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零年代记事》崽崽雅

42、042

　　霄诺小朋友马上十个月了正是咿呀学语期，她穿着一件红底白花的手工小褂子，脖子上围着一个黑边的白色口水巾，咿咿呀呀的在王母身上乱跳。

　　“乖乖，怎么又在姥姥身上跳了，压到姥姥怎么办！”而后王雪梅又对王母无奈说道：“妈，别一直迁就这她，这样会养成不好的习惯的。”

　　乖乖早产儿身体不是特别好，在王雪梅的细心照顾下虽然比别的孩子瘦了点，体重却也达到了十六斤左右。小孩子劲挺大，玩起来没轻没重，有时候王雪梅都会有些受不了痛，更不要说一直在家养尊处优的王母了。

　　隔辈亲说的真没错，王母一脸慈爱的摸了摸乖乖的头，轻声哄着：“嗷嗷~~咱们乖乖玩，不听妈妈的奥~”

　　乖乖听到妈妈的声音‘呀’了一声，抱着王母的脖子指着王雪梅，傻笑着一副要找妈妈的样子，嘴里：“妈~~ma~~”的喊着。

　　她一笑，那一排只长了几颗的小乳牙露了出来，小小的可爱的人儿有个豁牙巴，十分逗人喜欢，好似能甜到人的心里。

　　霄礼看着眼热，看到乖乖朝他们这边伸过来的手，嗓子痒干咳一声，说：“妈，给我抱一下。”

　　“霄礼回来了啊。”王母的视线一直在乖乖身上，直到他主动说话这才看到站在一旁的霄礼。

　　“乖乖，爸爸回来了奥，咱们让爸爸抱好不好。”她站起来想把乖乖递给一脸期待看着孩子的霄礼，可乖乖完全不配合，一副害怕的样子抱着王母的脖子不撒手。

　　孩子不认识爸爸，王母有些尴尬的同时又有些心酸，轻轻拍了拍乖乖的小屁股，把她递给了一旁的王雪梅，对霄礼说：“我去做饭你们聊。等下你爸和你哥就下班回来了，霄礼今天中午在这吃饭吧，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和刚好他们喝几杯。”

　　“好的。”霄礼眼神一直跟着乖乖，乖乖这会儿躲在妈妈的坏了，小脸红扑扑的，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好奇的看向霄礼，好像再问妈妈这个怪叔叔是谁？

　　“乖乖，这是爸爸奥，让爸爸抱抱好不好。”王雪梅指着霄礼像乖乖介绍，霄礼趁机在一旁各种做鬼脸，躲猫猫，成功把乖乖的视线吸引了过来，没多久院子里响起了孩子‘咯咯咯’铜铃般的笑声。

　　霄礼以前在孤儿院的时候练就了一身和小孩子接触的本事，只要他想总能让小孩子放下戒心，快速和他混熟，在他和王雪梅的刻意引导下乖乖很快接受了这个陌生人，朝他伸出手，用小奶音磕磕绊绊的说：“抱~~抱~~”

　　“好，爸爸抱。”此时霄礼心里好像有种被千万彩票砸中的感觉，一脸紧张小心翼翼的从王雪梅手里接过了乖乖。

　　王雪梅看他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来，不要紧张，放轻松，相信自己。”

　　“怎么能不紧张。”怀里抱着的是他心心念念的宝贝，霄礼虔诚的在孩子额头亲了一口，说：“抱着她，我好像拥有了全世界。”

　　沉甸甸满是爱。

　　中午时分，身着一身中山装大背头，鼻子上架着一副眼镜的王父带着学校的同事一起回来了，看到正在院子里和乖乖玩的霄礼，脸上露出了些欣慰：“霄礼回来了，今天咱爷俩要好好喝一杯。”

　　“好。”也不知道是不是华国的老丈人都喜欢和女婿喝酒，反正霄礼每次来王家都要被好好招待一番，美名其曰交流感情。

　　感情有没有交流出霄礼没感觉到，倒是对老丈人的酒量和酒品有了深刻的印象。

　　王父名叫王济世，今年五十四岁，是京市医院的一名医生同时也是京市医科大的一名教授，名下一儿一女全都继承他的衣钵，成了一名光荣的医护人员。

　　王济世就跟他的名字一样，济世行医医术了得，曾经给不少老将领们看过病，是个非常优秀的医生。

　　只是这人吧，有个缺点就喜欢有事没事找人整两杯，酒量差喝完酒还喜欢乱说话，这不今天刚坐下没多久，王济世又醉了。

　　喝醉了就拉着身边为名梁萧的医院同事说：“都说公私 、合营的是新华国经济发展的必然趋势，能让我们跑步进入新社会，在我看来这就是国家的一场无耻的掠夺，是大领导错误的决定！我们.....”

　　“爸！”霄礼‘啪’把酒杯重重的摔在桌子上，酒溅起来洒落在餐桌上，他一直知道自己的老丈人喝醉了会乱说话，平常和他说说就算了，没想到今天离谱到当着别人的面批评上级领导的决定。

　　“咋滴，刚回来就给我摔桌子了，我知道你是当兵的爱国，听不得咱们说国家任何不好，可既然错了也不能不让人说吧。你知道多少人因为这个政策被逼死，多少工人因为它而下岗吗，我们自己的东西，国家凭什么说拿走就拿走，凭什么啊！”

　　“你说凭什么！”霄礼那暴脾气一下就上来了，好好的一桌子菜被他直接掀翻在地，‘哗啦啦~'王母和王雪梅一上午的成果全都洒落在了地上，他一脸严肃的说：“就凭这是大领导定下的，就凭咱们都是华国人。”

　　两人不分青红皂白吵了起来，一直坐着看热闹的梁萧终于坐不住了，“多大点事儿，不至于翻桌子吧。老王你家这女婿脾气可真够大的，以后你可少说点这样的话吧。”

　　“他脾气再大我也是他老丈人，还能打我咋地！老梁我说的难道不对吗，咱们难道还不能说话了!”王济世现在喝的都快不知道自己是谁了，有人附和他就跟着继续说，一副他说的对，国家有错的样子。

　　对于这个猪队友霄礼实在无能为力，恨不得真的暴打他一顿。

　　还是王雪梅听到声音，从里屋里出来，先看了一眼对峙的两人，又看了一眼满地的狼藉，冲着梁萧说：“梁叔，您看这事弄得，真不好意思了，我爹喝多了，今天这顿饭看样子是吃不成了，要不您今天先回去，改天再来家里坐坐。”

　　送客的意思很明显，梁萧非常识趣的离开了。

　　等他走后，王雪梅一脸生气的说，“怎么回事，怎么好好的把桌子掀了。”

　　那么多菜，怪浪费的。

　　王济世坐在凳子上迷迷瞪瞪的盯着霄礼，霄礼扶额，“我掀的。等岳父醒了你告诉他让他以后别喝酒了，把酒直接戒了，省的喝点马尿就把自己当天王老子，什么话都敢说。”

　　“还有那个叫梁萧的，以后能不接触也别接触了，那老家伙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要不是他有意无意的引导，王济世也不可能说出那番话。

　　霄礼把刚才的话对王雪梅复述了一遍，听的她直接倒吸一口气，“这是我爹说的？”

　　对比王济世的话，霄礼掀桌子这件事情好似没有任何问题了。

　　王雪梅甚至想拍手叫好，庆幸霄礼直接掀桌子没让她爹说出更严重的话来。

　　要知道在全民‘公私合营’跑步进入社会主义社会的时候，王济世说出这么离经叛道的话，要是被人知道，王家就要完了！

　　等来王家大家长王老太太从小姐妹家中回来后，还没等和霄礼相亲相亲就直接得到了这个消息，她拄着拐杖的手不住地颤抖，嘴里说：“逆子，这个逆子！”

　　“把那个逆子给我泼起来。”

　　时隔多年，五十多岁的王济世跪在院子里，在儿女、女婿、外孙女的面前被他老娘拿着藤编打了一顿。

　　“娘！娘，我错了，娘别打了。”一顿疼，彻底给王济世醒了酒，跪在地上不断求饶，“娘，我都这么大了，给我点面子吧。”

　　半百的年纪，在儿孙面前被家法伺候，脸都丢尽了，以后还怎么摆家长的谱。

　　“你还和老娘要面子，我让你要面子，我今天非抽死你这个不孝子，让你喝点马尿就到处乱说！”一个经历过民国时期的老太太，她看过太多太多，知道今天不给儿子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将来他可能还会闯下大祸。

　　打在儿身，痛在娘心，王老太太就那样红着眼睛一直打，直到再也打不动了，才摆摆手让人把王济世带回了屋里。

　　“霄礼啊，你爹他也是喝酒后一时糊涂才说出这样的话，以后我会看着他让他少喝点酒的，你放心，这种事情不会再有第二次了。”王老太太坐在凳子上，一副很累的样子继续说道：“今天的事情咱们都忘了吧，至于那个梁萧他和你爹关系着呢，没啥大事。”

　　“走吧，你们回去吧。”王老太太拄着拐杖颤颤巍巍的站起来，拉起王雪梅的手，“我送送你们，雪梅这次就要跟着去S省了吧，以后好好和霄礼过日子，照顾好乖乖，别想家里。”

　　“走的时候，不用特意回来看我们了。以后啊，咱们还是少来往的好。”

　　王雪梅一脸吃惊的看着老太太：“奶奶！”

　　“走吧，走了就别回来了。霄礼帮奶奶照顾好她们，奶奶谢谢你。”

　　这个睿智的老太太，对家族危机不可能不有丝毫察觉，她不知道未来的走向，可能让孙女婿做出掀桌的举动，想来事情并不会那么简单。

　　所以，一瞬间的功夫她做出了对霄礼和王雪梅最有利的决定。

　　霄礼左手拉着王雪梅，右手抱着乖乖，严肃的对他承诺：“奶奶您放心吧，我会像爱护自己生命一样爱护她们！”

　　然后，在王老太太的注视下离开了王家。

　　他们离开没多久，小巷子里所有人都知道，王家女婿不知道什么原因和自家老丈人干了一仗，王家放话以后拒绝和霄家来往，从此王家再也没有王雪梅那个女儿！

　　女婿和老丈人干仗，所有的人都摇头表示：这女婿太不像话了。

　　也有认识霄礼的说：“我觉得他应该不是这样的人吧。”

　　只是事实到底如何，大家都不在意了，只知道王家和女儿因为女婿决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