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23、第一百七十九章 人偶家族 ...
-
「难道你不想看看,我做了一个怎样的梦吗?」
我看着他那双第一次因为彻骨的怒火而变得灼烫起来的冷酷眼睛,于是我渐渐把自己语气放得更加轻柔犹如在催眠般道:「它会是一个好梦呢,猎人先生。」
「而且远比你在过去之中所遇见的结局更加美好,而你只需要配合我就行了。」
下一秒,我的脸上瞬间感受到强烈疼痛的风压感,一个熟悉的直勾拳又往我的脸上呼过来。我看着像一道残影般迅速闪现的他直接一拳毫不含煳地砸过来......
——我就知道!
只不过被我用梦境所欺骗的距离感,导致他看上去就像直接撞到落地玻璃窗上去。
在被他一拳落空之后顺势砸中的落地玻璃窗,忽然寂静无声了片刻。轻微的裂痕自他的拳头中心开始渐渐危险地向外蔓延出去,受到巨大冲击的玻璃出现像蜘蛛网般的细纹。
在下一瞬间,整面落地窗直接像被一辆迎面的大卡车撞到般轰然碎开弹飞。
「哗啦——」
在血色的月光折射之下......
无数大小不一的玻璃碎片纷纷散落到半空中,倒映着我们两人对峙的脸。玻璃碎片就像开了慢镜头般仍悬浮在空中,它们像刹那破灭的梦境般折射出不一的迷离反光。
我的本人位置一直站在他的旁边,我瞥过去的视线跟他投过来的目光交错。
五感被玩弄,方向被颠倒,真假被弄淆,梦境才是我的主场。但无论是我原本站在那裡的幻影,还是那片用来阻隔他的空间都直接被他徒手砸碎了。
「......我知道了。」
又是他那种可以强行撕裂梦境的能力,这个世上大概只有他这个猎人可以这样玩。
在一拳直接打碎了幻像之后,猎人的眼睛此刻已经充满压迫感强大的杀气。他冷竣立体的脸部线条也绷紧起来,连他的目光也下意识转过来锁定了我真正出现的本体。
「你想算计我就算了,不要把我徒弟牵扯进来,这个只是我跟你之间合作的底线。」
我以为他还会上前乘胜追击继续打下去,但他只是缓缓收回了拳头。
「我确实可以帮你,但是我的条件是收回他身上的所有游戏。你恶意地弄那个游戏出来,该不会就是打算让他看着他师父一直在受苦?」
「反正无论你想给那个小屁孩安排甚么宿命......」
「他那个老是在卖队友的二五仔菜鸟,大概也会在你完全想像不到的地方掉链子,再把你的一切计划全部都搞砸了。」
——你的徒弟?
看着他有些慑人心神的眼神,我却忽然忍不住沉默了片刻,我也没想到对方的重点竟然会是这个。这个时候,我是不是应该再顺水推舟地利用他徒弟来威胁他?
比如说你不合作的话,我就把你徒弟带走之类?
但我看到他愤怒得想揍我的表情后,我怕自己被对方揪住领子时也会忍不住直接笑场。「所以你真的甚么也不打算跟他说吗? 」
「我要对他说甚么? 比如说师父我以前可是很强之类的话?」
「但我现在也同样很强啊,亦从来没有打算退休......」侦探他嗤之以鼻道:「你说得对。我确实已经放弃了再次穿越时空,我亦不打算跟他说甚么末日。」
「但无论我选择了甚么结局......」
「直到我彻底迷失的那一天到来的时候,我仍然是一个选择终生战斗至死的猎人。」
「我亦从来没有打算去做所谓平凡幸福的普通人。」
「我握枪的手仍然冷静稳定,我的枪械从来没有迟钝过,我的血性从来没有磨灭过。只要有需要,我的子弹仍然能在一百公里之外射穿敌人的脑袋。」
「他们说战斗至死为止是每一个猎人的宿命,没有任何猎人能逃得了这个结局。」
「但是这只不过是我们所有猎人共同的选择。如果这个世上真的有无法被阻止的末日降临了,那么我也只会提着武器干翻它,用尽全力保护好我身边的所有人。」
「是吗?」
我闻言低头轻笑起来继续嘲讽道:「如果你选择退休,平静地渡过在末日前的最后时间,也许对你而言不失为一个好选择,反正你的徒弟会代替你的位置努力下去。」
侦探他忍不住上下打量着我道:「总觉得你在对我阴阳怪气。」
「确实......」我不由得感慨道:「谁会想到四十年前的你还会拯救世界,现在你却成为一个只会打游戏的无业游民,竟然还会无耻得靠游戏技术去打压小孩子的自信心。」
如果从他的角度来说的话,「我」才是真正打扰了他平静生活的人吧。
「甚么叫只会打游戏的无业游民,我可是全服前十的玩家,你看不起臭打游戏的对不对? 而且那个小屁孩他人菜瘾大,我教训一下他还不行吗?」
身为骨灰级游戏宅的侦探闻言立即反应很大地反驳,然后他冷静地皱起眉头。
「等等,为甚么你对我身边的事那么清楚? 」
「你又在调查过我......你算甚么正经的先知,你这个先知该不会在閒着没事做时,就是暗地裡用超能力过来偷窥我的私生活? 」
听到他那种充满怀疑我人品的语气,我不由得有些不悦。
啧,说得他身为无业游民的私生活好像有多吸引人一样,他会不会有些自恋? 正经的先知天天忙着拯救世人,谁会有空在陪你一起玩游戏?
总觉得医生身上的形象又再次背上奇怪的黑锅......算了,反正他应该差不多已经习惯。
他们两个斗了那么久,最后以其中一个人的退出作为终结。听上去感觉他们两个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联络的样子,是因为两人最终分道扬鏕了吗?
如果猎人打算随便找一个小镇退休,那么神父也不会自讨无趣去找他。
哪怕是自己曾经的对手,恐怕我在看到他之后也会瞬间变得索然无味。光是看到他这副软弱的样子就会令人火大,不再关心外界任何事,只守着眼前的最后一寸土地。
没有任何理想、自甘堕落又失去价值的懒散男人,只配着跟小孩子玩游戏的傢伙。
但当看到他再次朝我开枪,我也是觉得他其实跟当年的那个冷酷男人一模一样。毕竟选择再次战斗时的猎人才是真正的他。
「冷静下来了? 」
它们这些玻璃碎片像被按下暂停键的雨水般,又纷纷倒流回去重新恢復原状。
「既然已经谈完我的底线,那么接下来就谈谈你的计划。」侦探这样道:「看在你在原本的时间线上已经死了全家的份上,我是真的不想在这裡跟你打的。」
「严谨些来说......我并没有死全家。」
我闻言也没有生气,下意识去纠正他的用词道:「生父只是在大海上下落不明,虽然他真的已经死掉了的话也对我没关係。我只是想要真正解除这次的家族危机而已。」
「谁知道你心裡在想甚么。」
侦探他用那种试探怀疑的目光盯着我道:「说不定你下一个念头是干掉过去的我?」
「当然不会......」
我直接挥手解除掉表妹那边的梦境,重新出现的她似乎有些不习惯地放下手上的红茶。我看着她连小说和switch也能在梦中具现化出来,看来她真的很无聊。
侦探他似乎认为谈话已经告一段落,连他的身体也转过去想开口说话。
但我就像在看到幼稚园老师过来拉架时,仍然不忘帮对方补上最后一脚。「因为以前的你只不过是一个生理年龄只有五岁的傢伙,真的很无趣又幼稚。」
「你在说甚么——」侦探立即重新转身想要立即跟我理论。
「咳咳、咳!」表妹生怕又听到甚么自己不该听到的黑历史,急忙大声打断道:「侦探先生你们两个聊完了?我现在真的希望可以快些出去!」
「我们两个只是简单地叙旧两句而已。」
有些注意自己在女性面前维持的形象,侦探他也没有再提刚才的事,他只是生硬地强行扯开话题道:「你对那个人有没有印象特别深的地方? 比说如他曾经去过的地方?」
「那个斗篷男他好像下意识一直在盯着我,不过我们之间没谈过话。」
「我这个年纪和身为家属女眷的身份不会跟他们客人接触。」表妹有些不肯定地道:「客人的活动范围一般离不开别馆,别馆就是专门提供客房那边的范围。」
「因为他穿斗篷,所以反而很显眼。」
「有一次我在窗边远远地看到他被管家接进了主馆,他的待遇似乎跟其他人不一样,可以长时间在主馆留下来。」
侦探他托着下巴推测道:
「他穿着一身斗篷在现代社会裡活动确实很显眼,许它属于一种特殊作用的道具?还是说他是故意利用斗篷遮掩,让另一个人接替自己,而自己却早就已经离开呢?」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哪怕是在你的记忆回溯裡,你也是看不见他的脸吧?」
别馆吗?
看来我之前被带过去的地方是主馆,那边仍然保留着医生少年时期的房间。因为我被他们当成从遗迹裡幸存之后回归的失忆医生,所以我没有被他们当成客人对待。
梦境笼罩之内就是我的领域。但是我已经反复排查了所有地方,也不见他的身影。
斗篷男似乎也有能力进出梦境,毕竟他可以进入命运商店。如果他反应够快的话,估计在我过来封锁全场之前,他早就已经离开了又或者他从一开始就不打算留下来。
我在梦境中隔空排查了别馆片刻后,直接控制我们三人凭空转移到一个地方。
几乎是三人一个失重,下一刻我们就直接出现在一个房间门口前。在昏暗的视野下是影影绰绰的人影,它们就像在围观般看着忽然出现在此刻的我们。
「这、这些是甚么鬼东西......别一上来就出现恐怖片画面啊!」
表妹总是下意识躲在我的身后,很明显我的绝对实力令她更加有安全感。比起一直在受苦而且从未被超越的卑鄙侦探,表妹她似乎更加倾向我这个光明正大的神父。
「这些是尸体?如果这是犯罪现场的话,那么当年收养你的这个家族真的有趣。」
「他们该不会全部都早就遇害了吧?」
毫无自觉的侦探用猎人的夜视能力,打量着正在昏暗房间裡排排坐的人偶们。这些真人身高的人偶被精心打扮并且穿上漂亮的正装,它们像在灵堂牌位般被排列摆放。
「真是漂亮天才的艺术品......」
跟在他后面的我也同样有些感慨地道:「不,这些根本不是尸体,而是有人选择彷做出整整一个家族成员数量的人偶,而且这些人偶的外表足以跟真人比拟。」
「没想到我会在这个地方忽然看到这种技术出现,简直就像在做梦。」
「......」「......」
两人话音刚落,我跟侦探下意识互相交换了眼神。
彷彿全身也要起鸡皮疙瘩的他用力地咳了一声道:「像你这个糟糕的傢伙竟然还想玩甚么养成,赶紧离我未来的徒弟远一些!」
「我想你误会了......」
为甚么侦探他的脑回路总是如此跳跃性? 我在思考自己之前一时口嗨是不是错误,虽然我觉得自己没说错,但我觉得我也是有义务为老是白白蒙受误解的医生辩解一下。
「虽然它们看上去很像活人。但作为医生而言,我对人体的了解绝对不下于你。」
「尸体跟人偶两者之间是有很大差别的,它们没有血管和毛孔,你只要稍微检查就知道了。而且对方的人偶技术很厉害,我认为能做到这个地步确实是一个天才。」
「我记得你们不是有圣女不腐的尸身吗? 在神秘侧世界裡,把尸体做成活偶也可以?」
「也许是用蜡像的防腐作用。」侦探仍然嘴硬地道:「而且数量如此庞大的人偶,对方根本不可能在短时间之内完成,尤其是不被其他人察觉到的情况下把它们搬进来。」
「虽然我仍然倾向它们是收容物,比如说像之前那个替身人偶一样。」
「这个家族的所有人早就已经死掉,替身诅咒已经蔓延到所有血裔,现在在外面活动的人全部都是人偶,像我所假设的这种极端情况也是有可能发生?」
侦探他仍然不着痕迹地站在我的身边,看似是在打量着现场的痕迹。
实际上他脚下连半步没有挪一下,过分稳健的他咬住一支未燃烧的香烟道:「它们可能是陷阱,只要对视必死,触之必死,闻音必死......」
「好吧,既然你害怕的话,那么我满足你的需求。」
我开始扭曲梦境的场景,让整个昏暗的房间瞬间一下子亮起来。
连原本诡谲的气氛也在驱散黑暗之后散去得一乾二淨,房间的所有细节都尽收在眼中。更重要的是,如果梦境可以被先知随意修改,就代表这裡附近没有强于先知的超自然力量在干扰。
侦探他的经验很丰富而且足够谨慎,不过我在过来之前早就已经自己检查过一遍。
「要听圣诗吗? 我还可以给你弄一个大大的十字架防身,再让一堆小天使一边围着你飞舞,一边给你吹响小喇叭。」我十分缺德地提议道。
「不用!」
侦探他用双手插着衣袋快步远离了我,不耐烦地直接走入那个房间。「现在我是真的怀疑你的脑子是不是撞坏了,连这种莫名其妙的恶趣味也是鸟嘴面具的影响吗?」
我反而忍不住有些诧异,没想到这个侦探的脸皮在我面前竟然还很薄。
还没有厚到令他日后面不改色地骗小孩子棒棒糖的地步。他果然还是太年轻了,看来可以再多骗几次!
「等等啊神父......我十分需要,我觉得我有些扛不住这种压抑气氛!」
性格耿直的表妹反而立即抬起手,站在原地的她慌得语无伦次地道:「比如说在玩恐怖游戏时,只要你给我听一个破坏气氛的欢乐bgm,那么我就不会害怕了。」
「要不我现在就给神父你说一个笑话......」
「说吧,女士。」
「喂喂喂......」侦探他终于忍不住扭头大声打断,望着像在说相声般聊天的我们两个表兄妹站在门口。「所以你们两个就站在外面,只是看着我一个人在房间裡调查吗?」
「放心,我知道规矩,不能走进来破坏现场!」
怕死的表妹立即用一秒就作出乖巧懂事的样子,她的求生欲十分旺盛地回答道:「侦探先生你放心,我会乖乖待在外面不动,绝对不会为你这种专业人士拖后腿的。」
「它们只不过是一堆人偶,这裡只不过是镜像空间。」
于是我也同样平静地道:「它们在我的第三层梦境中是可控的,这裡是被隔离出来的异空间,而它们只不过是从现实折射进来的对应幻影。」
「属于镜像世界的一切可以被搬动,你亦可以通过镜像去隔空干涉本体。」
「早就说了我没兴趣查下去,所以我这次又是义务劳动是吧?」侦探不爽地回头再次戴上手套,他掏出了枪之后谨慎地在这些人偶面前缓缓踱步打量。
「没有经过防腐处理,但是它们身上没有尸斑,没有僵化,没有腐朽。」
他似乎有些怀疑自己的鼻子地嗅了嗅,毕竟猎人的嗅觉也是怪物级别的水平。
「而且它们身上很乾淨,没有半点属于人的气味,就好像......它们真的只是人偶。但是它们的眼球看上去也很像真人,甚至有瞳孔涣散的生理反应。」
「它们根本就是收容物吧? 又或者利用收容物製造出来的副产物玩意。」
「尸体我见多了。」侦探终于忍不住用枪口指向其中一个女性人偶。「但是像活人一样的人偶,我倒是第一次见。只不过为甚么它这个人偶的外表跟你的表妹一模一样?」
「真的啊——」
表妹她忍不住小声道:「而且只有它身上的衣服不一样,其他人偶都打扮华丽得像正在打算参加宴会,但是它好像只是在准备睡觉。」
我闻言也同样望过去。
金发的少女人偶双手合拢放在大腿上,坐在椅子上的她眼神空洞,看上去像真人。在所有人偶都被穿上正装的时候,只有她身上还穿着一条像睡裙的白色荷叶边长裙。
而且跟表妹属于现代人的欢脱气质不一样,她更加像是一个温柔娴雅的大小姐。
这是表妹她在梦中所使用的身份。
看来这次的问题,确实出在表妹的附身对象身上? 但是我现在开始对「金发少女」这个特徵,差不多已经留下了整整一个圣地小镇那么大的心理阴影了。
现在只要我看到金发少女,就总是会联想到未知的灾难。
我看着明明相貌完全不一样的少女人偶,但它给人的感觉彷彿跟死亡面具有血脉连繫感。也许我可以在这个家族中,找到关于死亡面具的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