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4、No 17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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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傻傻的站在那里许久，低头看脚下，天台的风很大，泪水迷花了双眼，我看不清脚下的一切。
如果从这里跳下去，神是不是就输了呢？他说过我可以活到今年的6月6日，但是如果我死了，就不会再有那些日子了。
我和神打过赌，他说我一定会死在库洛洛手下，如果跳下去，如果跳下去的话，那么他就会输了吧。
轻轻伸出脚，我踩上天台边缘。
“铃兰。”有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是谁在喊我？我回过身来，声音似乎就在不远处。
我寻着声音走去，鞋底已经在之前被融的很薄，有坚硬的物体刺入了我的脚底，我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只是茫然的向前走着。
这是数座巨大的水箱，它们提供了整座大厦的供水，也将大厦的天台从中间隔开，一分为二。
也因为这次的爆炸炸毁了大部分水箱，水漫出来，浇灭了大量火焰，这里的火才熄灭的这么快。
因为爆炸，水箱之间有了些许空隙，有几个碎裂的水箱还在不断的滴着水。
我从中间走过，水流溅了我一身，也冲刷掉我衣服上淡淡的血迹。
跨过那一步，我看见了我身前对峙着的两人。
库洛洛……我的父亲，艾利克。
我愣愣的站在那里，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他们两人看起来都伤的不轻，父亲似乎还好一些，库洛洛……他全身都被鲜血染透了，看那失血量，我怀疑他下一秒就要倒下了。
父亲的语气中意外的带着些许焦急：“铃兰，到我这里来。”
我本能的前进两步，库洛洛的声音紧跟着响起：“铃兰，到我这里来。”
脚步顿住，我不知所措的站在那里，左右望望。
“你凭什么命令我的女儿？”父亲冷冰冰的说道。
库洛洛轻笑一声，声音中却有掩不住的虚弱：“你丢下她那么多年，现在才说这话不觉得太迟了吗？”
正犹豫着的时候，库洛洛接着说道：“别忘了，你还害死了她的母亲。”
是啊，我木木的想着，我的父亲，他不值得我相信，刚要向库洛洛那边走去，父亲的声音却立马跟上：“别过去，他只不过是想抓住你做人质罢了。”
“我要抓她做人质的话有无数种办法让她心甘情愿，何必要等到现在。”
“我杀了他的那么多团员，你以为他不会想尽一切办法报复？铃兰，你可别犯傻。”
正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库洛洛在我面前，突然就倒下了，顾不上多想，我大惊失色的走上前去扶起他：“你怎么样了？”
“暂时还死不掉。”他的声音虚弱极了，脸色苍白。
“你伤在哪里了？我帮你恢复吗？”我在他身上翻找着伤口。
父亲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你帮他恢复了，他就会第一时间过来杀了我。”手下的动作慢慢停止，我僵硬的回头看向父亲。
九年了，从那之后竟然已经过去了那么久。
不救库洛洛的话，他可能很快会因为失血而死亡，救了他的话，父亲一定会死。
我想这是我人生中最困难的一道选择题，犹豫了一会儿后，我撕下衣服下摆的布条，将他胸口流血最厉害的地方简单包扎了下，越是上手去包扎我越是心惊胆战，他这是受了多少伤？
怎么包扎也包扎不完，怎么也止不住那流下来的鲜血，泪水滴落在他的伤口上，我再度回过头，声音哽咽：“你放我们走吧。你一定要杀死我爱的所有人，一定要亲手杀死我才肯罢休吗？”
是因为杀了库洛洛，杀死我周围的所有和我有关系的人，我最爱的人就变成了父亲吗？归根到底还是为了神的愿望啊。
这都是什么见鬼的愿望啊，它害死了那么多人，现在还要继续害下去吗？
它并没有带给我愿望，却终结了无数人的愿望，如果可以，我宁愿一开始就不出生在这个世界上。
为什么要自顾自的让我来到这世界，带给我生命，又让我饱受痛苦。
“他不会放我走的。”库洛洛大口的喘着粗气，声音中竟似乎满是嘲弄：“你还记得我之前的问题吗？”
“这个时候说什么问题啊。”我抬起泪眼看他。
“他在乎。”库洛洛大笑出声，牵动伤口后他又猛烈的咳嗽了一阵后才抬起头，满是恶意的注视着我的父亲：“他比任何人都在乎你的性命，他害怕我杀你，害怕我因为你身上那个诅咒而害死你，所以最安全的办法就是杀死我，这样他唯一的女儿，你就安全了。”
嘴唇被咬破，我觉得我的身体一直在发抖，寒风吹在我身上，好半天我才鼓起勇气再度抬头看向他，看向我的父亲。
为什么呢？我不明白，明明在乎着的，却要杀死我的母亲，却要剥夺我的性命？
为什么啊。八岁时的那场大火，如果不是因为母亲替我死去，现在我早已化作灰烬。当初就已经放下了我，现在又何苦假惺惺。
直视着那双和我一样湛蓝色的眼睛，我站起身来，一步步的向他走去，终究停在他身前，他看起来是想要抱我，看着我走来，张开了双手，却又愣在了那里，以一个很滑稽的姿势停在那里。
我看着他：“这些年我一直害怕见到你。”
“我知道。”他苦涩的说道。
“曾经的很长一段时间，每一天入睡的时候，我都在寻求着一个答案。为什么你要做下这一切，权利、财富、名望、力量？或者是那个神所说的长生不死甚至成神的力量，那些就真的那么重要吗？比母亲重要，比我重要，比一切都重要？”
“铃兰。”父亲沉默了许久，才慢慢开口：“不管你信不信，或许我曾经有过这样的念头，但是我早已放弃自己的打算。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就算曾经这样想过，但是我并没有真正对你和你的母亲出手过。”
“那母亲是怎么死的，那场大火是怎么烧起来的？那场本应该烧死我的大火？”
父亲的嘴角浮起一个苦涩的笑容：“那只是一场意外？”
“意外？家里有佣人看护，别墅的防火措施也做的很好，就这么巧的在所有人都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一场火灾，没有人来救援，除了母亲以外没有一个人来伸出援手，谁都没死，死的只有妈妈一个人，你却告诉我，这只是一场意外？”
“但是那确实就只是一场意外。”
“总该有个原因的啊，还有，我当年到底是怎么死去的？神说你篡改了我两次记忆，你到底夺走了我的什么记忆？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啊。”
父亲只是摇着头：“我不能告诉你。”
“是因为这些都是你做的，因为被我看到了所以才不肯告诉我吗？”
“不，不是这样，我是你的父亲，我是这世界上最爱你的人，我宁愿牺牲自己的生命也不愿意伤害你。”父亲的语气突然激动起来。
“但是你已经伤害到我了。”我的声音渐渐冰冷：“你忘记了吗？曾经被加注在我身上的诸多伤害。明明活着却欺骗我你已经死去了，我花了很久时间才从叔叔家逃出来，你有想过一个人的夜晚，我躲在桥洞里的时候会哭泣吗？你想过我饿肚子，几天几天找不到食物的时候会饿的走不动路吗？你有想过我在追兵的手下逃脱的时候有多害怕吗？你有想过，那么多无人的夜晚，我有多想你吗？”
声音渐渐哽咽：“那个叫诺雅的人，对我说她是你的手下，我一点也不相信，自己的亲生父亲，怎么会去害自己的女儿呢？可是连她也只不过是你的试验品吗？那么我又是什么呢？我以为大家都死了，我以为我没有家了，可是那么多人，可是大家都活着，大家都是你的手下，结果傻逼的人只有我一个，只有我一个人傻乎乎的被你玩弄于鼓掌之间。戏弄我很好玩吗？看着我一个人这么多年苦苦挣扎，在垃圾堆里抢食物，一次次的被人打的半死不活很开心是吗？不是可以篡改人的记忆吗？想让我完全被你利用，只要再改变一次我的记忆就好了，反正你早就这么做过了，何苦继续在这里欺骗我呢？”
泪水滑落在伤口上，有些许疼痛。
父亲看了我很久，目光中满是挣扎：“我的念可以篡改人的记忆，但是如果是大幅度的修改这个人的记忆的话，这一能力，在每一个人的身上，都只能用三次，严格来说应该算是只有两次，每一次都会对这个人的记忆造成损伤，第三次的话，这个人的记忆就会全盘崩溃，甚至变成白痴。”
“所以你还是为了我好了？自顾自的做出这一切，离开我是为了我成长，让我失去记忆也是为了我好是吗？”
“我也是有苦衷的。”
“那就告诉我啊。”我抓住他的双臂：“我已经是大人了，我有权利得知答案。”
“我不能告诉你。”
“为什么？”我拼命摇晃着他：“到底是什么让你一定要隐瞒，无论如何也不肯告诉我。我们是父女啊，到底有什么，是一定不能告诉我的啊。”
父亲的表情很痛苦，他闭上双眼又睁开，眼神渐渐清明，他看着我，就像是看着许多年前在他怀里任性撒娇的那个女孩：“铃兰，你的母亲从小就对你念童话故事，但是其实现实生活并不是童话，她只教会了你童话里的美好，却没有告诉你，即使是在童话世界里，也会有饿死的穷人，也会有黑暗的存在，也会有残酷血腥的一面。她把你教的太理想化了，就和她自己一样，对当初的她而言，爱情就是生命的全部，是她毕生追求的东西，但是除了爱情之外，我们需要考虑的还有很多。你的母亲看似很聪明，可是她却完全不懂男人的心，她过去没有看懂我过，一直到最后，也没有懂过我。”
“你们是夫妻，她需要懂些什么？你们本就是最亲密的人，难道母亲爱你还不对吗？”
“你真的是这样想的吗？”
“不然呢？”
“既然这样，你不如回过头，好好看看你身后的这个男人。”
我迷茫的回过头，库洛洛也正在看我，目光平静。
我很是不解：“为什么让我……”
父亲打断了我未说完的话：“你觉得他爱你吗？”
话语被卡在喉间，转了许多圈，想要开口喉咙却又仿佛被堵住，看着那双和之前一模一样的纯净的黑眸，他正专注的看着我，眼里看不出悲喜。
垂下眼：“我觉得……或许是喜欢的吧。”
“是吗？”父亲不置可否道：“好吧，那姑且就算他喜欢你，那么，你觉得他喜欢旅团吗？他喜欢那些名贵的珠宝和稀有的古籍吗？他喜欢在刀尖上跳舞，夺取一个又一个人的性命吗？”
我犹豫了很久：“为什么……问我这个。”
“铃兰，你和你母亲一样不懂男人的心，你以为你全心全意的对待他，他就会对你好，可是现实并不是这样，在一个男人心中，或许他会喜欢你，但是你绝对不会成为他的全部，他喜欢的还有很多，世界上还有那么多吸引他的东西，你不会成为他的唯一，你只不过是他兴趣里的一部分而已。就像你面前的这个男孩，他喜欢你，但除了你之外，他喜欢的其他东西更多。当可以代替你的东西出现时，你在他心中就不重要了。”
“那只不过是你的想法而已。”声音越来越低微。
“那你倒不如去问问他，在你小的时候，当初他明明知道，你离开他之后可能会死在外面，就算不是诺雅，你也可能会被他的仇敌所找到，以最残酷的方式杀死，但是他还是放你走了，你被诺雅几乎杀死，他出现过吗？他有回过头来找你吗？他把你忘得干干净净，因为你在他心中的地位，远没有你想象中那么重而已。”
作者有话说
第234章 No 17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