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因册》醉木兮

16、出发

　　十月十五这天乔姐特意叮嘱孔栖早点回去，等孔栖到的时候桌子上已经摆好了饭菜，比平日里丰盛的多。乔姐从厨房探出身，让孔栖先叫着乔达去饭厅，不多时乔姐也端着两碗面过来在桌边坐下。
　　“今天是乔达的生辰，咱们也好好吃顿饭”，乔姐一边把两碗面分给孔栖和乔达一边接着说道：“小栖，你也陪乔达吃碗面吧”。
　　面条细细长长，汤汁晶莹，上边撒着煮好的鸡丝和青菜，乔达面前的那碗里还卧着一颗荷包蛋。三人说说笑笑，颇为热闹喜庆，等孔栖吃完了碗里的面才发现他的碗底也卧着一颗荷包蛋。
　　“知道你会把蛋让给乔达，特意给你藏碗底了”，乔姐在一旁看着与鸡蛋大眼瞪小眼的孔栖笑着说道：“长寿面也就是个好彩头，大家都得健健康康的才行”。
　　饭后孔栖帮着乔姐收拾。厨房里，乔姐一边刷碗一边和孔栖闲聊，没几句话题又转到了乔生身上。
　　“乔达他爹最不喜欢过生辰，以前我都会在我生辰的时候让他陪我吃一碗长寿面的，这几年没人管着，他肯定不会记得吃”。
　　孔栖把用过的厨具一一摆放整齐，闻言想了想问道：“乔姐，你打算一直给乔大哥写信？”。
　　刷碗的手停了停，又若无其事的继续。
　　“对啊，他怎么样那是他的事，我总得写不是”。
　　“那他要是一直不回信呢？”。
　　“我夫君他人老实，他要是不回准是因为他没办法回，但是没法回不代表他不能看啊，说不准他什么时候看到信就回来了”。
　　“那你就这么一直等着？”。
　　“其实等着也没什么不好，就好比走夜路的时候一直等着日出，有盼头才会觉得没那么黑暗、可怕啊”。
　　……
　　收拾妥当后孔栖照例去教乔达识字，在正式开始前孔栖想了想说道：“乔达，栖哥不知道今天是你的生辰，没有给你准备贺礼，要不你想学什么别的东西，栖哥今天教你”。
　　“那栖哥教我‘蓁蓁’是什么吧！”，乔达兴奋说道。
　　“蓁蓁？”
　　“就是每次给我爹的信最后边那个字，太难了，我看不懂”。
　　“那是你娘的字，是比较复杂，怎么突然想学了？”
　　乔达的神情变得格外认真，他说道：“我也想像栖哥这么厉害，能帮娘写信，还能挣很多银子养家……”。
　　“你想帮你娘写信？”。
　　“嗯！以后如果栖哥回家了，我就帮娘给爹写信！”。
　　“……那你爹要是不回呢？”。
　　“没关系，娘开心就行！”。
　　这一晚孔栖果真教了乔达“蓁”字，还认真讲解了《桃夭》这首诗。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果然好诗。
　　孔栖看着认真习字的乔达，刚到八岁的幼童一脸坚毅，他心中原本有些沉寂的东西似乎又开始复苏了。
　　那天之后，孔栖征得书店老板的同意每晚都会带着几本书回家誊写，静夜里偶尔跃动的烛火仿佛深秋天幕下的另一颗星辰。
　　小雪过后大雪未至的某天孔栖离开了谢城。
　　他去书店老板那里结了工钱，在街上买了一些笔墨纸砚，常住的小屋被他收拾的整整齐齐，桌案上摆放着一叠厚厚的信件，还有他抽空临的字帖和默写的书籍，新买的纸笔也被放在一起，最上边是一封短短的留言。
　　告别和感激的话他思考良久还是说不出口，不如就这样融在行间字里。
　　孔栖站在谢城的城门外，往南走是四季如春的榕城，往北走是寒风凛冽，他紧了紧背上的包裹往雪窖冰天中走去。
　　黑夜中赶路的人一定要相信太阳总会升起，即使扑倒在泥泞中眼睛也要向着东方看去……

作者有话说

　　这篇文终于马上就要完结了，谢谢一直关注的小伙伴，虽然少，但是只要有人看还是超开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