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十里长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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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我不同意！”落日森林传来了独孤博的怒吼。
看着眼前横眉怒目，叉着腰等着自己发飙的独孤博，独孤烨澜无奈地苦笑，叹口气哭笑不得地说道：“爷爷，不就是换了个地方修炼吗，别那么紧张。”
话音刚落，独孤博眉毛一挑，上来直接给独孤烨澜后脑勺来了一巴掌，“你知不知道那个地方多危险？！当年那两个人都已经是巅峰斗罗了，竟然是联手才逃出来，甚至半条命都丢在那儿了，你还想去海神岛？你去了就回不来了你知不知道？！我不会同意的，别想了。”说完，独孤博深呼吸几口，让满腔的怒火稍微小了点，对自己这个想一出是一出的孙子实在没辙了。
“爷爷，地图我已经拿到了，我是一定要去的。”没了开玩笑的心思，独孤烨澜认真地说道。他的眼睛一直盯着独孤博，满是坚定的眼神让独孤博心里那把火冒得更高了。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都少说点吧。小澜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就别吵架了。”一旁看得心急的独孤雁看这两个人都快打起来了，急忙劝阻道。
“你要去就去吧，去了我就当没你这个孙子！”独孤博气坏了，直接摔门而去。
“小澜，你少说两句不行吗。”独孤雁看到独孤博离去，也是被生气的独孤博给吓到了。
“姐，你说爷爷为什么就是不懂我的心思呢？”独孤烨澜不解地说道。他是知道海神岛的危险的，先不说那神秘的岛屿，就连去的路途也有可能会遇见危险的海魂兽，就算侥幸不会遇见，那海盗也会是危害之一。但他没想到最可能会支持他的人竟然没有同意。
“爷爷刚刚说的你又不是没听见，巅峰斗罗都差点丧命的地方，他又怎可能允许你去？而且有那么多的选择，你偏要去海神岛，我听都没听说过那个地方，你又为什么要去呢？”独孤雁也是一脸不赞同的看着独孤烨澜。哪里的修炼场所不能去，偏偏要去一个海上岛屿，独孤烨澜到底是怎么想的。
“姐，这一时半会儿说不清的……”姐应该还不知道我是捡来的，独孤烨澜也不知道怎么开口跟独孤雁说自己不是她的亲弟弟，怕着姐弟情可能会不复存在。
“那就先别说了，来吃饭。”独孤雁难得下厨做一次饭，但餐桌上的一家人现在却少了一个，二人吃的到也索然无味。饭后，独孤烨澜出去找独孤博商量去，独孤雁则留下洗碗，看到独孤雁怒气冲冲的表情，独孤烨澜赔笑着离开。
独孤烨澜是在药圃里找到的独孤博，他坐在地上盯着地面不知道在想什么，感觉到独孤烨澜的靠近也不躲，无视独孤烨澜。“爷爷，咱们来聊聊吧。”独孤烨澜轻声说道。
独孤博沉默半响，冷冷说道：“没什么好聊的。”
“爷爷，我知道你在生我气。但，我是一定会去的。”独孤烨澜在独孤博旁边坐下，缓缓说道。
“我也说过，你去了就不再是我独孤博的孙子。”独孤博怒道。
“我知道，但先听听我的理由好吗？”独孤烨澜转头认真的看着独孤博。
独孤博沉默，默许了。独孤烨澜接着说道，“爷爷，你可知道我卡在四十八级已经有半年之久。好不容易到了四十九级，却种下了心魔，最后竟还走火入魔差点自焚而死。你看我这头发，现在摸上去都还会有被火灼烧的错觉。”独孤烨澜勾着已经不那么短的红发苦笑道。独孤博惊讶地转头，独孤烨澜一回到家就说要去海神岛，再加上背光，独孤博这才发现自己的孙子受了那么多的苦。心疼的把手搭在独孤烨澜的脑袋上，揉了一下，仿佛这样就能够减轻独孤烨澜当时的痛苦一样。
“没关系了，都已经过去了。虽说我心魔已除，但因为停滞已久，需要一些压力来冲破瓶颈，本来我也可以选择其他地方，但是……“独孤烨澜拉下独孤博的手，感受到上面的粗糙和拥堵之后留下的疤痕，独孤烨澜心里一抽。“但是，我可能会从海神岛上知道我的身世，所以……“
“够了。”独孤博突然抽出他的手，“你想去找你家人就直说，不用在这里跟我解释。”心里一片苦涩，没想到独孤烨澜竟是想着去找亲生父母的，他早该想到的，这一天迟早都会到来的不是吗？虽说一直以来最好的心理准备，但现在还是如此难受。
“不，我只是想知道他们为什么抛弃我，是因为什么原因，是不得已还是单纯不想要我。想当年如果没有爷爷你把我捡回来，我可能已经死了，而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一眼都没来看过我，我想知道为什么。”独孤烨澜垂下头，语气里是说不出的悲伤。
独孤博神色缓和了些，但还是因为独孤烨澜想着自己的亲生父母有些耿耿于怀。“他们都抛下你不管了，你还要去找他们。”他自己都没察觉自己话语之中的嫉妒和醋意。
“我只是单纯地想要问清楚理由，其他的都与我无关，因为我始终姓独孤。”独孤烨澜抬头，笑起来，笑容中都是自豪的感觉。
独孤博不知道为什么眼角有点酸涩，独孤烨澜的话直接触碰到了心底最深处那柔软的地方，那笑容让独孤博的心都暖了。“但路上太危险了，我不会让你去冒险的。更何况你去了哪里，就没可能离开了。”独孤博虽然还是坚持，但语调已经放松了不少。
“爷爷，我们独孤一家生来就不会平凡，无论是你还是姐姐，都是魂师们关注的热点，作为毒斗罗的你甚至都不会有人敢来招惹，姐姐更是有了蓝电霸王龙宗未来的宗主做相公，我又怎会落后？海神岛会是我人生中的一个转折点，但绝不会是我的终点，如果我回不来，哪怕是效仿先前那两个前辈我也要离开那里。落日森林，才是我的家，生在这里，哪怕死，我也只愿意留在这里。”独孤烨澜坚毅的眼神，坚定的语气让独孤博动感动，他一直担心独孤烨澜原先的家人找上门来要求带走独孤烨澜，哪怕没有，独孤烨澜日后也会想着去寻找自己的亲生父母，到时候能不能回来就不一定了。所以独孤博一直想保守这个秘密，不想让独孤烨澜知道。
“别说什么死不死的，那么不吉利。”独孤博吸了一下鼻子，狠狠地抱住独孤烨澜。“你个臭小子，一天到晚想这想那，就不知道还好安定下来吗？就不能不让我担心吗？”
独孤烨澜是一只鹰，他迟早会离开这个小窝，飞到天空上，飞向远处，独孤博阻止不了，他只能祈祷独孤烨澜能够安全，然后看着他远走高飞。
“爷爷，我不可能一直呆在你的羽翼下的，而安定是更不可能的，试问这世间有谁是能够安定下来生活的呢？您的养育之恩，我铭记于心，永不会忘。”独孤烨澜紧紧握住独孤博的手，言语之坚定。
“这是你自己说的，要是敢忘，我就打断你的腿！”独孤博虚张声势地挥舞拳头说道。他终归还是同意了，毕竟他始终拗不过自己的执拗的孙子。
“这是当然的，你和姐姐可是最重要的人，我怎么会忘？”独孤烨澜话说到一半，脑海中浮现出了第三个身影，甩甩头泯灭了那个金色的影子，独孤烨澜苦笑。
不过好歹最终目的达成了，独孤博最后还是同意了独孤烨澜，但有个要求就是独孤博要亲自送独孤烨澜到海边，独孤烨澜交涉半天都没用，最后只好作罢。独孤烨澜原计划是在独孤博同意后的第二天就出发的，但独孤博非要拉着他收拾行李，什么衣服、保暖的用具、伞这些奇怪的东西都往箱子里放，如果不是独孤烨澜阻止，独孤博甚至巴不得把整个落日森林都给放进去。
独孤雁拉着独孤烨澜到一旁，抹着眼泪跟独孤烨澜说要注意安全，千万别招惹海魂兽这些危险的因素……毕竟是知性的女性，独孤雁一说起来就停不住，一旁的玉天恒甚至还被独孤雁莫名其妙地打了几下，一脸无奈让独孤烨澜本来还有点伤感的现在都已经没有了。“姐，你放心吧，我会回来的。”独孤烨澜安慰他姐姐说道。
“你看你每次出去不是带着伤就是魂不守舍地回来，你让我怎么放心？”这样说起来好像真是，独孤烨澜哭笑不得。独孤雁哭的很伤心，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要嫁出去了，独孤烨澜还有闲心这样想着。
“好了雁雁，烨澜他都已经是个大人了，会照顾好自己的。”帮着自己的女人安慰其他男人，就算是她弟弟也觉得不怎么舒服啊，玉天恒想着。
“哪里是个大人了？小澜还没成年呢，你就不能用你那呆瓜脑子好好想想……”独孤雁转移了注意力直接拉着玉天恒的耳朵到一旁接受教育去了，独孤烨澜则趁机松了口气。
趁着独孤雁离开的空档，独孤烨澜骑上马跟着独孤博离开了落日森林。远远地看着这个自己成长的地方，独孤烨澜心里五味陈杂，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再回来……最后看了一眼那美丽的森林，独孤烨澜转头，离开了。
但独孤博并没有直接拉着独孤烨澜出发，而是调转方向朝着一座山头上面走着。独孤烨澜先还是觉得好奇，当看到半山腰上屹立的一座坟墓，独孤烨澜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小澜，十五年前，我就是在这里见到你的。”独孤博指着坟墓说道。
“这坟墓……是谁的？”墓碑上斑驳的痕迹，已经看不出原先的字样。
“我儿子的。”独孤博云淡风轻地说道。
“……对不起爷爷。”意识到说错话的独孤烨澜愧疚地说道。
“没事，都已经过去很多年了。”独孤博上前轻轻拂去墓碑上的灰尘，总算能够隐约看见上边刻着的轮廓。“独孤越，我儿子，也是死于这至邪的毒，不过好歹雁雁不用遭罪了。”独孤博轻轻笑道。
独孤烨澜：“……”
“你当时就在墓碑后面，我来祭拜的时候正好看到冻得不轻的你，那时候你脸都憋紫了。我四处看看没有任何人的踪迹，我把你抱起来，感觉你都像个冰块一样，奄奄一息的。本来不想抱走你的，不只是因为你本来就是将死的，更是因为我经不起再失去的感受，但当我准备离开的时候，你哭了。哭的倒是响亮，让我怎么可能是舍得离开？所以我就把你抱回去，一拆开你的襁褓，就看到里边有两个字，烨澜。所以我也就叫你这个名字。虽说你因为冻了太久有了寒疾，但总算是相安无事地长大了。我本来不想告诉你的，但你还是知道了。”独孤博慈祥地看着独孤烨澜，揉了揉他的头发。“我一直都很害怕，怕你知道真相后会离开，但你没有。小澜，是我该谢谢你，我一直觉得你是上天重新把越儿赐给我的，但我也知道那是痴人说梦，一直都是你带给我一个家的感觉。”
“也是您和姐姐让我明白了家人的意义。”独孤烨澜笑着，“相信叔叔在天之灵，看到爷爷你现在这么幸福的样子，也会安心的。”
“一定会的。”独孤博点点头，拍了拍独孤烨澜的肩膀，说道。
之后，一路上倒是相安无事，天黑了睡帐篷天亮了赶路，饿了吃点东西或者打猎吃野味，累了就在附近的城镇住一晚上。紧赶慢赶，两个月不到，也就来到了瀚海城，旅途的终点。路上独孤博沉默地较多，基本都是独孤烨澜在说话，但越靠近海，空气中的咸味开始弥漫的时候，独孤烨澜也渐渐沉默了。
到了瀚海城，独孤烨澜先被赶着去睡了一觉，一醒来才知道独孤博是去租船了，但看到船上的水手看到独孤博时的恐惧，独孤烨澜就知道了独孤博可能干了一些不可告人的事。“爷爷，你把他们怎么了，怎么一看到你就吓的屁滚尿流的？”甚至还有几个一下子就晕过去了，独孤烨澜瞥了一眼晕过去还抽搐的几个水手，心里渐渐有了答案。
“你不用担心，他们会把你安全送到目的地的，否则……”独孤博阴森森地笑了笑。独孤烨澜叹了口气，拉着独孤博进了旁边的树丛里。
“爷爷，这样做不大好吧。虽说这里鱼龙混杂，但直接用毒来威胁实在是……”
“那又怎样，其他人对我来说都不算什么，我只要我的孙子能够安全到达就行。”独孤博说得倒是理所当然。独孤烨澜苦笑一声，“那爷爷，你把引子给我吧，到时我到了，自然会给他们解除的。”
“也好，直接捏碎它就行了，不过一定要等到了之后，听到了吗？”独孤博说着，拿出一个碧绿色的琥珀，放到独孤烨澜的手心里说道。
“好，这是自然的。”独孤烨澜把琥珀放进了魂导器。
“小澜，你要照顾好你自己，知道吗？”独孤博盯着独孤烨澜，眼角开始湿润，但他的自尊不会让他当着独孤烨澜的面哭出来。
独孤烨澜突然跪下来，“砰”的一声闷响让独孤博听得自己都疼。“小澜，你干什么？快起来。”
“爷爷，我虽然也怨过我父母，因为他们抛弃了我。但没有他们给我这条命，我又怎么可能能够遇到您。养育之恩。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养育之恩，没齿难忘。养育之恩，大于生育之恩。您一直担心我知道真相之后会想着去找我的亲生父母，但我从来没想过。甚至于现在我也只是想去问个原因，为什么当初要抛弃我。其他对于我而言都不重要，养我的是您，教我的也是您，我无以回报。”独孤烨澜肺腑之言让独孤博也顾不得面子，老泪纵横。
语毕，独孤烨澜对着独孤博三跪九叩，就在这海天交接处，行着庄严的礼。“既然您给了我姓，那我此生此世就只会姓独孤，而您也只会是我的爷爷，独孤雁也只会是我的姐姐。我独孤烨澜在此立誓，如有任何人敢伤我家人，无论付出多少代价，我定要他血债血偿！如有违背，人人当诛！”海浪声似乎是响应独孤烨澜的话，猛然拍起。
“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听到没有！谁要你保护了，除了几个不长眼睛敢来落日森林偷花的，又有几人敢来冒犯我独孤博？你就好好待在后边吧。”独孤博低声喝道。
“我不可能一直站在你后面的，男子汉就是要站在前面保护家人的，您也不例外。”独孤烨澜嘿嘿笑道。
“滚你的，我就不是男人了？你这小子真不会说话，赶紧上船，让你在海上都不想说话，省的还要被你念叨。”独孤博不耐烦地把独孤烨澜拉起来，往船的方向推了一下。
“我可不是那个意思，就是爷爷你年岁已高，虽然看着挺年轻。但已经快百岁了，我这后辈肯定不会一直受你保护的，你就好生等着我回来，然后颐养天年吧。”独孤烨澜灿烂地笑着。
“你小子，嘴巴怎么这么招人嫌？！滚吧，臭小子。”独孤博直接冲着独孤烨澜的屁股踹了一脚。
“哎哟，爷爷你这一脚可不得了啊。”开玩笑的独孤烨澜直接被独孤博追着打，边跑海边笑，转了几圈就跑到船上去了，直接让船长杨帆出发。
“爷爷，你放心，我一定会在船上念叨你的。”独孤烨澜冲着不敢下水的独孤博说道。
“滚。”独孤博直接用魂力拍出一道水花溅在独孤烨澜那张俊脸上。
“等我回来！爷爷你可不要太想我！”独孤烨澜大声吼道。岸边独孤博的身影已经越来越小了，但没有离开的迹象。就这样站在岸边看着独孤烨澜，从清晰到模糊。再到消失在远方，独孤博一直没有移开双眼，再一眨眼的时候，不知是不是睁得太久的原因，一眨眼就掉下了眼泪，酸涩滴到了心里，像一颗没有熟透的梅子，酸涩苦麻。
独孤烨澜在船上看着岸边，一直到看不见为止。可能是因为包含着咸味的海风迷了眼睛，独孤烨澜也是泪流满面。
人生中的离别，包含着对前路的迷茫和期许，也伴随着亲人的不舍与祝福。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十里长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