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恩不言说》唐筱漾

3、噩梦

　　窗外的大雨似乎还没有要停歇的样子，一支烟灭，姜格眯起双眼，坐在黑色的沙发上，看着电脑上那个笑容灿烂的女生，脑海里又浮现出三年前她和自己诀别时的场景，眼白渐渐开始泛上红色……
　　突然，门外响起了简短而干脆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回忆，随即办公室沉重的大门被推开，小尹快步走向坐在沙发上的姜格：“姜总，苏经理到了。”
　　“好的，你可以提前下班了。”姜格合上了电脑。

　　抬头看了眼小尹，余光却扫到了她身后那抹熟悉的身影。
　　小尹知趣地合上门退了出去。

　　偌大的办公室只剩下两人，气氛安静的可怕。

　　苏恩言一声不吭地低头站在原地，两人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苏恩言虽然此刻心情无比的复杂，但由于近半小时没说话，对于从小就习惯于开小差的她来说思绪早就飘到别的地方去了……
　　比如，此刻，她居然会在这么尴尬的氛围中，思考她待会儿出去了之后应该和何汭词吃什么！
　　而坐在沙发上那位英俊的男子已陷入了是否要开口关心她这三年过的好不好，或是追问当年离开的原因的漩涡。
　　还未等他们思考出什么结果，一道白光在窗外闪过，接着就是一个响雷。
　　多年的交往经验让姜格几乎是在打雷的那一瞬间抬头看向了苏恩言。

　　而苏恩言的表现让姜格立刻明白在这离开的三年当中苏恩言还是没有摆脱那个不幸的夜晚给她带来的阴影。
　　苏恩言也抬起了头，却是眉头深锁，浑身颤抖，眼神中充满了恐惧，仿佛是陷入了什么痛苦的回忆。

　　不等苏恩言反应，姜格就已经起身冲到了她的身边，紧紧抱住了她。
　　“没事的，恩言！不要想！”姜格镇定地抱着她。
　　“姜格！姜格！我……不是我杀的她！对不对！我不是故意的！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苏恩言在姜格的怀里失控地大喊。
　　“恩言……恩言你听我说！”姜格紧紧地拥住她，强迫她变得安静，“不是你说的那样，井儿的死是和你没有关系的。相信我，恩？”
　　“姜格……”恩言渐渐平复了心情。
　　滴答滴答……
　　墙上挂着的时钟在不停地走着，刚才失控的人儿此刻在姜格的怀中已不再焦躁。

　　空气中逐渐多了一丝暧昧的味道，两个既陌生又熟悉的人抱在一起，气氛一下子变得尴尬了起来。
　　“你……”姜格在苏恩言的耳边低声地说道。
　　“啊……”苏恩言终于反应过来了，立刻往后退了一步，“对……对不起……姜总，我……不是故意的……冒犯了。”
　　这些带着疏离的称呼和用语让姜格的眼神一下黯淡了，刚才包含着许多感情的双眸瞬间只剩下了讥笑和冷漠。
　　“姜总？冒犯？呵呵，苏经理您大可不必如此谨小慎微，只不过是一次拥抱嘛，就当是我们为双方的公司联谊献了一次‘身’罢了。苏经理又何须介怀？”苏恩言疏离的言语让姜格的语气变得刻薄。
　　“姜总您说的有理，是我太矫情了些。”苏恩言的心传来阵阵绞痛，可脸上表现的却是这三年来一贯善于展现的谦卑。
　　“说正事吧。苏经理，怎么说我们两家公司合作不止一次了，这次你们H公司在会议上发言十分的不谨慎，是否可以给我一个说法？否则这次的合作估计就要泡汤了。”姜格丝毫不客气地开始向苏恩言进攻。
　　“姜总，我想，这只不过是一件不足挂齿的小事情，您为何要纠结于此，前年我们双方合作时，我记得发言的好像我公司上一任的销售总监何总的爸爸何先生来代表发言的吧。也未曾听闻姜总您有像这次斤斤计较的传闻，所以，我以为姜总您是一个十分大度的人，是不会与我们再计较的。至于是否要再次与我们合作，请姜总再考虑一下，毕竟这件事情关系到两个公司的收益。”苏恩言也不再客气，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看他姜格能计较出啥来。
　　“你怎么就知道我不是一个小气的人呢？”
　　“多年经验所得。”
　　……
　　“给我一个不计较的理由。”
　　“我想姜总应该是一个顾念旧情的人。”此刻，苏恩言不得不说一些狠话了。
　　“旧情？”姜格的心蓦地一紧，“苏经理还真是一个顾念旧情的人啊。”

　　潮湿又闷热的天气使空气开始变得愈发令人变得烦躁。
　　两人无话。
　　大约过了几分钟——

　　“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啊？！”苏恩言被吓了一跳，“什……什么？”
　　刚安静下来的空气中冷不丁地冒出这样一句话，是个人都会被吓死吧？！

　　“我之前派人调查了一下，他的爸爸曾经帮助过你。”姜格死死地盯着她。

　　“他……是谁啊？”苏恩言一脸莫名。
　　“刚才坐在你旁边的那个男人，你们公司的销售总监，何汭词。”姜格的语气使苏恩言感觉到阵阵寒意，不禁打了个哆嗦。
　　“姜总，这时我个人的私事，和公司没关系，您管的有些过宽了吧？”苏恩言不由得皱眉，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提到何汭词。

　　“你的私事？”姜格的语气愈加变得冰冷，“我作为W公司的ceo有责任对公司的员工负责。对于合作伙伴的一些事情当然是得了解的详细一点，否则的话我怎么敢把合同送到一个不可靠的人的手里呢？”
　　不会吧？姜格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疑了？不可靠？太扯了吧？！苏恩言在心里默默的想着。
　　“ 姜总……您放心，我保证我们公司的产品质量绝对的安全，我个人也没有什么前科。您大可放心。”苏恩言觉得姜格今天肯定是吃错药了！
　　姜格听了这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苏恩言更加觉得姜格不正常了。以前他总是沉着稳重的。
　　然而苏恩言不知道的是姜格在遇到她之前更加的沉着冷静，在遇到她之后，就开始容易生气和抓狂。

　　这三年的分离对于这两个人造成的伤害似乎在这个奇怪的聊天中渐渐减小了。
　　“你可以回去了。”姜格装作不耐烦地说道。
　　“那姜总，这次的合作……”苏恩言对于这次奇怪的聊天，有些莫名其妙。
　　“看心情吧。”某人非常任性的说道。
　　？？？
　　什么？？？？！！！！
　　这也太无耻霸道了吧！！！！！
　　苏恩言在心中把姜格已经碎尸万段了好几遍。

　　“等等。”姜格忽然叫住她，淡淡地说道，仿佛说话的人不是他，“或者，你可以把责任推卸给何汭词。”

　　“这怎么可能？这是我会做的事吗？”苏恩言有些生气。

　　以出卖队友来获取自己侥幸存活这种事对于讲义气的苏恩言是完全不可能的！姜格不是不知道，他讲这种话，简直就是一种侮辱！苏恩言越想越气。

　　“好了，知道了，没你的事了，你可以离开我的办公室了。”姜格不耐烦道。
　　苏恩言不好再说什么，只好走了出去。

　　偌大的办公室又只剩下姜格一个人了。

　　她还是这样对朋友讲义气。
　　大雨过后的微光淡淡地洒在了他黑色的西服上，平添了几分柔和。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不是常有人用这句话来表达思念吗？
　　一年365天，三年，应该有好几个秋天了吧。
　　苏恩言站在办公室门口，望着姜格看上去有些孤寂的背影，暗暗想道。
　　苏恩言一走出电梯门口，就看到大厅的休息处挤满了人，如果按照平时苏恩言肯定会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去凑个热闹，但现在，她已经没有力气再去凑热闹了，因为——
　　她现在是真的很饿啊！！！！！
　　姜格那个丧心病狂的家伙，虽然刚刚他们发生了一些实质性的举动，咳咳咳……但是那纯属意外啊……
　　但是他干嘛要讲一些听起来怪怪的话啊！！！！！！浪费我的时间！
　　苏恩言在心里默默地抱怨着。

　　刚想往前走几步，就被从后面的小女生给推了一把，险些摔倒在地。苏恩言怒火中烧，朝她们大喊：“喂！长没长眼睛啊！”
　　“对不起对不起，我们赶时间，实在是不好意思啊！”一个大眼睛女孩急切地说道。
　　还未等苏恩言有什么反应，那两个女生便叽叽咕咕地走了——
　　“喂！你知道吗？许熙熙来我们公司了耶！”
　　“什么？你说的是那个女明星许熙熙？！”
　　“对啊对啊，不然还能有谁啊？”
　　“那不早说！快快快！！！”
　　她们心急火燎地往那个人堆里冲去，不一会儿便扎进了人堆中，不见身影。
　　原来是有明星来了啊！
　　要是现在年轻个五、六岁，她苏恩言绝对会和她们一样心急火燎地冲向明星所在的人群里。
　　但是现在，她老早过了追星的年纪，已经好几年都没有关注过明星的动向了，现在她连许熙熙是谁都不知道。
　　唉！年纪大了啊~
　　苏恩言不禁有些伤感地感叹道。
　　由于年轻时常年追星养成的好习惯，以至于苏恩言经过那堆人群时，还是忍不住往人堆里探了一下脑袋，却神奇地发现――这个女明星怎么格外的眼熟，是不是在哪儿见过啊？
　　那个人堆中央的女明星似乎是感受到了苏恩言灼热的目光，于是慢慢地抬起了头，然后，戏剧性的事情发生了――女明星整理了一下长发，摘下了墨镜，缓缓起身，缓缓地看向了苏恩言，然后缓缓地开口道——
　　“好久不见，苏恩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