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十年》风月严寒

3、又一个立冬

　　窗外一阵寒风呼啸而过，虽然隔着厚厚的一层玻璃，但依然打断了白亦寒的思绪。白亦寒收起了盯在电脑屏幕上的目光，侧身望向外面风中摇曳的低矮灌木层，再低头看着自己单薄的t恤，不禁苦笑:明明上午还晴空万里，温度也如初秋一般，这就……
　　“今天立冬，天气果然就不一样！”旁边的张亮像是在回答白亦寒，又像是自言自语。说完，继续敲起他的代码！
　　“又立冬了！”白亦寒喃喃自语，像是回到了多年前的那个冬天……
　　2007年的X市还不似近几年这般秋冬不分明。
　　当陪伴了整个夏天的蝉声渐渐无处可觅，取而代之的是秋风，然后秋雨，最后秋霜。至于往年常见的秋高气爽，至少在那一年，如同S中那群初三学生脸上的笑容一样，很罕见。印象里那一年的冬天来的相对比较早，立冬节气刚过，来自西伯利亚的寒流就席卷大半个中国。多年后的南方，立冬前后还身着单薄衬衫甚至是短袖t恤的白亦寒常常能想起那个冬天和那个穿着厚重冬装的女孩……
　　西伯利亚的风自是彻骨的寒冷，大部分的人已经将平日里六点或者六点半的闹钟推迟到了冬日里的七点半，连大街上卖早餐的小贩也不似秋日里那样卖力吆喝，好像每多说一句话就会散发掉许多热量。
　　如果非要说哪些人还能保持原来的“热情”，那自然是S中的那群学生。
　　白亦寒依旧如往常很早的就到了学校。他已经和王苗苗同桌两个月，早已生了默契，远远看到王苗苗走过来，他依然提前站到书桌一侧，微微躬身做着“请”的手势，然后两人相视一笑仿佛相互致意问候，一切如往常一样。
　　不一样的是王苗苗衣服穿的真的很多，臃肿的像一只帝企鹅，貌似也只有这帝企鹅羽毛般厚重的冬衣才能让王苗苗感觉到温暖。王苗苗一直以来都非常怕冷，即便是在八月酷暑，她也很抗拒那些冰冷刺骨的水。
　　（后面会说到为什么王苗苗非常怕冷，还有为什么天天洗头）
　　然而就是这么严寒的天气，王苗苗依然坚持了她多年的习惯：每天早上起床以后第一件事就是洗头发，这个习惯她坚持多年未曾中断。
　　一袭齐颈短发，略带几分冰霜，搭上一件米白色厚重羽绒服，这个画面在此后的许多年里白亦寒都记忆犹新。
　　下午的时候，西北风吹的更加厉害了，教室窗户的玻璃被吹的吱吱作响。那个时候，整个X市的所有企事业单位应该只有市政府大楼的某些办公室才会装上当时还算奢侈的空调。
　　王苗苗感觉更冷了，本来以为自己穿的已经足够暖和，没想到风更大了，温度更低了，偏偏自己又不巧遇上了生理期，再加上早上刚洗完头没来及吹干在上学路上被寒风吹出冰碴，于是脸色变得蜡黄...
　　白亦寒是个学霸，而且是个德智美体劳全面发展的学霸，就连中考只占很少分数的生物学科白亦寒竟然也学的很好。所以下午第一节化学课上看到王苗苗脸色蜡黄，神情恍惚，自然会联想到些什么。
　　下午的两节课之间的休息时间只有十分钟。第二节化学课还没开始，白亦寒便捧回一杯热腾腾的优乐美奶茶，放到了王苗苗面前。
　　那个时候，S中设施还比较陈旧，只能靠人工向各个班级提供热水，每个班级都有一个大保温桶。而天气比较寒冷的时候，这一桶开水往往在上午就被消耗殆尽。所以，白亦寒利用了课间十分钟时间，先是去了几百米外的小超市买了杯奶茶，然后又马不停蹄的奔向另一个方向（距离几百米）的开水房，然后冲泡奶茶，并带回教室。白亦寒十分钟走了一千多米，而且是没有去掉买东西付钱和排队打开水的时间。
　　（作者这里忍不住插一句，爱情的力量太伟大了，即便你高冷如白亦寒，也不得不败在爱情的石榴裙下）
　　“趁热喝吧，喝完说不定能舒服点！”白亦寒还是白亦寒，没有做任何多余的解释，也没有任何表情的波动。
　　就算小心翼翼如王苗苗，此时也依然无法摆脱一杯热乎乎的奶茶的诱惑。优乐美奶茶一向是甜味的，而王苗苗却第一次喝出了咸味。
　　因为恶劣天气影响，学校取消了原定的两个多小时的晚自习课，下午六点钟就放学生早点回去。王苗苗的爸爸是S中附近上班，所以王苗苗上学一直都是爸爸接送，但由于天气原因提前放学王苗苗的爸爸并不知情，也就是说王苗苗还是要等到晚上八点多她爸爸才会过来接她。
　　班级里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
　　“亦寒，小红你们俩还走不走！”鲁一风早已经等的不耐烦了，迫不及待的要回家去看他刚买的全套《鬼吹灯》。
　　“再等我一分钟！”小红还在绾她那被寒风吹凌乱的长发。
　　“我还有题目没做完，你们俩先走吧！”白亦寒竟然也会说谎。
　　但这谎言太拙劣，别说小红，就连鲁一风都骗不过。
　　小红看了眼白亦寒，然后又看了眼鲁一风，还是决定和鲁一风一起回去了...
　　于是，班级中就只剩下了白亦寒和王苗苗两人。王苗苗继续她的《五年中考三年模拟》，白亦寒则从书包里掏出《红楼梦》，从上次的书签处继续阅读。
　　天色渐暗，“王苗苗，今天我送你回家吧！”白亦寒合起书，望向王苗苗，这是他第一次当面叫王苗苗的名字。他当然知道王苗苗在等她爸爸来接她。
　　“不用了吧，我爸爸马上就会过来了！”王苗苗连忙摇头，然后继续计算那道她正在做的填空题。虽然表面上看起来还镇定，但内心已经小鹿乱跳，除了她爸爸外第一次有人要送她回家。
　　虽然王苗苗看起来和很多女生不一样，沉默寡言，不善交际，但还是可以用多年后的一句话形容她，心里也一样住着个小公主。
　　“快走吧，风越来越大了，你爸爸等会再出来接你也不安全！”白亦寒心里是这么告诉自己的：没有其他的目地，完全是为了王苗苗着想。
　　王苗苗不再说些什么，竟然真的跟着白亦寒出了教室。
　　王苗苗第一次坐上了白亦寒的捷安特，那辆白亦寒骑了两年多依然保养的很好的自行车。一路上王苗苗都用手小心翼翼的拉着白亦寒的校服衣角，以保持平稳。
　　多年后王苗苗感慨过：坐过飞机头等舱，高铁商务座，还有各种豪华汽车，回过头来依然是坐在白亦寒自行车的后座时最舒服。
　　在距离王苗苗家还有两百多米的巷子里，王苗苗下了车。
　　“白亦寒，今天谢谢你！”不知道是谢他下午的那杯奶茶，还是谢他送自己回家，“明天见！”
　　“emm...再见！”白亦寒挥手的同时又露出了他招牌式的微笑，伴着浅浅的酒窝。

作者有话说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