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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32. ...

  •   次日起来,霍元崇仍然冷着脸,韦世涛也一改往日的叽叽喳喳,十分沉默地跟康良他们收拾东西。然后力所能及的将一些行李背在身上。霍元崇也不去理她,只当没看见一样。他不是不心疼她,但她那天马行空任性随意的野性还是要适时归置一下,不然,将来就真的管束不住了。
      因昨晚训了韦世涛,薛孝真也有点同情她。看她没精打采的样子,便走到她身边同她说话,她本来于她就有愧疚,毕竟嫉妒归嫉妒,她还不是那等为了嫉妒就要害人性命的女子。韦世涛也知道她的心意,道:“我没事,他说的是对的,我也没生他的气,我是在生自己的气,我也没想到自己为什么居然这么小肚鸡肠起来。换在以往,我最多不理睬潘月娘,却是不会去找她的麻烦的,因为太没意思了。他对我那么好,我却令他失望,是我对不起他。”薛孝真一楞,没想到她想的居然是这个。忽然觉得:表哥喜欢这个女子似乎很有道理。
      她们俩是低声交谈,韦世涛犯了错,气势自然低了许多,这番话更是压低了声音说的。可是霍元崇本就离她们不远,加之一心一意都在她的身上,生恐她突然又出什么意外,是以对她的一言一行都备加留意,这番话他自是听得清清楚楚,心中不由一宽,想到这丫头倒还孺子可教,回头得让人做点好吃的,宽慰她一下,以免让这事存在了心里,弄得不开心。可谁知才欣慰了没多久,就再度受到打击。
      只因他们在下山途中碰到几个游人,议论着不远处玄静寺的香火灵验,两个女孩子不免动心,想去游玩。霍元崇倒也没在意,反正就是出来玩的么,多玩几日本也无妨。于是便转道去了玄静寺。
      去往玄静寺的山路上,有一边是山壁,虽不是十分陡峭,但也无从攀爬,正因无路可上,那山壁上长满草木鲜花,很是美丽,原是去玄静寺途中必赏的风景。两个女孩子看着高兴,薛孝真便令人去采上面的花给她赏玩,韦世涛本是猴子性子,一听这下,卸下背上的行李就要缘壁而上,霍元崇不由再度怒了,喝道:“韦世涛,你还记得三年前你给我那束花时,我同你说过的话么?”韦世涛还真的楞了半天神,看样子是真有点儿想不起来。霍元崇那个气啊,敢情他说了那么多话都是废话是不是?她全当耳旁风了,是不是?
      韦世涛看着他的样子就知道他生了气,也不敢同他硬顶,只小声道:“她说喜欢么,我去采些给她玩玩好了。”
      “她说喜欢你就去采,那我说喜欢你是不是也要冒险去采?”霍元崇被她气昏了头,全没想到自己问的在她完全不是问题。
      果然,这丫头点点头,真心实意如假包换地道:“你若是喜欢,我更要去采了啊。为了你,我连命都可以不要的。”言下之意:何在乎一束小花。
      霍元崇这才发觉自己问了一个不是问题的问题,顿时给她噎得说不出话来,只瞪着她,气得浑身微微发抖。
      可那丫头还一脸无辜的样子,看她的神色,还真是不知道他为何会气成这个样子。
      薛孝真也从没见过霍元崇发过这样的火,也吓傻了,一句话都不敢说。
      “好,那你去死吧!”他怒。
      于是她眨着眼,犹疑地问他:“你真的要我去死?”
      这要不吐血都没天理了。霍元崇但觉眼前发黑,差点站立不住。康弘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他。
      他盯着她,笑得咬牙切齿:“韦世涛,我上辈子得欠你多少债,让你这辈子非得将我气死才罢休?”
      她张了张口,康良等人一个劲儿地使眼色,那意思:您就省一句话,没见人都快被你气吐血了么?
      于是她咽下了到口的话,道:“我不说话了,免得你更生气。”好嘛,这比回嘴更让人生气。
      霍元崇已经彻底绝望,他驯不了这匹野马,谁有本事谁驯去吧。于是他挥挥手,道:“好,你去吧。我会给你收尸的。”
      她笑了:“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你等着,我一会儿就下来。”
      说完,真的转身走到山壁前,先抬头看了一下,然后就掏出匕首来咬在口中,徒手往上攀爬。
      康良等偷偷去看霍元崇,而那个人的脸上已经看不出是什么颜色了。只将牙咬得俊脸都有点变形,他瞪着那个越来越高的身影半晌,忽然转身,在路边找了块石头便坐了下来,索性也不去看她了,只望着路的另一侧的山林出神。
      康良等哪还敢说一句话?站在那儿,都觉得自己的身子要僵住了。侍卫虽然有跟着上去保护的,但那是山壁,就算摔下来,正下方的人也未必接得住。所谓保护,也就是尽个心而已。正经阎王爷收你,你就是在她下头排了一圈,也保不准她会从你们身后落下去。
      只有康弘小声说了一句:“不听话,该打。”
      霍元崇板着脸,自也没人敢笑出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霍元崇的肩上被人一拍,跟着有人嘻笑着对他道:“哪,这叫金玉盏,治咳疾最是有效,二师兄告诉过我的,我听说你每年冬季都会发一阵子咳疾,你便拿去配药吧,这个很难看到的,为了采它,我的手都划破了,你得给个面子收下噢。”
      霍元崇既通医术,自然知道这味药的珍贵难采,他接过来,看也不看,就随手抛去,淡淡地道:“你要死了,我还活着干什么?自然也用不着治疗什么咳疾了。”说完,站起身来就走,竟是再不看她一眼。
      她怔住了,然后慢慢地眼中便充盈了泪水,众小厮丫头自不敢多言,只同情地看了她一眼,就匆匆追上霍元崇走了。只有康弘,看看霍元崇的背影,再看看韦世涛,然后低下头,走向山林,去拣拾那束被扔得散落一地的花草。
      薛孝真走近她,道:“表哥是担心你,你别难过。他刚才脸色发白,想是十分怕你出危险,你过去好好同他说吧。或许他便不生气了。”
      “他生气便可以辜负我一份心么?”韦世涛被接二连三的事弄得也火了,道:“为了采这束金玉盏,我费了多少神,他却看也不看就扔了,难道我便是这么作贱,还得去求着他求他原谅?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说完,竟是朝相反的方向下山去了。薛孝真左右为难,正不知道该朝哪里走呢,康弘已走过来,道:“走吧,跟着世子。”她看看韦世涛倔强的背影,只得转身,追赶霍元崇而去。
      韦世涛倒走得潇洒干脆,霍元崇却再也提不起精神,神情落寞地陪着薛孝真在寺中逛了一圈,看她给每个菩萨都叩了头,上了香,捐了香火银子后,便想回去。住持却知他是世子,说道天色已晚,不如在此住上一宿再回去,以免路上不便。霍元崇无可无不可的,见薛孝真颇有乏累之色,便也点了点头。他知道自己若不在王府,韦世涛也是决不会回去的,是以也不担心那里会对她有什么不利。
      吃完了寺院里的素斋,霍元崇坐在屋里,颇为烦躁。既担心韦世涛的安全,又怕再向她低头的话,她会更无法无天,既怜惜感动于她对自己一片真心,又恼恨她屡次将自己的话当成耳旁风,毫不顾惜自己的安全,辜负了他对她的心意。正在百般无计时,门外有人高宣佛号,却是住持多闻大师来了。
      他示意康良打开门,多闻大师竟是亲自端了食盘进来,他忙令康良接下,多闻大师笑着合什,道:“衲子见世子晚斋时吃的不多,想是小寺的斋饭不合世子的口味,便将这茶点拿来,以备世子饥时所用。”霍元崇忙致谢,他倒不是因斋饭不合口味,而是心有所思,食之无味。但人家既然好心的专门送了茶点过来,他自也不能不领这个情。多闻大师道:“衲子见世子眉眼间多有郁郁之气,不知衲子能否为世子解解?”
      霍元崇沉吟,斜了康良一眼,康良忙出门去带上了房门。
      霍元崇盯着多闻,道:“大师,实不想瞒,我有一衷爱女子,心地善良纯朴,却又顽劣异常,每每做事都让我很是生气,偏又不受教导,屡劝不听。我待欲与她分手,却又割舍不下,可若再如此下去,又恐她骄纵成性,再难管束。是以很是为难。恳请大师指点迷津。”
      他向来择人而言,当着多闻这类真人就不说一句假话。此时将心事合盘托出,眼中望着他,带着期盼。
      多闻笑了,道:“既然不受教导,又何必教导?世子在遇见她之前,可曾教导于她?既遇之则喜,喜的便是那个不曾受过教导之人。若执意教导了,恐世子又不喜教导之后的那个人了。”
      霍元崇如醍醐灌顶,心境豁然开朗。
      听多闻大师道:“既是舍不下,便不用舍。等舍得下时,便是旁人再劝,世子也是坚决要舍了。骄纵与否,亦不在世子,而在她自己。想要骄纵自己的,便是世子不宠,她亦会骄纵,不想骄纵自己的,世子自也不须担心她被宠坏。世子作茧自缚而不知,衲子岂有破解之法?”
      霍元崇整衣下拜,恭恭敬敬地道:“多谢大师指点迷津,在下明白了。若异日有缘,在下定必带了此女子来拜谢大师成全之德。”
      多闻笑着转身,边走边道:“成全不成全,只在世子自身,他人有何大无为法可以成全世子?世子珍重,衲子告辞。”已是自己打开房门,一径去了。
      霍元崇既心结已解,顿觉精神爽利,吃了茶点,唤人打了水来梳洗了,自上床睡觉,打算养足精神,明日一早便去寻那丫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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