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瓷梅子汤》Carnivore

7、拉歌

　　一个集合哨，召集了一群娇生惯养的学生。穿上了迷彩列队还颇有那么点意思。军训的列队是高个子在前，顾青山自然是排头，而陈子胥耍了个小聪明站在顾青山正后方。顾青山一个抬腿，一个转头，陈子胥都看得清清楚楚。

　　第一天的训练没什么技术含量，做了长途大巴大家都挺累的，站了半小时正步就排队去吃饭了。带陈子胥他们班的是两个一年的新兵，除了严厉点，也不会有什么实质性的体罚。吃完饭遍一个寝室一个寝室轮流教叠豆腐块，教的慢也细心，很是吸引了一帮女生的注意。陈子胥是做好了不叠被子的准备了的。他会是会叠，但叠不了那么好。操心的外婆直接塞了一条毛毯，晚上冻不着，早上往箱子里一塞就行了。于是陈子胥又没有认真听，继续观察自己的寝室长。顾青山两手一背站在最外圈，眼神追着教官的手法看。感受到陈子胥的视线，不赞同地瞪了一眼，悄悄挪过去往小同桌头上一按“回神了，你一会儿不会叠难道还要我帮你？”

　　陈子胥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按傻了，竟然咧出一个傻笑。这下轮到顾青山发愣了。平时这小孩也不是不笑，只是都是抿着嘴笑。这下笑起来有点傻气，好看的……竟然有些可爱。他甩甩头继续看教官叠豆腐块，脑中却老是浮现傻笑的小同桌。

　　下午的内容是教军歌，一群学生中，男生的声音越唱越响，也越来越难听，颇有点耍无赖的唱法既好笑又越来越像那么回事。一向没什么感觉的陈子胥也有些激动，竟然破天荒地敞开嗓子唱歌。

　　唱累了声音越来越小，慷慨激昂的男声里渐渐区分出了顾青山的声音。在一群扯着嗓子乱唱的糙汉子中，顾青山的嗓音不算有技巧，但陈子胥偏偏在这正气里听出了些许温柔。他猜着面前背对着的男生的表情，大概是很温暖很温暖的笑，咧着小虎牙，勾着嘴角。

　　陈子胥想，军训大概就是让人胡思乱想的吧，要不然他怎么觉得自己越来越不对劲了呢？他趁教官不在摸了摸鼻子，眉头拧到了一起。

　　天色暗了一些的时候，各个班级开始拉歌。陈子胥那点豪情壮志和力气都早就被耗光了，再也喊不出什么声音。但是他听着顾青山带一帮乱吵的男生借着军歌吼1班的时候，笑得特别开怀。他很久没有笑得这么开心了。上次这样笑是什么时候？英语竞赛获奖也没有这么开心，去迪士尼也没有这么开心。好像开学以来自己变了好多，是因为新环境吗？还是因为……

　　“陈子胥！你怎么又发呆了？”一双大手摘掉了陈子胥的军帽，放肆地抓了几把。这手劲和声音他都不用抬头就知道是顾青山。“别动。”陈子胥的嗓子已经哑了，有气无力得像是在撒娇。头上的手顿住了，又安抚性地摸了摸。“再忍一会儿啊，再坚持一会儿就吃饭了啊。”顾青山轻轻地哄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