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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   韩承灏派人时刻关注着稱州战况,王安楚则对洛州那边的情形很是上心。
      父皇果然派了主军,又令从近州调兵犹如雷霆万钧般压往稱州,与江安王即刻构成掎角之势。
      战事便在此刻发生突变,平洲军反。
      念念道:“难怪平日里这江安王总是到平洲去采石,原来是另有图谋。”
      我叹了口气:“看来采石是假,暗通款曲是真。”
      念念道:“俗言‘叹口气,少一日。’殿下可千万莫要再叹气了。”
      “是吗?”我一惊,急忙连连吸了好几口,问她:“这下总该吸回来了吧?”
      之后,平洲策应江安王两厢夹击,援兵情况急转直下,与稱州共入彀中。
      王安楚在此刻当机立断,要往洛州去。
      此子非池中物,然我到底摸不准他的底细,于是便道:“此番路远,方值世不太平。诵诵身手极好,不在郑晗旸之下,本宫如今遣之同往,可护尔周全。”
      王安楚突兀地朝我笑了笑,欣然接受。
      走之前,我叫来诵诵与她道:“你偷偷告诉二哥,便说王安楚这厮觊觎本宫。”
      王安楚才走,彬州州官便派兵围了别苑。韩承灏与之有争论,却终究寡不敌众。那州官还道:“下官为了公主殿下着想,如今世道不太平,还是将别苑护起来得好。”
      我直接气笑了:“你想得好周全,等战事一了,本宫忘不了要在父皇面前替你好好美言一番。”
      那厮闻言躬身笑道:“殿下客气了。”
      我将茶碗摔他脸上道:“滚!”
      他抹了把脸,恭敬有加道:“殿下莫要伤了金玉之躯,下官这就告退。”
      “等着吧!”我瞧着他出门上轿,恨恨道:“此番赴死不成,本宫定要将这狗东西的头给拧下来!”
      “什么赴死?”念念惊道:“殿下胡乱说些什么?”
      我闭着眼摇摇头:“念念,你自小跟着我,大事小事不说多少,也总都遇上过。稱州如今频频告急,守不守得住都两说。看这狗东西今日的姿态,一旦稱州败了,本宫便少不得要被拉出献给那反贼去作要挟。在慈朱那会儿你便该晓得,若是真到了那一步,你们都可以活,唯独本宫不能活。”
      我睁开眼,觉得有些好笑:“本宫可是大煦的公主啊!”
      “大煦的公主又如何?”吃吃进来道,“大煦的公主不是人么?”
      我整整脸色,不想与她说这些,只瞧着她,告诉自己,看一眼少一眼了,勿再让那些糟心事耽搁,问道:“你如何来了?”
      吃吃道:“走着便来了,恰恰听闻殿下的赴死大计。”
      这话真是狠得颇有吃吃素日瞧人的风范,我无奈摇摇头,心里想到也不知和她还有几日相处,便是有幸过了这个坎儿,未来也实在渺茫。如此,心里不免有些悲切道:“瑶玉,你不知道。父皇曾说过,皇家人的命,都不是自己的。”
      吃吃沉默一瞬道:“陛下高见。”
      我点点头,就听她继续道:“瑶玉此刻却不敢苟同。”
      她抬头看着我道:“现还未到定论的时候,殿下怎知没有他途?”
      唉,我有些话也不舍得怼她,觉得倒不如珍惜当下,便问:“瑶玉饿了吗?”
      吃吃道:“尚可。”
      我想了想,让她等着,然后起身去找点心师傅。
      事到如今,我是万万不敢对吃吃剖白自己的心意了。
      她若是与蓉蓉两情相悦,我便是就此……也晓得她不会孤单。倘使我对她说了什么,等到那一日,却指不定让她余生也难安。
      我越想越觉得委屈,情不自禁就掉下泪珠子来,扁着嘴叫念念。
      念念吓了一跳:“我的殿下,这是怎么了?不是在做莲蓉糕吗?”
      “擦擦。”我吸了吸鼻涕,心里难过得紧,也不想与她说话。
      莲蓉糕蒸上时,念念端了热水来给我洗手。我问她:“念念,你会跟着本宫一起死吗?”
      念念拿来帕子擦着我的手道:“殿下生,念念生。殿下——呸呸呸!殿下乱说什么,快呸呸呸!”
      我抽出手,不想理她,蹲在门槛上,独自掉眼泪。
      莲蓉糕的香味出来时,我头也不抬地道:“念念把火调小些。”
      一角裳裙悄无声息就闪进眼里,我顺着瞧上去,未看清便被对方捏着下巴,兜头擦了把脸。
      擦干净后,我又跟着手帕看过去。吃吃低头瞧着帕子,不言不语。
      我吸吸鼻子,后头念念道:“殿下,莲蓉糕好了。”
      吃吃这才问我:“殿下哭什么?”
      “蔺姑娘怎么来了?”
      我从念念手中接过那些丑陋不堪的莲蓉糕,赧然道:“本宫叫点心师傅做了些莲蓉糕,瑶玉要不要尝尝?”
      吃吃拈了一块,放在嘴边咬了一口。
      我问她:“如何?”
      声音还带着些哭腔,我不得不清了清嗓子。吃吃吃了一个,又是一个,直到把这几个全吃完了,才拍拍手,问我:“殿下方才哭什么?”
      我捏着托盘,抿了抿嘴巴,让念念给吃吃倒水。
      念念从我手中拿过托盘道:“这边没有现成的茶水,再者殿下打算叫蔺姑娘一直这般站着么?”
      我回过神来,往外伸伸手:“走,去——”
      手腕一下被捉住了,我吓得抬头,就对上吃吃的眼睛。她似是有话要说,过了许久,又突然移开眼,手也松开了,转身就走。
      我叫了几声也不答应。念念拦下我道:“殿下,注意体统。”
      我往回走着,念念道:“殿下是大煦的公主,任何时候都万万不可失了公主的体统,否则掉的不是自己的脸面,而是皇家的脸面,大煦的脸面了。”
      “我晓得。”走了几步,我又道:“吃吃她,是无心的。”
      念念忽地一笑:“其实主子们的事,奴婢哪有胆子插嘴。奴婢只是觉得……觉得替殿下委屈。”
      “不委屈。”我回头拍了拍她的手,“这不委屈。不过我心悦她,却换不来她也心悦于我,实在难过罢了。”
      我瞧着院子里前几日被折了一枝的桃花道:“父皇曾说过,天子的不择手段,非是以小人之手段,而是以君子之手段。父皇也曾说过,这天下间,他可给的,除了一样,其他的莫不是我想要而不得的。本宫至今,也只是想以君子之手段,不求于父皇,得一珍贵物而已。”
      “唉!”我叹了口气,思及念念曾说过的话,又立即吸了回来,道:“古人尝伤春悲秋,本宫今日终于晓得个中滋味了。”
      我摸着肚子问:“念念,是不是该用晚膳了?”
      别苑被围,我们与外头彻底断了联系。
      我估摸着圣人云:“既来之则安之”,便也不揪心了,只想着有没有什么好玩意,还未教吃吃见识过。
      等我将桃花用胶粘了一副桃花美人图去找吃吃时,却被告知吃吃在闭门抄经,不见任何人。
      “本宫也不成吗?”
      那丫头摇摇头,我不甘心地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想起来问:“蓉蓉来过吗?”
      那丫头道:“蓉姑娘昨日来过。”
      我急忙问:“她们可曾见面?”
      丫头摇头:“回殿下,不曾。”
      “那便好。”我自顾自点个头,又赶紧补救:“非也非也,本宫是说,知道她无事便安心了。”
      丫头笑得甜:“奴婢替小姐谢过殿下惦念。”
      我摆摆手,卷着画又和念念回去了。
      吃吃这经一抄抄了九天。
      我听见她出屋子时,嘱咐念念装起那些小玩意就先跑过去了。
      结果蓉蓉早已在了,我脚步一顿,拿出念念在身后喊着的体统,又转了回去。
      “殿下。”蓉蓉开口叫住了我,与吃吃行了礼道:“我刚做了些点心,不知味道如何,就先拿过来与瑶玉尝尝,想着不错的话,再做了拿与殿下。不想,殿下这就来了。”
      我听见往桌上一瞧,可不摆着一碟好看又精致的点心,想是要比我做的那些连样子都难看的要好多了。
      偏此时念念道:“赶巧了,这些是我家殿下闲来无事时做得小玩意,想拿过来教二位姑娘看看。”
      吃吃与蓉蓉皆看我,我咕哝道:“不成样子的小玩意,拿不上台面。”
      那边念念已经打开了,蓉蓉捏起个草蚱蜢笑道:“这个瞧着怪有趣的,在京都时,我尝去过一次百玩街,见过小摊上的这个,那时请师傅给编了个蝴蝶,手法看得人眼花缭乱的。殿下真是巧。”
      可拉倒吧!我编了三天才成了这么一个,手都破了,听蓉蓉此番夸赞免不了有些得意,于是兴致勃勃地问她:“可看得出这是何物?”
      蓉蓉仔仔细细地瞧了一圈道:“我眼拙,可是蚱蜢?”
      “是的是的。”我立刻心喜起来,走上去,从盒子里又翻出一件与她:“还有这个,我刻了许久,就是拿那边桃树上折的枝。”
      蓉蓉笑了笑:“这是个人,但究竟是谁,我却是看不出来了。”
      我脸发热地看着吃吃,见她正拿了那幅画在看,便问她:“你可认识这画的是谁?”
      吃吃抬头看了我一眼,又瞧我手中的木刻,摇摇头:“瑶玉眼拙,不认得。”
      我举着木刻到她面前:“瞧这个,这个与画中人是一个。”
      吃吃拿过去两厢对比,我问她:“如何?”
      她摇摇头:“只看得出殿下对这人是极上心的。”
      我羞赧地别开眼,去拨弄盒子里的东西,将余下的一一与她们展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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