的魏连舟，总觉得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微颤着手接过了他递上来的杯子。
　　杯子装着白开水，表面泛上了一层气泡，一晃就破了一大串，之后水面便又重归于平寂。
　　宋羡乐没有多想，仰头喝了一大口。

　　她垂在身侧的手无处安放，便这样揪着自己的衣角，透过透明杯子，还能看见两兄弟一大一小两双圆溜溜的眼睛，滑稽倒是挺滑稽，有那么一瞬间，宋羡乐还想笑几声试试。
　　她只喝了一口，麻溜地咽了下去，便把杯子放在了桌上。

　　酸咸味充斥着宋羡乐的四肢百骸，一路涌上了她的大脑，肆无忌惮地在里头流窜，有什么东西在她面前炸裂开来，不是烟花，不是好看的东西，弄得她难受极了，宋羡乐甚至想找个地方趴着，用力把隔夜饭都吐出来。
　　她现在有些佩服自己，还能不动声色地擦干嘴角，问面前的两兄弟：“要不开始辅导吧，我等会儿还有点急事，咱们别浪费时间了。”

　　“哥。”魏行舟轻推着魏连舟的胳膊，语气带着埋怨，“你是不是没调好？”
　　“不对啊，刚才不挺难喝的。”魏连舟啧了一声，趁宋羡乐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把杯子举至鼻下，深吸了一口气，酸得他差点吐出了舌头，“酸的酸的，我都闻到味了，别吵我，这个家伙难对付。”

　　两人亦步亦趋地跟在宋羡乐身后，指挥着她来到了书房，说是书房，倒还不如说是家用游戏厅，书没见上几本，游戏机倒是见了不少。

　　“就在这里吧，平时行舟都在这里做功课。”魏连舟叫住宋羡乐，随手递给她一本课本，“这是行舟的书，他数学最不好。”
　　“嗯，谢谢。”宋羡乐低声说了一句，垂着眉没再理他，相较刚进门时的局促，这会儿却冷淡不少，魏连舟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掌心，愣了有几秒。

　　好看倒是挺好看。
　　他又仔细瞧了瞧，刚进门的时候没注意，这会儿看她垂眉的模样，总觉得有股说不出的熟悉感。
　　他把手放下，将魏行舟推到她跟前：“那你教着吧，我先出去了。”

　　魏连舟去到外面的沙发上，找了群狐朋狗友，玩了几局线上游戏后，很快就困得不行，他昨晚熬了一整通宵，这会儿瞌睡虫就上了头，垂着脑袋，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哥！”魏行舟跳进他的怀里，单这声响就能把他从睡梦中惊醒，魏连舟揉着惺忪的眉眼，手忙脚乱地接住了扑上来的亲弟弟。
　　“别动。”他躁得不行，胡乱挥了几下手，声音也是又闷又急，“再动就把你推下去。”

　　之后便没了声响，魏连舟睡觉的时候很安静，因为仰睡的缘故，刘海乖顺地伏在他的额间，有了些难得的孩子气，颀长的身躯霸占了整条沙发，魏行舟这小身板，只敢颤巍巍地挤了一点小地盘。
　　连宋羡乐也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

　　她把思绪拉过来，扬了扬手上的课本，继续追问魏行舟题目。
　　天气早就入了秋，空气中隐隐泛起了凉意，宋羡乐却像是做了什么劳累的体力活，汗流了一整背。

　　也难怪这家给的工资高，孩子太难教了，不听劝也不想听劝，皮得厉害，难得安静了几分钟，一看却是睡着了，好不容易被叫起来，又急着去找他哥哥。

　　宋羡乐按了按自己的喉咙口，刚才那股酸咸味似乎还泛在这上面，她一张口，那些味道就跟气泡般咕噜噜地往上冒，恶心得厉害。若是没人的时候她早就吐了，但这家工资实在是诱人，她就算冒着被魏连舟认出来的风险，也一定要试一试。
　　她缺钱啊，哪里都缺，上学要钱，吃的要钱，穿的也要钱。

　　“哥哥找到了。”她和魏行舟商量，“所以我们来做题目吧。”
　　“不要不要。”魏行舟郁闷极了，头摇的像是拨浪鼓，他妈给他找过不少老师，都被他用这方法给气跑了，可这块狗皮膏药却怎么也甩不掉。
　　烦了，烦人死了。

　　宋羡乐就快求着他了：“你听话，听话好不好？”
　　两人声音都不小，魏连舟很快睡不下去，闭眼假寐了一阵，偷睁开了一只眼睛。

　　宋羡乐的脸就悬在他上头，这姿势很奇怪，就好像快要俯身亲吻他一般，魏连舟想要悄悄把头挪开，往后蜷缩的时候，便撞上了障碍物。
　　他的脾气就上来了，一面揉着他的脑袋，一面嚷嚷地指着魏行舟：“你小子给我下去。”
　　声音一大，两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别哭别哭。”宋羡乐手忙脚乱地去安慰快要冒泪的小孩子，烦人的小孩子她可讨厌了，但这样子要哭的样子，反而一看就开始心疼。
　　魏连舟把手放下，看着他弟的表情就像是见到了什么外星生物，直到魏行舟真的开始嚎啕大哭，眼泪跟串珠子似地往外冒，才慢慢把身子挪过去。

　　“别哭了。”他的声音有些僵，本来头发就乱得像鸟窝，这会儿又伸出手使劲掏，带起了几根竖起的呆毛。
　　“我没哭，我又没哭。”嘴上这么说着，魏行舟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就跟快要窒息的病人一般，“哥哥你凶我，凶我，我不活了。”

　　宋羡乐拍背的动作顿了顿，也没想到这孩子说出的会是这些话。
　　“怎么办？”她看着魏连舟做口型。

　　魏连舟嗷了一小声，一下从沙发上跳起来，宋羡乐纳闷他要做些什么，却见他从裤袋里掏出了手机。
　　“给你，玩吧。”他把魏行舟从宋羡乐身后拉起来，粗暴地擦干了他脸上的泪渍，男孩子的力气大得不行，就碰了几下，魏行舟的脸便红了一大半，看得宋羡乐都有些心疼。

　　她跟着站起来，局促地站在一边，也不知道要干些什么，这样鸡飞狗跳的局面，还真是第一次遇到。
　　魏连舟这才注意到了她，他把课本作业本统统扔给了宋羡乐，话中也不带什么商量语气：“要不这样吧，老师你先看会儿书，我弟弟就这个脾气，实在是不好意思。”

　　他说这话的时候，低头便能看见魏行舟狡黠的眼睛。
　　这破孩子。
　　魏连舟摇了摇脑袋，真拿他没有办法。

　　他指挥魏行舟玩游戏的时候，宋羡乐就坐在沙发的另一端，腿上摊开了一本课本，她看书的时候极认真，脑后的头发垂下来，挡住了魏连舟的视线。
　　魏连舟总是偷偷看着她，这个侧脸愈发让他觉得熟悉，就好像曾经掠过他的视野，便牢牢印在了记忆里。

　　正巧一局游戏结束，魏连舟抢过他的手机，又怕魏行舟大喊大叫，顺势便捂住了他的嘴巴，他一面低头亲了一口可爱的弟弟，一面偷拍了一张宋羡乐的侧脸。
　　“别吵。”他让魏行舟襟声，麻溜地把照片发给了自己那一群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