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惊现雪盲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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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峥荣闻言神色一凛，拽上我就开始捏诀传送。
感觉到周围场景瞬间的转变，我内心真是羡慕不已。
会瞬时传送就是好啊……可惜遗传了娘亲笨手笨脚忘东忘西的特性，所有精细的手诀繁复的口诀都跟我无缘了，更别说要把它们组合起来……
忽然间感到传送受到阻碍，停下来一看，四周一片茫茫大雪，白光刺眼。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雕虫小技。”他不屑地冷哼一声，随后叮嘱我。“闭上眼睛。”
我依言做了，随即就感到地面一震，余波呈圆弧状缓缓扩散开……等我睁开眼，发现地面上有只熊掌印，而他指着其中一个看起来跟其他方向完全没区别的方向说。“是那里。”
咦？刚刚发生了什么？
我还没来得及问出口，又被一拽，继续高速传送，一眨眼，目的地就到了。
——北境四个最大的市集之一，桑珠。
一开始听这名字我还以为是贩珠的地方，原来只是地名，市集上买的大多是食品药材。
我打量着四周——奇异地混合在一起的药材和食物的味道，地面上捂着眼打滚疼得哭叫的人群，远处被五花大绑串成一长队看上去十分委屈的小童子们和旁边一大麻袋的眼珠，笑靥如花的美丽夫人，她身旁耳语的男子，以及她身后阴沉瞪着那男子的小孩，我身后阴沉瞪着她的神主大人——真是一幅叫人难忘的景象。
峥荣故意轻手轻脚地走过去，猝不及防地打断他们的谈笑；他们故意假装惊讶地发现峥荣的到来，诚惶诚恐地向他行礼问好。那个长得很像他，除了轮廓柔和些，眼睛是天蓝色的小孩，从夫人身后一下扑到他怀里，一口一个爹甜甜地叫。
峥荣疼爱地摸摸那孩子的头。“阿庆没事就好。”随即表情一变，对着莲晶夫人话里有话地说道：“夫人不是说要为外甥准备接风宴，怎么这会儿又出来了？采购食材这种事，交给伙房的人去办不是更好？”
莲晶夫人回以话里有话的微笑。“小孩子贪玩，吵嚷着非要来见见世面，您又公务繁忙，无暇他顾。近日里不太平，我不带他来，又放心让谁带呢？”
随即又转向身旁的男子，眼神柔和。“几只小鬼趁我不注意向阿庆扑过来，幸好他纳措叔叔及时赶到。”
“那真是多亏他了。”峥荣表面依然平静微笑，双手却在背后紧紧攥成拳。
那小孩眨眨眼睛，巴巴地看看峥荣又看看莲晶一幅楚楚可怜乖巧可爱的样子。“爹，娘，是阿庆不对，阿庆以后会自己多小心的。爹娘不要为阿庆吵架好不好？”他的余光依然在瞪着纳措。
“阿庆别担心，爹娘怎么会吵架呢？爹娘的感情可是好得很呢。”莲晶夫人微笑。
“阿庆乖，大人们有些事要谈，你先去找你表哥玩。”峥荣微笑。
我无言，神主这锅甩的真是可以，带我来原来是为了这个？
这么想着，小家伙已经一溜烟地跑到我身边，甜甜糯糯地叫道：“表哥好。”
我更加无言，一个见我第二次就喊我外甥，一个见我第一次就叫我表哥，这家人可真不见外。
小家伙完全无视我一脸尴尬，自顾自跟我说悄悄话。
“表哥我告诉你个秘密，纳措叔叔是坏人！”
看到小家伙这么没有戒备心，作为长辈我决定给他上一课。
嘿嘿，终于有教训人的机会啦，有点小激动。
我按住他的肩膀，盯着他的眼睛，严肃地说：“少年，听着，有些话不能随便乱说。万一我根本不是你表哥，而是纳措派来假扮你表哥套你话的奸细呢？”
“对哦！”小家伙一脸若有所思，我看着有些得意。
嘿嘿，天才教育家就是我。
没想到忽地脚下被一绊，“咻”地一下就被按倒在地，膝盖抵住胸口，铁掌对准咽喉。
小家伙眼神冰冷，方才的甜美荡然无存。“说，你到底是不是奸细！”
XX的，这熟悉的身法，这熟悉的压迫感，这熟悉的翻脸速度，真不愧是父子。
我满脸赔笑。“刚才哥哥那是看你可爱逗你玩儿呢，你爹都说是亲的那当然是了，你信不过我还信不过你爹？”
哼，大丈夫能屈能伸。
他略一思索就收回爪子把我拽起来。“好，那我就相信你。”
我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受不了，这真熊孩子。
刚才好像听传信的说他是什么三少主……啧，都三个娃了，不是说他们感情不好么？
不过他刚才的话倒是勾起了我的八卦之心。“诶，小家伙……”
“我叫达庆。”
“好的，达庆，你刚才想跟哥哥说什么？继续啊~”
“纳措叔叔老是趁爹不在的时候来找娘亲！一定是想图谋不轨！挑拨离间！狼子野心！”
狼子野心啊……从气息判断，纳措是雪豹无疑。就算不闻味道，看他那一身豹皮衣和猫科动物特有的眼睛就知道了。
虽然我一直觉得雪豹是一种高贵冷艳的生物，他也的确有点那种气质，但他阴鸷的声音，浮夸的红护额金腰带，还有胸前别的一大堆虚荣的勋章……都让我喜欢不起来。
“嗯，看起来的确不像好人。”
“我爹待他不薄，他居然这么恩将仇报！一定是被我娘的美貌迷得晕头转向……表哥，我娘很美吧？我觉得她是世界上最美的！”
尽管鲛人视力不好，看清五百米内的东西还是没问题的。我仔细打量着莲晶，那个头戴鹿角帽，身着月白袍，脑后麻花辫优雅盘起，一左一右别着两根剑形长簪的神主夫人。她像这一带人民热衷歌唱的那样，有着月白色的长发和水晶般剔透的天青色眼睛，天生的青莲印记更为秀美的额头增色，气质端庄中带着凛冽。那句词是怎么唱的来着？
“皓如高岭雪，皎若长空月。”
鲛人是一种听觉至上的生物。这莲晶夫人不仅生得妙，声音也妙，澄澈如山泉，清甜如冰糖，耐人寻味，回味悠长。在我看来，果然是美得无以复加。
神州高岭数北境，北境高岭数崇原。据说莲晶夫人原是那崇原高岭上一朵万年雪莲所化，天生百毒不侵万寒不人。她即将葬身狼腹时被白鹿所救，随后在鹿群间长大，一同作为崇原圣山的守护者，以铲除凶兽，抵御入侵为己任，磨练了精湛的武艺，即使在能人辈出的北境，也被奉为第一女战神。
“嗯，你说的没错。”哪个孩子不恋母，何况又是这样的母亲。想想我就坚定地认为我娘天下最美，小时候做过的最有出息的事就是无论怎么被打都咬定这点不松口。
“对吧对吧！而且她不仅美，还很能干，比如……”
小家伙在这边喋喋不休，并没妨碍我偷听另一边的谈话，鲛人虽然视力不好，听力可是没得说。
莲晶夫人那边，峥荣一扫被绑起来的小童们，对着纳措夸赞道：“三百零五只雪盲鬼，你一眨眼功夫就解决了，真不错。”
“多谢神主赞誉。这是属下份内之事，不值一提。”
嗯，他的声音也阴恻恻的，果然不是好东西。
“对了，这次事故有多少人受伤？”峥荣看似漫不经心地一问。
“九十九个。”
“你出手已经够快了，还有那么多人遭殃，看来是这小鬼们进化了啊。”
“神主英明，属下在束缚他们时，确实察觉到群魔怨气的缭绕，想是有人动过手脚……”
“知道了，你辛苦了，接下来组织人手把抢回来的眼珠给受难者们安回去吧。审讯的事，我打算交给我外甥，也正好磨砺磨砺他，就不劳烦你了。”
咦，又来？这关我什么事？我只是个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啊！
纳措明显比我更不服。“可是神主，他初来乍到……”
“没有可是，按我说的去做。”
“……是。”说着，他就很不服气地退下了。
峥荣随后又一脸紧张地转向莲晶。“她真的没事？”
“这么信不过你相濡以沫三千年的妻子，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你让我怎么相信？你以前……”
“过去的事提它作甚？”
“……我等忙完这阵再找你算账。”
“随时奉陪。”
这对夫妻着实有趣。虽然我对芳草并无恶意，但果然还是更喜欢这种剑拔弩张棋逢对手的戏啊。
有趣个鬼。我绝对是被那对阴险夫妻算计了。
把我扔在一堆小鬼中间，自己跑去逗儿子玩了，不带这样的！
那群小鬼虽然灵力不算强，缠起人来却着实可怕。
鬼为人死后残留在世间的执念，这雪盲鬼乃是雪地特产，为大雪中迷失冻死的旅人所化，大约是濒死时怀着一种朴素的希望，觉得只要多几双眼睛就不会迷失，就能看清通往生途的路了，所以变成鬼后见到眼睛就抢；大约是濒死时最怀念的是幼时被捧在手心抱在怀里的温暖，所以变成鬼无论男女都是童子状态，正好以可爱的模样放松人类的警惕。
每年，各地新发现的雪盲鬼都会被捉了集中送到北境（因为这里相关经验最丰富），选定日子开法场做超度仪式，这次的小鬼们似乎是仪式前三天不知被谁放了出去。
我只知道他们唯一的技能就是幻化出雪境迷人双眼，却不知道他们没有眼睛可迷时喜欢缠着人讲故事——“白色的故事”和“眼睛的故事”……简直比抢眼睛还丧心病狂。
到底是谁把他们放出去的？磨了好几个时辰，什么恐吓的手段都用了，他们依然什么都不说，倒是变着法儿说好听的执着地求我讲故事，嚷嚷起来声音之尖利简直可以媲美我亲娘，让人万般无奈。
“对付这些欺软怕硬的小鬼太温柔可是不行的。”正在我无计可施之时，歧流忽然出现，小鬼们顿时风一样地转移阵地向她扑过去。她毫不犹豫地一扇子过去，忽地一下，那些小鬼纷纷退后三尺，脖子似被什么紧紧缠住，吐着舌头翻着白眼，显得很难受。
歧流的能力，怕不只是‘隐’和控制风这么简单，毕竟以‘念’的形式存在的鬼，是无形无质之物。能够不凭借符咒直接对之施压，我还是第一次知道。
“你们要是想多体验几种死法，尽管跟姐姐说，要是不想，就老实交代吧。”
她笑得云淡风轻，我看着触目惊心。
那群小鬼果然很没出息。“咳咳……女侠饶命，好说好说。”
“说，是谁把你们放出去的？”
“咳……是莲晶夫人…呃……要勒死了……”
联想到当时现场的情形，再听这供词……怎么看都像是纳措设来离间峥荣和莲晶的计。
还是说，莲晶为了某个目的，自己也参与其中？
总之……这供词怎么跟峥荣说？
歧流似乎看出我在想什么。“无妨，照直说吧。”
“咦？哦。”
“还有，陪我走一趟。”
她一挥手解除了对小鬼们的束缚，一挥手又拽着我直接瞬时转移……
等等，又不用手诀又不用口诀就能转这也太……？！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惊现雪盲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