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04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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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一声惨叫伴随着小孩子的哭声划破寂静的夜空，响彻整个家属区，然后整个家属区纷纷亮起了灯火。
“怎么了，怎么回事！”距离声音最近的霄礼睡梦中被吵醒，几乎本能的抄起床边的衣服迅速的穿上，塔拉鞋子快速跑了出去。
王雪梅不放心的拍了拍因为声音而有些睡不安慰的乖乖，等乖乖终于在她轻柔的抚摸中再次沉睡后这才穿好衣服走了出去。
霄礼从院子里跑出去的时候，刚好看到同样从家里出来的董仕义，两人简单的打了招呼像声音传来的方向钱大福家快步跑去。
钱大福家的院子里，钱老太太正拿着一根藤条一脸凶狠的往地上的大妞身上招呼，而身为母亲的宋招娣则一手禁锢着想要冲上去的妞妞，一脸惊恐的对着钱老太太大声的求饶：“娘~娘~别打了，在打下去会把大妞打死的！娘，我求你了，别打了！”
“大妞，你快和奶奶道个歉，告诉她以后不会再犯错了，以后都听她的。”长久以来的欺压使得宋招娣并没有任何反抗之心，作为母亲她能为了自己的孩子忍气吞声，却做不到为了她们反抗婆婆，在婆婆和孩子起冲突的时候她想的总是忍，不管孩子是否有错总会让孩子先低下头，却从没想过这样真的是所谓的对孩子好吗。
大妞满是失望的看着妈妈，爸爸常年不在家一直和妈妈相依为命的大妞对妈妈的感情非常深厚，一直把妈妈当做依靠的大妞要咬牙切齿的看着宋招娣，满脸倔强的大声说：“我不，我没错为什么要道歉，你让我听她的是不是奶奶让我回家嫁人，你也同意了！”
宋招娣眼睛不自觉的飘向别处，不知道是不是心里有鬼让她不敢看大妞的眼睛，磕磕绊绊的解释：“没.....没有，你年龄还小。”
“娘~你太让我失望了。”话音落下大妞瘦弱的小脸肉眼可见的落寞，她的母亲竟然真的会同意奶奶要把她嫁出去的观点。
母亲的表现让大妞没了反抗之心，，她蜷缩着自己的瘦弱的身体，咬着牙让自己不在发出声音，任由藤条一下又一下的落在她身上。
她恨，恨自己为什么会是个女娃！
小时候她看着妈妈为了她和妹妹委曲求全，在家里干的最多吃的最少，受委屈后抱着她哭泣着说：大妞，为什么你不是个男孩呢！如果你是个男孩该多好。
懂事后她也曾在无数个寂静的夜晚抱着被子默默哭泣：为什么自己不是个能传宗接代的男娃，偏生是个只会浪费粮食的女娃呢，如果自己是个男娃该多好，那样是不是她们就不用吃那么多苦了！
霄礼两人过来刚好看到蜷缩在地上咬牙不出声的小姑娘，大妞身上穿着的衣服都已经被藤条打破，可见钱老太太这次下了多大的狠劲。
看着藤条一下又一下的落在大妞身上，霄礼甚至有一种她要把大妞打死的错觉，他几步迈到老太太的身边，抓住了钱老太太即将再次落下的手，沉声道：“好了，先打到这里吧，您老歇歇，说清楚在打也不急。”
大妞虽然沉默寡语却是个好孩子，经常帮着宋招娣干一些力所能及的活，没事的时候还会帮他们乖乖，乖乖很喜欢这个姐姐，霄礼并不觉得这样一个懂事的小姑娘会犯什么大错。
董仕义趁机过去把还在地上的大妞抱了起来，借着微弱的灯光他隐约看到了大妞身上的被打烂的衣服和一条条被抽出来的血迹，看着孩子害怕的抓着他的衣服，董仕义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宋招娣，对霄礼说：“我先把孩子抱我家去。”
妞妞见姐姐被董叔叔抱走了，挣脱了妈妈禁锢着自己的手，一边哭一边追了上去。
王雪梅刚过来就看到被董仕义抱着走出院子的董仕义，满脸不可置疑的说：“这，这....我家有些常备药，把孩子抱我家吧。”
乖乖自从开始学习走路后经常跌倒，膝盖隔三差五就被她磕破，王雪梅和霄礼并不会怕她摔倒而禁锢她的行动，只是从那天起便在自家备了一些常用药，董仕义想了想点点头抱着大妞往霄礼家走去。
孩子在眼皮子底下被人抱走，钱老太太当即不高兴了，她一脸刻薄的看着面前攥着她手腕的男人，心里对这个长相俊秀却满身气势的军人有些发憷，可想到自家儿子出息了都能开的上小汽车了，应当比这个小年轻厉害不少，底气又足了起来，挺了挺干瘪的胸部，尖着嗓子道：“干啥，当兵的就能欺负我老太太了！你知道我儿子是谁吗，小心等我儿子回来知道你欺负我，让你卷铺盖走人！”
他儿子可是十里八乡最厉害的，赶走一个兵应该不算什么。
“娘~~”宋招娣刚想说什么，就被霄礼一个冷眼吓了回去，缩在角落里不敢在发出任何声音，又怕老太太在说出别的话等罪了霄礼，对钱大福有什么影响，心里就像爬了无数蚂蚁难受的不行。
对于刚来就开始惹事的钱老太太霄礼心里并没有好感，如果这会儿钱大福在场他甚至已经控制不住自己上前踹一脚了。
听着老太太嚣张跋扈的对自己放狠话，霄礼怒极反笑脸上布满了笑容，“在钱大福没有回来之前你最好给我老实呆着，如果在惹出任何事情，大概不用等钱大福把我赶走，我就能让你们一家收拾东西滚蛋。”
“我教育孙女咋了！咋滴，她犯了错还不让人教育不成，你又是哪个，闲的蛋疼管别人家事也不怕出门撞见鬼！”在村里钱老太太嚣张惯了，在加上村里的女娃并不值钱，好些出生就被扔到山里自生自灭，她们钱家把一个丫头片子养这么大，算是顶顶仁义的人家了，适宜钱老太太并没有觉得自己有什么错。
想到大妞那个不听话的丫头片子和即将到手的十块钱，钱老太太的脸色越发阴沉：不行，为了那十块钱，大妞那死丫头必须嫁！
“我TM鬼见愁！”谁没事喜欢管别人家事，要不是她大晚上闹出那么大动静，霄礼一天天在部队呆着也不会碰到，大晚上的霄礼并不想和老太太浪费口舌，冲着院子周围看到这几个围在墙角的人说，“一营三连指导员呢？”
“霄...霄团。”一营政委和三连指导员从外边走了进来，他们住的离这边有些远，刚过来就听到霄礼找指导员，钱大福是一营三连连长，一营营长刘图图回家探亲了，政委本来就要管一些生活上的事情，所以在霄礼叫人的时候跟着一块进到了院子了。
“老太太交给你们了。”和一个不讲理的老太太讲话只会让人越来越累，霄礼可不想干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他慢悠悠的走出钱家的院子，看到院子外边听墙角看热闹的人声音淡淡的说道：“咱们团可不兴这样打孩子的。”
周围的女人吓得赶紧点头，她们可是亲妈，孩子犯错后就算打也不会跟这老太太一样，恨不得把人打死。
看老太太打人的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大妞不是他们钱家的种呢。
霄礼阴着脸回家时，大妞正抱着妞妞坐在客厅里，身上的伤口也已经让王雪梅帮着处理好了，还给她换上了一身不算合身的衣服，宽大的衣服罩在她身上使得人看起来更加的瘦弱不堪，配上脸上青一道紫一道的伤口，呆滞的眼神，让大妞看起来有些像电视剧中苦情剧里的女主。
霄礼挑眉，“说吧，怎么回事。”
霄礼脸色严肃，声音带着严厉，吓得大妞缩了一下脖子，抱着妞妞的手更紧了，王雪梅看到孩子的反应偷偷踢了霄礼一脚，过去摸了摸大妞的头：“大妞，如果可以你能告诉婶婶，奶奶为什么打你吗？”
不管王雪梅怎么说，大妞一直咬牙不肯说，还是她怀里的妞妞想着姐姐告诉她被欺负就找霄叔叔告状的话，怯生生的抬起头说：“奶奶想把姐姐嫁人，我们跑了，晚上奶奶打姐姐。”
妞妞年纪不大，说话有些慢，却很好的把事情解释清楚了。
“嫁人！”王雪梅看着灯光下瘦弱的大妞，才十岁的她脸上还带着稚嫩，干瘪的身材让她看起来只有七八岁左右，很难想象这样的小姑娘在老太太那里竟然到了要嫁人的地步，“这...这.....”这还是个孩子啊，钱老太太是怎么想的！
让十岁的孩子嫁人，简直刷新了霄礼的三观，想到老太太打人时站在一旁的宋招娣，霄礼满是心寒。
谁也没想到平常看起来不惹事，有事都会主动帮忙对人客客气气的宋招娣竟然脾气软到这个地步，看着自己的女儿被打被逼嫁人，甚至不敢说出一个不字，这样的人真的配做人母吗？
“你们两个今天现在这边住下，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他家还有一个给乖乖准备的小房间，只等乖乖在大一些就和父母分房睡，这会儿刚好收拾出来给两个小姐妹住。
“霄叔叔。”在霄礼准备回卧室的时候，一直没有开口的大妞突然叫住了他，“我不是公主！”
霄叔叔，你错了，我永远成不了公主。
当知道自己也是公主的时候，她骨起勇气带着妹妹第一次对奶奶说了不，然后当天晚上就差点被打死，大妞觉得也许霄叔叔错了，她没有疼爱自己的爸爸妈妈，她永远成不了乖乖那样的小公主。
“大妞和妞妞有大名么？”
“没有。”霄礼突如其来的问题让大妞明显一愣，她没有大名，只有大妞这个贱名，爸爸妈妈也从来没有想过要让她们去读书，给她们起学名，被突然问起，大妞心里有些自卑，不好意思的把脸埋在妞妞身上。
“笑语、笑意这两个名字怎么样？”霄礼从桌上拿了笔在本子上一笔一划的写了下来，递给满脸不知所措的妞妞，“这是叔叔替你爸爸给你们起的学名，钱笑语、钱笑意。”
“生活很难，没有人的生活能过顺风顺水，童话里的公主也要经历劫难才能遇到自己的王子，不是所有的公主都能什么都不干快乐幸福的生活在城堡里，想要得到自己想要的生活她们也要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偷偷努力着。”
“大妞，你是公主。即使别人都不知道，只要活得肆意洒脱，活成自己想要的样子，你永远是自己的心中的公主。”
“所以我的小公主，请你抬起自己高贵的头颅，笑着面对生活吧。”霄礼摸了摸大妞枯草一般的头发，继续往大妞的小奶袋里灌鸡汤：“叔叔喜欢大妞的笑容，我喜欢你能有一天能用自己的笑容改变这个世界，而不是让这个世界改变了你的笑容，可以么？”
大妞眼含泪水的冲着霄礼呲牙咧嘴笑了笑，哽咽着说：“叔叔，我不叫大妞，我叫钱笑语。”
“好，钱笑语。”
在钱大福出任务回来会，才知道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霄团给自己的两个女儿起了学名，并且表现出了对两个孩子的喜爱之情，“三连长，我家乖乖非常喜欢你家的两个孩子，闹着要让她妈在给生个姐姐，我心思着这一辈子有这么一个孩子就够了，没想在让王同志生二胎，既然乖乖喜欢你家俩娃，你看要不要过继给我家一个。”
钱大福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这霄团....您别逗我了。”这个年代人们并不怎么避孕，避孕措施也不完善，霄团他们两口子还年轻说不定啥时候就在生了，又不是不能生那需要过继别人家的孩子，还是过继个女孩。
“我可没开玩笑，我是真看上你家俩娃了，你看着随便给我家一个就成，我保证把她养的白白胖胖的，不打骂还能供着读书。”
“那也不成。”他钱大福还活着呢，又不是养不起孩子怎么能随随便便把孩子过继出去呢，钱大福被霄礼搞得头大也会也忘了霄团给她两个女儿起学名的事情了，说了声要回家便急急忙忙往家属院跑。
他得回去看看那俩孩子，到底让霄团看上了哪一点。
“看你把人吓得。”等钱大福走后，董仕义拍了拍霄礼的肩膀，一脸八卦：“你说他回家知道老娘要把自己十岁的闺女嫁出去啥反应？”
“愚孝一个，能有啥反应，他要是能把他老娘弄回去我就谢天谢地了。”自从知道霄礼管着自家儿子，是领导后，钱老太太立马变了脸，对两个小姐妹也变的好了些，至少在外边让人看不出什么问题来，脾气也收敛不少。
做完任务后都会有几天的休息时间，钱大福一路跑回家属院，盯着那些军嫂们莫名其妙的眼神他不解的回到了自家小院，进了院子就看到自己老母亲在院子里指挥大妞洗衣服。
“娘，我回来了。”大妞洗衣服在钱大福眼里并没有任何问题，他先去和自己老母亲打了声招呼然后仔仔细细的瞧着干活的大妞，左看右看都没发现这孩子有什么优点，也不知道霄团为啥说出那番话。
“我的儿啊，你可回来了，可想死娘了。”钱老太太抓着钱大福的手在他身上东摸摸西摸摸，生怕自家宝贝儿子受了什么伤，嘴里一边说：“瘦了，瘦了。”
“儿啊，娘跟你说啊，你们这边的人啊都看不起娘是一个乡下老太太，对娘都没啥好脸色，娘要不是因为想你早就回老家了，才不会再这里受气呢。”言下之意我为了你受了不少苦，你以后可能不能不孝顺当个白眼狼。
正在洗衣服的大妞偷偷翻了个白眼：来了来了，她奶的必杀技--告状。
每次她奶见到她爹都是这一套，都多少年了都不带换的，她爹也是傻从来不会多想，傻傻替他老娘出气，以前是冲她们母女三人发脾气，这次她倒要看看她爹要怎么给奶奶出气。
钱大福有些傻眼，又觉得大院这边的人不可能会集体排斥一个老太太，可他从小到大就听话对与老太太的话还是信了几分，安慰好老太太，他才坐在院子里问大妞：“大妞咋回事，咋能让人欺负你奶呢。”
大妞撇了撇嘴，抬起头来一动不动的盯着钱大福，随后才说：“我奶那么厉害，谁能欺负的了她啊。”
大妞的语气让钱大福有些生气，语气严厉了几分，“你怎么说话呢！”
“爹，你回来的时候是不是大院里的人都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你，你知道那是为啥吗？”大妞没等钱大福说话继续道：“是因为我奶要把我嫁给隔壁村大我二十岁的二傻子，我不嫁她就要打死我！”
“这...不可能的吧。”在钱大福印象中他娘是最和善不过的人了，大妞说后他本能的就想反驳。
“你要是不相信就去问霄叔叔和董叔叔，我能活着还多亏了他们呢。爹，你等下记得给他们送点礼感谢一下。”大妞说完低下头继续洗着衣服，心却被吊着老高，生怕钱大福会给自己一巴掌。
看着面前低着头洗衣服的孩子，钱大福觉得她说的可能是真的，也终于知道霄团为什么会说出过继那样的话了，喉咙有些发干有些不敢相信一直善良的老母亲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可他还是出门打听了一番。
回来后钱大福一直坐在院子里想霄团说的话，随后对大妞说：“你今年十岁了，是该上学了，等明我把你送学校去，以后你就跟着读书吧。”
“一个女娃读什么书！”
“娘你别管，这件事情就这样定了，明天大妞去上小学，妞妞读学前班。”钱大福第一次反对了老母亲的意见，第二天不顾老母亲的反对把两个孩子送去了学校。
大妞牵着妞妞，背着王雪梅送的小布包，踏进了校园，从此一个新的世界在她的眼前展开。
作者有话说
第49章 04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