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chapter.8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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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决定和选择，对与错。］
樱井确实太累了。
青木良还没烧开热水，两分钟前趴到床上的男人，已经沉沉睡了过去。
被子压到身下，一边耳朵还被胳膊垫着，外衣尽堆在腰背，面上微张着嘴，呼吸带了细长哨音。
就着多年里早就听惯的呼噜声，良喝完整整一壶丢进了红茶包的热水。
窗外“滴滴答答”，不会儿便连了串儿，渐落场冬夜的雨。
她还是睡不着。
酒店二楼有处吸烟区，循着标识推开门，过了12点的公共区域很是空荡。
垂头靠在窗边，青木良给自己点了根烟。
“翔，我现在是幸福的。”
雨声变做了擂鼓，撞击着钢筋混凝土塑造的大地。
“但同时，我向所有人，包括我自己，掩盖着贪心的痛苦不满。”
当他们置身陌生大陆的偏隅一角，可以短暂摆脱黑咖啡的樱井翔也好，面前还是放杯牛奶的青木良也好，都做了普通人。
“我设想过许多咱们最后的结局，也一次又一次的追问自己。”
“不是已经幸福了吗？不是已经被羡慕，被仰望了吗？为什么要和你争吵，为什么还在做矛盾挣扎的抵抗。”
四下无人，良吐出一口漂亮的烟圈。白雾流尽时，记忆又回到角落里的咖啡馆。
“大概是因为被你偏爱着，才会这样有恃无恐吧。”
她的手和那枚戒环，都被他紧紧攥着。
“你送我的那份30岁生日礼物。”
属于青木良与樱井翔各自的安心感，或许在今天之后，便都是学会更多宽容和妥协。
宽容自己的懦弱普通。
妥协对方的无可奈何。
“我会好好收起来，以后妥善使用。”
这辖制了他们人生悲欢的世界，总会有个结局，可以寻到种平衡，长长相守。
翔君能够停留在美国的时间并不长，两人同天不同航班降落国内，良打的士先回了港区，经纪人接着樱井就去开工电影的剧本讨论会。
家里介于一种“像是被打扫过了，仔细看还是有些乱”的微妙氛围，让她正系着围裙的双手在半空悬了几秒，才拿起清洁剂。
当晚去世田谷吃饭，已经在实家无所事事好几天的樱井舞，怎么说也要把良留下，明早睁开眼便一同去银座血.拼。
那樱井翔就不乐意了，让妹妹有男朋友就去找男朋友，没男朋友就去找弟弟。他难得工作少些，还见不到自己女友，完全没有天理可言了。
“我倒不介意大哥你跟着来啊～”
谁怕谁，小舞有无数种办法能呛到自己的废柴长兄。
——于是翔君就只能很颓的一起留宿世田谷了。
再到老师拜访过几位挚友，返回京都宅内时，青木良自己驾了车，将樱井特地订的满后备箱年礼，在高速上从清早跑到天快擦黑，才和自静冈来的翔君汇合，勉勉强强踩在了晚饭前的时间。
关于樱井翔先生在国内广大女性心目中的位置，良真没敢小看年年各周刊番组那些稀奇古怪排名。
“最希望成为丈夫一位。”
“最希望拥有这样的儿子一位。”
“最希望女儿找到这样女婿一位。”
……
是的，如今在师母眼前，已经是非常欢喜的“最希望爱徒嫁给他一位”了。
这无差别杀.伤.力。
良在二老身旁懒散惯了，开饭前赖在会客室装模作样当客人，还是没逃过被师母提溜到厨房帮忙摆盘。
“原来小润……”
左手边的自言自语一半没了下文，青木良打开水管，被“哗啦啦”声响盖住沉默。
整晚倒没有谁提起过一句，同arashi另位成员的相识缘故。樱井明早还有工作，席间敬过几杯酒，四人便未再多喝。
良拾了碗筷收拾，他跑前跑后帮着打扫，简单的擦桌扫地，倒也有模有样。
老师和师母自然不愿意让初次登门的贵客来做这些，翔君却坚决。
“哪里是客人，我和小良心意一样，也该做小辈要做的。”
“樱井君确实是个好孩子。”
青木良年假还余两天，留下陪师母收拾行李。送走樱井翔，师母轻拍她的肩膀，颇为欣慰感慨。
“嗯。”
“他这人，从哪里都挑不出错的。”
隔日午后，松本润往宅子里打了电话，说朋友在京都有舞台演出，他预约了包厢，想邀请两位长辈一道去观看。
当时就坐在师母旁边整理的良，见对方神色不自觉有些尴尬和为难，便指指自己，快速摇了摇头，口型做“不要管我”。
却没想意料外松润不多时就到屋前，被瞒了存在的青木良，也正正好好与他打上照面。
“我实在欣赏不来，就想偷懒躺平。”
立刻抢先做投降状，幸而一身暗红色的松本道了句“新年好”，转而换了话题，举着自己刚摘下的手套致谢。
“翔君说礼物是你在纽约选的，我们几个都很喜欢。”
“不用客气。”
两人当面提起樱井，师母表情平缓了些，招呼松润快进来，他们马上就好。
隔着一米的距离路过，松本润递了自己手机，在没有人看到他们的短暂几秒，低声叹句。
“昨晚翔君在群里发了几张这老宅里的月色。”
“我也和大家一样，回复了【真美】。”
青木良想，自己和松润，已经不该再单独见面了。
……
……
每年春天，东京都会化作梦想的象征。
新做了发型，高跟鞋纤尘不染，严肃的脸上妆容冷淡。并没有什么和蔼表情的青木课长，开始了自己今年第一次新员工培训教育。
他们课在这个年度，被分配的侧重点，基本都在新员工和地区分社培训管理上了。
做得好，她便能令上下都满意，推到次长位置。
前段时间樱井翔跑去了F岛做特别连线直播，出发前低眉顺眼网购一台洗碗机放到厨房，还特别骄傲拿了全身检查结果给良看，说自己壮实又健康。
青木良帮他瞒着父母，本番时的酒局推不掉，却还是在专题刚开始播放便接到了来自世田谷的宅电。
两个人都要被训，谁也跑不了。
报道结束樱井就又做了检查，工作每时每刻都有，自然也不可能休息。他拜访了才搬回F岛的老师师母，返回都内同良和家里报个平安，着急忙慌进棚拍戏去了
行李被经纪人安置到酒店，樱井翔连住了一周，就是不回家。
青木良会不知道他那点“比谁都胆大，又比谁都胆小”的心思？
加班到三点，她最近把车子送去保养，便约了的士。满七天外宿底线的樱井，今日行程还没结束。
【要不你回家住。要不我搬去酒店。】
手包里常备洛.索.洛.芬.钠止头疼，在只剩罐装咖啡和干咽之间选择，良还是放过自己已经摄入半打咖啡的肠胃。
樱井翔的个番正式进入宣传，搭档对象口碑风评都不错。青木良听他大致提了提番组形式和话题特点，觉得也挺适合翔君在这圈子里的好人缘。
新员工入社流程特别繁琐，能进到清水建设的年轻人，不是名校出身，就是背景雄厚。
这天良和另外两名课长，便陪同部长到樱田门附近的料理亭赴约就餐。
给才结束个番录制的樱井发封邮件，她收了手机，快步追上同级的课长，三人并齐前行。
年底谁会坐上次长的位置，也就在他们之间了。
法律对于“职场xing骚.扰”的界定并不算模糊，然而樱田门占据85%的男性律师，检察官，法官，却让这个名词，更多只成为了一条名词。
青木良还是第一次听说，此时由检察官父亲带着，规规矩矩正对她跪坐的24岁男人，一周前对同课刚入职的后辈，进行了“xing骚.扰”行为。
“就是年轻人来玩笑。”
“他喝多了。”
“以为是隔壁男同事的腿呢，哈哈。”
大概剧情都解释完，最后说到重点。
“那位小姐直接去警局报了案。”
根本没给会社方面走流程的机会，他们哪里会知道。
三个课长交换了一下眼色，良负责入职培训，还有一个负责协调指导前辈，另一个负责管理考勤。在这层上问责的话，也是谁都跑不了的失职。
但最先经手新人们的是青木良，归根到底“洗脑”没成功，让那女孩子越过了会社。
这时候她肯定不能太被动向后退。
“部长，我会立刻了解情况。”
落筷叩首行礼，她起身就欲离开。不说失职，也不揽责，从头至尾并没看向对面两父子一眼。
然后被部长大笑着拦下了。
“青木君不用着急，先吃饭。”
“你做事我一向放心。”
重新回了座，身旁谁脸色青白，就不是她要关心的事情了。
与《N.Z》不同，《in颜》是樱井翔第一个真正的个番。
节目评价好坏，收视高低，都与他息息相关。
自然也担负着arashi的名声。
尽管还有各种各样的工作追着跑，三四月份，樱井还是花费了非常多的时间待在T局，尽量完善新番组里每一处他能想到的设置。
新员工入社从不是翔君个人角度会关注的问题，今年青木良管了这部分，他见过两次法典一样厚的什么规范守则，也就擦把汗，觉得她忙到起飞不是没原因的。
番组里也进了两个新人，一个男孩，一个女孩，自我介绍时碰巧赶上樱井和有吉桑都在。
男孩东京本地人，父亲是隔壁番的老牌AD，梦想子承父业，继续电视台工作。女孩子冲绳出身，考进了都内的公立大学，梦想一出口，坐成圆圈的几十个人都笑了。
“想要在钻石一样kirakira的东京生活。”
“真还是个小孩子啊～”
有吉桑同翔君一道离开时，还在笑女孩的天真单纯。
樱井翘翘嘴角，温柔摇了摇头。
首播和次播之后的反响非常不错，制作完成又一期节目，他暂时能松松手，转头去关注要第一次担任综合司会的音乐之日。
“为什么衣服会破了？你知不知道这样的情况你需要赔偿？！一个新人…”
前辈教导后辈，理所应当。樱井翔的听力和记忆力一样好，他想起今天那个新人男孩拿给他的衬衣有破损，虽说立刻道歉换了，但终归得承担责任。
总要有规矩和规则。
“我……”
喏喏回答的人是个女声。
他记得她是管题板递送的。
哦…
被拿来背黑锅了。
枝节翔君自然想得通，这样的事数不胜数，倘若他出手管，再周正也会是偏颇。
【被部长叫来樱田门这金贵地方吃饭了，不加班，尽量早点回家。】
女人奋斗职场多难，看良就清楚了。
九年拼了命的走上来，依旧是举步维艰，大把辛酸。
樱井翔又想起了当年青木良为部长做枪.手，又被课长磋磨的日子。
［她不知道有过多少次这样的经历。］
［想要在钻石一样kirakira的东京生活。］
心沉了沉，他礼貌叩响贴着“衣帽间”的门。
……
……
自三月份起的每单数周末，良便要到地方出差，挨个区域的给分社人事部做培训。
顾及她性别还有坊间传言的“金主”，倒不至于有安排在酒场之后，再请牛郎去KTV续摊。
下属轮着带，不管愿不愿意，也都抽签确定了各自要去的地区。
新人被xing骚.扰这件事，就打乱了她原本的出差安排。
部长说不着急，实际良要真耽误了，那当众谢罪的肯定不会是别人。
上午10点50的新干线，青木课长拿了从档案里看到的地址和联系方式，4点便起床梳洗，5点收拾的干练十足开门。因为音乐之日过几天公开发表综合司会，而又熬了通宵的樱井翔，正好要解锁指纹进屋。
“？”
他困倦揉揉眼睛，看她通派“生人勿近”气势，脑袋打了结，倒没有扑住坏了良的打扮。
“加班，新人聚餐的糊涂事。”
“哦。”
反应了一下，翔君点点头，给青木良让开位置。
“那你记得吃早餐。”
“嗯，午饭我给你放冷藏室了。”
鞋跟踢踢踏踏离得远了，不一会从地库传来引擎声，等到这声音也消失，樱井才关了门，摸黑往卧室躺。
刚入职的新人，还未领到太多薪水，大多住在三轩茶屋之类的地方。天色朦朦，良调低座位又养了会神，看到五楼有个小窗口亮起灯。
住宅房是昭和年代产物，不配备电梯，也没有安保。她昨晚离开樱田门便托关系查过，每个休息日上午10点，这孩子在秋叶原有份不能声张的兼职。
“你好，打扰了。我是人事部的青木良，请问是铃木小姐吗？”
“我就在您楼下，为了不耽误我们彼此等下的工作，现在方便见面谈一谈吗？”
青木良知道自己在会社的各类传闻里，都是“冷漠无情”，“利益至上”那圈子的。几次新人培训下来，也几乎没露出过笑脸，又才得了个“女武将”的暗称。
她对自己的人格魅力，心里十分有数。
五分钟后，铃木和良约在了一家便利店里。
显然那孩子和店员熟识，自己拿过牛奶面包，在付账前迟疑了下，僵硬的问青木良是否需要什么。
“一瓶咖啡，谢谢。”
到底还是涉世未深的小女孩。
她走在她身前，拦着先付了账，对这穿着卡通卫衣的年轻人，只是理所当然的面无表情。
“私了吧，不要起.诉。”
樱井翔那日敲门，随口找了个理由，将正训斥新人的staff叫走。
后续他没关心，能猜到的是，衣服肯定由个人赔偿了。
不是特别大的牌子，艰苦段时间应该也能付上。
各人有各人的经历要遭遇，樱井自然不会插手。
良在为一些事焦头烂额，问了她，说目前还是需要保密的内部情况。两人在书房分别占张桌子，互不打扰，又三更半夜加班加点。
本来是今年至今难得的相处，结果让他撞见了好几次青木良蹲在洗手间狂吐，意味就完全不一样了。
比起她解释自己胃炎压力性的，平日也不严重。翔君懵在了对方算不得准的生理期，已经快两月未来。
还没有喜意涌出，时间掐算正好是他临去F岛，要真作准，那最近的关键时期，她几乎每天都受“樱井翔”影响。
“你先别难受，都什么跟什么啊，我明天买试纸，你看看就知道了。”
坚信是乌龙，可樱井哭也不是笑也不是，恨不得立刻离开家，又担心她只能来回在客厅打转的稀奇傻样，逗得良胃也不抽了，半靠在床上迷迷糊糊便睡了。
翔君顶着双熊猫眼进乐屋时，气压几乎低到深海。鱼类动物大野只感氧气不足，和相叶的天然组蹑手蹑脚去找经纪人买甜食。
二宫塞着耳机玩游戏，松润在读剧本，都专心致志不受干扰。
过了20分钟，樱井自己缓过来了。早晨试纸显示的“单线”，让他心绪非常复杂。
失落和庆幸，都是翔君在这件事上，不希望拥有的情绪。
“安心，我现在不太容易怀孕。”
青木良说的是实话，也是对两人目前处境，不，应该是对他处境最好的话。
樱井翔便不想让良知道，自己对于她这次“怀孕与否”，都感到非常难过。
……
……
处理“xing骚.扰”这件事，结果很让部长满意。
——双方私了，那新人也平平静静退了职，连后顾之忧都没有。
这下青木课长的风评就更危言耸听了。
随她工作的下属忿忿不平，也不避着良，出差去大阪的新干线上气闷。
“上面的命令，课长你能怎么办？”
“换他们谁还敢反抗吗？！”
自己手把手带了两年的直属后辈，青木良平日没少带他熬夜又喝酒，性子磨来磨去，还是跟牛头梗一个样。
“正直的人在职场上是活不久的。”
她已经放弃去说教这家伙，索性淡淡一句，扭头望窗外千篇一律风景，结束了没有意义的交谈。
五月中旬番组开播整月，诸事尚且顺利，制作人询问过两位主MC日程，便说下次录制后集体去聚餐。
棚内欢呼一片，樱井让经纪人如常送他一样的下了班，自己准备坐在乐屋多看会音乐之日的上千页台本，等良忙完工作，再来接他走。
——她同事介绍了家夜间营业的炸串小店，只接受堂食订单。
10点半的时候，青木良发邮件说要到了。
翔君收拾好背包，人已经顺利刷卡登记，拿着arashi的manager认证ID，重重关卡过完，进到地下三层。
番组的棚里还亮着灯，工位上倒是都漆黑一片，他并不好奇，放轻脚步往最内侧电梯走。
“前辈，樱井前辈。”
都进到电梯里了，才刷过负三层的卡，就有小跑的脚步追过来。
摁着“开门”键，便能适当缩短交谈时间。
“你好。”
“前辈晚上好！”
憋红了一张脸，长发都随大幅度的鞠躬甩出弧线。樱井翔颔首回礼，一瓶清凉茶便被直直送了过来。
“谢谢前辈！我会继续努力的！”
单手接算不上礼貌，樱井松开按键，自然温和前辈的语气。
“希望你早日实现梦想。”
电梯门合上了，他抬腕看眼手表，想时间并不算长，应该没有让良等太久。
两个人上次一起路过未熄灭的东京塔，都想不起是哪年岁的事了。翔君上车只能坐在后排，懒洋洋的瘫做一团，哈欠摞哈欠，又捂着肚子委屈吧啦听它咕咕作响。
“你不是拿了瓶饮料？”
车里有零食，翔君上次自己在地库备的，就在副驾前储物箱装着。
但她是拒绝吃饭路上还喂他薯片，这种绝不健康行为的。
“后辈给的。”
没多去注意，樱井满心都是玉米薄脆，就要把清凉茶放到靠背储物袋。
【前辈，真的十分感谢您！】
【我会在kirakira的东京全力生活下去！】
瓶底封了张便利贴。
东京塔已经越来越近，翔君知道，如果俯瞰此刻的城市，一定璀璨夺目，就像颗夺人心魄的巨大钻石。
“小良，你说东京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呢？”
“整天都灰扑扑的吧。”
从樱井角度，能看到塔上的光打在青木良侧脸，几秒钟又快速飞走，继续捕捉别的过客。
“确实，整天都灰扑扑的。”
随手撕掉便利贴，翔君感觉到困意。三十岁一过，他也不再有二十代无穷无尽的精力。
［每年春天，东京都会化作梦想的象征。］
［然而还有晒化全部热情的夏天，萧瑟抱负冲劲的秋天，冰冻希望寄托的冬天。］
全部的全部，才是青木良和樱井翔在生活的东京。
作者有话说
第83章 chapter.8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