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死吧，女主》亭东以北

26、柳絮

　　“我们家夫人想见见苏家的小姐。”

　　守门家丁看了看穿着不凡、带着斗笠的女子，语气恭敬道:“敢问夫人身份？恕小的有眼不识。”

　　“我家夫人岂是随意向你等下等奴才告知的。”

　　听了丫鬟不善的语气，守门家丁冷哼一声，抬手道:“既然不便告知，那小的就没办法进去通报了，夫人请自便。”

　　“香雪！”那带着斗笠的夫人忙阻止就要发飙的丫头。早前是自己怕，所以带了个厉害点的丫头来给自己壮壮胆，现在看来倒是带错人了。“麻烦这位大哥，就说我是苏小姐的表姐。”

　　家丁受了方才丫头的呛声，也不甘示弱，但看在这个带斗笠的夫人好言好语上，也放弱了语气，“就说？那夫人到底是不是小姐的表姐，若真是的话，那您现在可以走了。”

　　柳絮为难，这是什么态度，但还是好脾气道:“这？这是为何？”

　　“里头放了话，苏家的人一概不准放进山庄，但若能受得起断手断脚，那便可以放进门去。”

　　“是啊，是啊……”周围几个家丁也跟着附和起来。

　　“哼，你们……”那叫香雪的丫鬟本想指着家丁骂，被柳絮阻止了下来。

　　“香雪！”柳絮不甘心白来一趟，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来这里，她不想就这么回去。

　　柳絮一双柔荑掀开了斗笠，露出一张国色天香的脸来，声音如冰玉相击，掷地有声，“请通报，陈国太子妃柳絮请见苏小姐。”

　　“太子妃！”几个家丁一惊。

　　香雪以为家丁们听到太子妃几个字，会立马狗腿地把她们请进去。

　　然而，她想错了，这几个家丁，丞相、公主、太子都拦过，区区一个太子妃……好吧，太子妃确实身份高贵，但是连太子都要按这莫梁山庄的规矩来，更别说太子妃了。

　　“太子妃娘娘您稍等，奴才这就进去禀报。”

　　爆出身份以后，并没有得到预想的效果，柳絮有些泄气，可她没办法像跟前儿这个丫头一样似泼妇般骂街。

　　“你们家小姐什么身份？竟然让我就娘娘在这门口站着等。”丫鬟还看不清局面，心高气傲地叉着腰。

　　一家丁笑道:“太子妃娘娘又怎么样？太子来了，照样是这个待遇，若是你们家太子妃娘娘觉得自己比太子高贵的话，可以向我们家小姐申请，下次来的时候，有根板凳坐。”

　　“你……你……”香雪气的说不出话来。

　　“香雪，够了！”

　　很少见柳絮真的生气，香雪自然闭紧了嘴。

　　柳絮气得脸通红，太子来了，竟也是这个待遇？

　　可怜她柳絮兢兢业业服侍太子这么多年，却从未得过太子正眼瞧过，而她这样对太子，太子却趋之若鹜，太子到底看中她那点？

　　美貌还是武功，或者智慧？

　　她承认，前两样她都比不得，都比不得啊。可是智慧，那小姐仗着功夫高强，就敢公然顶撞皇上，想来，是个无脑的吧？

　　书房内。

　　魏长卿正在谱曲，他每写下一个调子，就有下一个调子映入脑海，一句句写下来，每写一句就从头到尾弹奏一遍，曲子流畅，好似那些自动从脑海中跳出来的调子本身就是它的调一样，和谐地令人惊讶。

　　他还记得那个梦，可是梦中的曲调，早就不记得了，可是只要一提笔，他的脑子里就能跳出下一个调。

　　难道是那人托梦给我的？

　　“扣扣扣。”

　　“什么事？”

　　“殿下，山庄门外来了一个自称太子妃的夫人，说是要见小姐。”

　　“知道了，小姐怎么说？”太子妃？魏长卿微微皱眉，她见宗姬做什么？

　　“小姐说不见。”

　　魏长卿微皱着眉头，搁下笔，开门走了出去。“我去见见。”

　　柳絮站在山庄门口已经有两刻钟了，这才看到方才进门禀报的那个家丁出来。
　　“太子妃娘娘，我们小姐说请太子妃回去吧。”

　　柳絮有些气愤，在半山腰就下了马车徒步上来的，自己已经放下身段来见她了，站在门口这么久连杯茶也没有，竟然受到这种待遇，不管她武功多高，也不能目无尊卑。

　　柳絮气得忘记了，那日皇宫大殿上，宗姬连皇帝都没放在眼里呢。

　　柳絮上前，她敢断定这些家丁不敢跟她动手，“让开！开门！”

　　香雪并步冲了上去，这些家丁不敢动太子妃，可敢动这丫头呀，两人一人抬一只手，就把香雪丢了出去。

　　香雪摔的不轻，在地上嚎叫起来，柳絮也不敢再动，生怕惹怒了这些野蛮人。

　　大门突然打开，众家丁忙从嬉笑中反应过来，纷纷跪倒在地，“殿下。”

　　“怎么回事？”魏长卿冷着脸，“全部下去自领三十大板。”

　　“是。”

　　“长嫂怎么来了”

　　柳絮下意识侧过身，忽而又意识到自己早就被认出来了，微红着脸，努力将面部表情做到自然，不让魏长卿看到自己的窘迫，道:“呃……昔日一见苏小姐，便心生仰慕，有意相交，便来看看。五弟近日身体可好？”

　　“多谢长嫂记挂，长卿身体大好。宗姬她素不愿与人交往，待不熟之人极冷，长嫂不必记挂在心，若长嫂不介意，长卿想请皇嫂喝杯茶。”

　　“不，不用了，既然苏小姐无心与我相识，那便罢了，外头风大，五皇弟还是早回屋里吧。”

　　魏长卿也不再留她，只吩咐了两个女仆护送她们。

　　回到书房，宗姬已经在那里等着他了。
　　“她来做什么？非要见我？”

　　魏长卿笑道:“长嫂说仰慕你的风姿，有意结交，你却不识好歹。”

　　宗姬大笑，“天下之大，仰慕我之人太多，岂是随便哪个人都能结交的？何况，真正敢跟我结交之人，又有几个？这太子妃能鼓起这么大的勇气，确实可嘉。”

　　魏长卿无奈地笑了笑，也不往她脸上贴金了，拿了自己方才谱的曲子递给宗姬，“谱了这一些，你拿去弹弹，看看有何不妥，和你记忆中的差多少？”

　　宗姬拿着随便翻了一页，“等你谱完吧，再弹恐怕也记不起原来的了。”

　　魏长卿道:“应该会很快的，我总觉得，这些调子是直接从我脑子里蹦出来的，而不是我自己想的。”

　　“那就说明长卿君琴技高超啊。”

　　魏长卿无奈地笑了笑，“宗姬难得夸一回人，那我便受着便是。”

　　东宫。

　　“你说，太子妃去了莫梁山庄？”魏长嗣沉声道。

　　“回太子，车夫是这么说的，而且，太子妃在莫梁山庄门口站了两刻钟，并没有进去到，后来是五皇子出来了，太子妃才走的。”

　　魏长嗣怒道:“去叫太子妃来！”

　　“是。”

　　当听到有人来报太子宣见的时候，柳絮就知道自己今日做的事暴露了，她早知道她做任何事都瞒不过太子耳目，可是她还是那么去做了。

　　早想到了这个结果，与其沉寂一生，不如孤注一掷。

　　柳絮怀着忐忑的心，一步步地踏进这个曾经她做梦都想来的地方。

　　“殿下。”屋子里烛火很暗，柳絮不敢太确定魏长嗣是否在里面。

　　“当惯了温顺的猫儿，也想尝尝做老虎的滋味吗？”魏长嗣坐在书桌前，昏暗的烛光下只看得到一个大致轮廓，显得有些惊悚，突如其来的声音也让柳絮一颤。

　　“妾身给殿下请安。”

　　“免了。掌灯。”

　　“是。”柳絮福了福身，熟练地找到火折子开始点烛。

　　“天气越暖，蛾子也多了起来，灯点的越多，他们死的更快，以为火就是光明，却没想到，他们以为的光明，能瞬间吞噬他们的，明明看见前头有人被烧死，却还是飞扑上去，这些低等下贱的东西，真是蠢的可怜。”

　　魏长嗣逐渐靠近柳絮，柳絮“啊”地一声，在慌乱之中却烧到了自己的手。

　　“怎么了？”

　　柳絮惊慌失措，“没事没事，是妾身愚笨，不小心烧了手，妾身这就叫人来点。”

　　魏长嗣一把抓住柳絮烧伤的手，轻轻地吹起来，“爱妃怎么能这么不小心，手都红了，本宫这就叫人拿点药膏来。”

　　“来人！”

　　“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

　　“太子妃的手被蜡烛烧伤了，快拿点药来，叫个人进来掌灯。”

　　“殿下……”面对太子突如其来的关心，柳絮有些不知所措，她不知道到底有几分真假，她知道太子心不在她哪里，若关心是真，这份关心，最多也不过是看在夫妻多年的情分。

　　“太子妃服侍本宫多年，却未怀上一儿半女，是本宫疏忽了。”魏长嗣看着柳絮的眼，说得真诚。

　　柳絮听到前两句话的时候，以为魏长嗣会和皇后一样责怪自己，没想到听到后一句，直接戳中泪点，眼眶一红，眼泪簌簌而下。

　　柳絮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魏长嗣直接将她横抱起来，从书房出去进了寝殿。

　　这夜，柳絮如了许久未如的愿，欢愉过后香甜地睡着了，而魏长嗣却睁着眼挨到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