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零年代记事》崽崽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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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老太毕竟年龄大了，被一顿折腾后身体就更差了，精神萎靡一直在八一医院住着。

　　王雪梅作为她的主治医师回家和霄礼聊起老太太情况时，时长叹气，“老人家情况不太乐观，怕是熬不过这个冬天了。”

　　“雨霁这孩子还这么小，失去最后的亲人以后一个人要怎么生活啊。”王雪梅这人看起来凶巴巴一副高冷范，其实内心很是柔软，想到只比霄诺大两岁的孩子变得无依无靠就忍不住和霄礼唠叨。

　　霄礼用眼尾扫了她一眼，开口说道：“前几天秦雨霁给我一封他爹写的信，信里让我带他照顾自己的老娘孩子，还说啥让秦雨霁给我们家霄诺当童养夫。我真是哔了狗了，要不是他现在没了，我指定跑去H市揍他一顿，我家霄诺那么好用的着童养夫？”

　　秦向荣写的那封信霄礼确实看过，粗粗看了两眼他就脸一黑，直接把信又还给了秦雨霁，要不是因为小孩子不懂事他都要指着对方鼻子奚落一通，迁怒对方了。

　　霄礼这人平常虽看不出来，但他其实并非善类，他易怒崇尚暴力，是个不折不扣的利己主义者。对自己要浪费钱财粮食给别人养孩子，最后还要把自己宝贝女儿倒贴给别人，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他傻了才会干。

　　且在霄礼心里他家霄诺就是天上的仙女，任何异性都配不上她！最最重要的是他们家有钱有权以后霄诺长大了想要啥男人不行，根本不需要啥童养夫。

　　如果让霄礼平常照顾一下还行，肖想他闺女……呵，还是算了吧！

　　“童养夫？”王雪梅还是第一次听霄礼说起这件事情，随后继续说，“难怪老太太每次见到我态度都和别人不太一样，有一次隐约还听到她叫了我一声亲家，当时我还以为听错了，原来并没有啊。”

　　“不过老太太身体怕是撑不了多久了，等她走后雨霁那孩子确实是个问题。”说到这王雪梅叹了口气，龙岗村那群人在秦雨霁眼里全是仇人，让他在村里生活是不太可能了，可让他在自家当啥童养夫，她也不会同意。

　　王雪梅虽然对秦雨霁充满同情，却并不是圣母，也知道养孩子的艰辛，最重要的是她也有着和霄礼差不多的想法，就怕养着养着养出白眼狼。

　　她叹了口气说：“到时候我们给点钱，找个不能生育的人家养他也行，只是不知道那孩子会怎么想，会不会造成什么影响，在心里怪咱们。”

　　霄礼也觉得头大：“现在说这个还有些早，到时看情况在说吧。”

　　找人领养并不是说说那么简单，人们领养都喜欢养不记事年幼的孩子，秦雨霁这个年龄确实有些尴尬了。而且现在到处闹饥荒，除了真正富有的家庭外，没有人会愿意拿出家里的粮食喂养一个流着别人血脉的孩子......

　　12月25日这天，天上久违的下起了雪，大家高兴地看着这两年唯一的一场雪，心里都有了盼头。

　　秦老太太听到窗外一片欢呼声，转头看到外边飘落下的雪花后突然起了精神，脸色变得异常红润，一副无比健康的样子，也许是感觉到了什么，她对着趴在自己病床上的孙子说：“雨霁，你能帮奶奶把霄叔叔找来吗，奶奶找他有些事情要说。”

　　秦雨霁点头一路小跑找到了霄礼，带着霄礼去医院的路上还高兴的说，“奶奶精神好多了，我们很快就能出院回家了。”

　　霄礼到医院看着秦老太太红润的脸，不知道为何总有一种违和感，心里觉得有些不对劲，在老太太把秦雨霁赶出病房后那种感觉更加强烈了。

　　“霄团长，这几天想必你也知道我们家的事情了，我儿子儿媳老伴他们都走了，现在我们老秦家就只剩下我们祖孙俩，我儿子走的时候给你留了一封信，那封信我交给雨霁了。”秦老太太在见到霄礼的瞬间，开门见山的说：“老太太我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了，今天叫你过来只是想求你在我死后照顾下我孙子。”

　　托孤。

　　秦老太太在感觉生命流逝命不久已时，最放心不下的还是自己唯一的孙子，这才找来霄礼想托孤。

　　霄礼说着违心话，“您别多想，在这里安心养伤，我相信您很快就能好起来的。”

　　霄礼变相的拒绝让老太太的脸上明显露出一丝急色，她挣扎着用两手撑起自己，让自己坐了起来，开口道：“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霄团长我知道这个请求让你很为难，可是我实在是没办法了。”

　　“雨霁那孩子现在就只有我一个亲人了，交给别人我也不放心，您行行好就收留了他吧！他会很听话很乖的，就当养个猫猫狗狗一般也可以！”

　　秦老太太像来是真的着急了，她甚至送床上爬了起来，直接冲着霄礼的方向跪了下去，“我给您磕头，求求你可怜可怜他吧，我们秦家在老宅还藏了很多东西，我们不让您白养，那些东西都给您，只求您能够把他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带大就成。”

　　“奶奶，您干什么！”在霄礼刚要说话的时候，门被从外边打开了，秦雨霁和王雪梅从外边走到了病房里。

　　秦雨霁看到奶奶跪在那里哭的样子，冲过去挡在他身前，一副凶狠的模样冲着霄礼说：“谁让你欺负我奶奶的！你这个坏人！”

　　王雪梅拉了拉霄礼的衣袖，用眼神询问他什么情况？

　　霄礼摇摇头，示意她等下再说。

　　无视小狼崽子秦雨霁，冲老太太说：“实话和您说了吧，我们家霄诺并不需要您儿子所说的童养夫，也没想帮助别人养孩子，我怕引狼入室养出个白眼狼来。”

　　“您还是起来好好养好身体吧，自己养孩子也放心些，您说对吧？”

　　面对一个将死老人，霄礼毫不留情面的样子让人觉得冷血，王雪梅拍了拍他的背让他别再说下去了。

　　自己则从霄礼身后走向老太太，亲手扶起对方，“您也知道养孩子的难处，我们夫妻都有工作俩实在没有精力再养另一个了，您好好休息，身体很快就能好了。”

　　“你别骗我老婆子了，我们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秦老太太知道女人都是心软的，她抓紧王雪梅的手，一脸恳求：“秦大夫，您说的我都知道，如果真的有办法我也不会把孩子交给别人养，我求求你了，让雨霁跟着你们吧。”

　　“他吃的很少的，听话会做事，以后你就当他是个小仆人给口饭吃就成。”秦老太太拉过在她身边的秦雨霁，“雨霁，快，快给你王妈妈跪下，告诉他你会听话会乖的。”

　　秦雨霁被老太太拉了个踉跄，眼里含着泪，小脸憋的通红，不安的看着病房里的几个人，含糊的说，“奶奶您不要我了吗？”

　　“奶奶没有，奶奶也是没办法啊……”祖孙俩抱在在一起，在狭小的病房里放声大哭，声音引来了不少人。

　　霄礼听到哭声头都要炸了，烦躁的摸了把头看向王雪梅，“咋整？”

　　“哎~~要不咱们就先答应了吧。”王雪梅这会儿被她们整的也有些心酸，将心比心她十分了解对方托孤的行为，这不心一软嘴就开始秃噜。

　　王雪梅一松口，老太太更是上赶着往上爬，最后王雪梅被磨的没了法子，不知怎么的就答应了下来。
　　意识到自己做了蠢事的她看着霄礼想把话收回去，可一切都已经晚了。

　　霄礼一脸无语的看了她一眼，冲老太太说，“其实要我们养他也可以，不过不能以童养夫的身份。刚才我也说过了，只养自己的孩子，您要是真的想要他跟我们夫妻，那就直接写个切结过继书，把秦雨霁过继给我们夫妻俩，以后他改姓霄，我们就把他当自己儿子养了。”

　　霄礼话音落下，哭声戛然而止。

　　“好，好，我签，我签。”比起把孩子交给别人她更相信霄礼，或者说她其实更相信自己儿子的眼光。

　　这会儿老太太也不在乎孩子以后姓什么了，只盼望着秦雨霁在她离开后能够平安长大，听到霄礼这样说后直接当场签下了过继书。

　　签上字那一刻，她的精神状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差，再次成了那个躺在病床上精神萎靡死气沉沉的老人。

　　她颤抖着双手拉起秦雨霁的手交到王雪梅手里，用微弱的声音说，“奶奶要走了，以后记得听爸爸妈妈的话，我们家雨霁一定要乖乖的啊！”

　　秦老太太提着的那口气，最终在解决好秦雨霁去留问题后消失了，说完话后躺在床上慢慢闭上了眼睛，停止了心跳。

　　“奶奶，奶奶～”

　　秦老太太离开了，病房里只剩下秦雨霁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从今天开始他变成了一个孤儿，也是从今天起，他重新收获了家人。

　　从秦雨霁变成了霄雨霁。

　　秦老太太的葬礼很简单，就跟现在大多数人一样，一张草席一个土坑埋在了黑山上，连个像样的墓碑和棺材都没有。

　　“走吧。”霄礼拉起跪在地上一直哭的秦雨霁，“明天我带你去改名字，以后你就是霄雨霁了。”

　　秦雨霁不断挣脱着霄礼的手，抓住他的胳膊一口咬了上去，嘴了还不断的说：“我不是霄雨霁，我是秦雨霁！”

　　“草！”霄礼毫不客气的甩开他，让秦雨霁在地上打了个滚，看着自己已经渗出血来的胳膊脸色阴沉的说：“你他么属狗的吗！”

　　“要不是因为你奶奶，你还真当老子想养你？”霄礼气呼呼的转身就走，身后刚才还一副小狼崽子模样的人，立马从地上爬了起来，一瘸一拐的跟着他走，一边走一边哭。

　　还别说这无赖样和他还真有几分相像……霄礼嘴角微微上扬被他那副样子搞的没了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