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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太后 ...

  •   清晨,奉天殿,正是早朝的时候。

      百官分列阶前,窃窃私语。刚传来消息,由于今年的雨雪少之又少,造成了北境的春旱。更令人始料不及的是,竟有人揭竿而起,企图煽动旱灾中的农民对抗朝廷。

      齐昌历皱眉,俯视着地下如苍蝇般嗡嗡响的百官。

      “肃静!”注意到齐昌历的情绪,高巾立马出声,遏止了阶前七嘴八舌地交谈。

      “有谁讨论出什么解决之法来了吗?”

      安静下来的群臣些许骚动,但只是脚步挪动与衣袂摩擦之声,大多数人都俯首看地,不敢上前答话。

      兵部侍郎阮奇相顾左右,见没人出列,便上前一步,道:“禀皇上,臣以为应让北境总督出兵阵乱,开仓放粮,继以邻省之力共度此难。”

      “皇上,”文正初见阮奇出列就一阵不快,这个武人平时就横冲直撞,此时的提议果然如预料般莽撞,“臣以为不妥。动乱者皆是穷途末路之人,本就对朝廷不抱希望,若是出兵强压,说不定会惹得他们奋起反抗,背水一战。”

      齐昌历眯着眼睛望着意见分歧的两人。

      “文阁老,若是他们本就无回头的打算,派人劝降,不异与送羊入虎口。”阮奇话语顿了顿,微微侧目,哼了一声,“莫不是阁老愿亲自前往劝降?”

      文正初并不被阮奇的无礼所激怒,斜睨道,“若是大武的文臣都如阮侍郎这般莽撞,反民怕是乐见其成。”

      “行了,”齐昌历支着头摆了摆手,不想再听两人争执下去,目光转移到队列前笔直挺立的季秋白身上,“季阁老,你以为如何?”

      “回皇上,臣认为阮侍郎与文阁老所说都有理,可以让北境总督先礼后兵。若反民不愿听降,即刻出兵,尽早平叛。百姓已受天灾,人祸不可拖延。”

      齐昌历认同地点了点头,“季阁老可有人选?”

      未等季秋白说话,文正初作揖道,“皇上,既然阮侍郎固执己见,想必极想北上率兵,依阮侍郎的身手,定能立马平乱。”

      虽然与文正初的出发点不同,但阮奇其实正有此意,立马挺身上前,跪于阶下,“皇上,臣自荐。”

      闻言,几乎一直站定不动的季秋白却转头看了阮奇一眼,又很快收回了目光。

      齐昌历见底下无人有异议,虽然心中并不十分同意,但一时也没想到更好的人选,只好道:“既然如此,阮籍至北境后以礼先行,北境都督佥事杨录为领兵在后。你尽早动身。”

      “谢皇上。”

      “谁还有事要奏?无事退朝。”

      退朝后,奉天殿前众人作鸟兽散,纷纷出了宫城。此时,晨练完的霜降已从城门外返回。

      “上元,大哥与田七已经出去了?”

      上元正压着本书抄着,快速点了点头,“是啊,你出门不久后他们也走了。”

      禁军与内府只隔了一条内河,自从那日被一位将军带来此地,田七就时不时拉廿伍去禁军营的河边溜溜,一来二去,似乎就与几人混熟了起来。若是两人都不在屋子里,想必就是去那儿“切磋”了。

      霜降捡起散落在地上的几张纸凑近了书桌,见上元全神贯注到连袖子沾上了墨汁都毫不自知。他刚想出声劝诫,余光瞥见书中内容,光一眼就觉得晦涩难懂。霜降张了张嘴,最终未出口的话还是化作了一声叹息。连廿伍都能看出上元开心了许多,他又何必妄加干涉。

      时间也快到了,霜降不打扰上元,静悄悄地出了门。

      奋笔疾书的上元慢慢抬起了头,将毛笔按压在了砚台中,望着霜降放在桌角的纸,眼里划过一丝担忧。

      出了门的霜降拐了个弯,来到了云师傅的屋子。

      “豆苗早上来过,说是已经问过他干爹,应该很快就能有消息。”

      豆苗是他们在内府认识的一个小太监,瘦瘦小小,虽说有十五了,总觉得他多说了五岁。自从上元偶然教他认过一次字后有空便寻空就来这儿,上元看书,他就练字。

      “等他下次来要好好谢谢他。”

      霜降看着云师傅手中即将完成的单皮鼓,这是云师傅这些日子闲着没事时做的,只盼着从这儿出去,重新用上它。

      希望这日子不会太远,只要今日能够顺利,豆苗能带来好消息……

      将单皮鼓用布盖上,云师傅起身扫了扫身上的木屑。

      “是不是该走了?”

      “嗯。”霜降忍不住用掩藏在袖子下的手指摸了摸还未消除的伤疤。

      上次进宫后没想到贤妃竟记住了霜降,赵司乐只好让他又去了几次。但这不可能是长久之计,只要承乾宫的太监认出霜降,这罪名都不是一个人能担当的起的。想不出什么万全之策的霜降决定就以尽孝为由,让贤妃能同意让他“回家”。

      伤疤上施加压力有些隐隐作痛,霜降沉默地与众人走在进宫的路上。云师傅不放心霜降,照例等在教坊司。

      虽然霜降打算向贤妃说情,但还是要将定下地《绣襦记》唱完。

      “裙衬弓鞋入绣房,兰茝生香,环佩铿锵。”

      “朝云暮雨为谁忙,心恋襄王,梦遶高唐。”

      “红锦晓拂菱花镜,淡扫春山眉瘦损。”

      “起来无力凭阑杆,睡熟海棠花未醒。”

      “自惭陋质,而获宠名公。身虽堕于风尘,而心每悬于霄汉,未知何日得遂从良之愿……”

      …………
      “衿风,你可觉得霜降与之前有些不一样?”

      衿风忙着手里的女工,抬头瞅了瞅庭前的霜降,撇嘴摇了摇头,“奴婢可看不出来。”

      “娘娘,娘娘——”

      热闹的金石丝竹声中,突然传来了惊慌的呼喊声。

      承乾宫外,陈记一手拉着衣摆,一手扶着帽夸张地冲了过来。

      贤妃支着头,笑嘻嘻地看着陈记一副急匆匆地狼狈样。

      “慢点儿,有什么事让陈公公这么着急。”

      “娘娘,”陈记跑得气喘吁吁,干脆坐在了贤妃脚边地石阶上,脸色慌乱地扶了扶帽子,“娘娘,我从乾清门过来,见太后正往这个方向来呢!”

      原本心情正好地贤妃瞬间皱起了眉头,不快道:“她怎么往这儿走,不会又来咱们这儿吧。衿风,你把兰云叫出来,让其他人好好呆在屋子里。”

      “是,娘娘。”

      衿风与蓝云刚来到贤妃身边,侯在门口的太监传呼声就响了起来——

      “太后驾到。”

      金石丝竹之声瞬间停下,霜降与周围的人还没有反应过来,茫然地望向四周。

      只见一年轻女子挽着高髻,身穿正黄祥云袄,外罩升龙刺绣鸦青比甲,下着朱锦百褶月华裙,环佩着满满当当的金玉翠宝,仿佛能听见她走动时的叮当声。她身后跟随着几个仆从,正仰着头款步而来。

      虽不知来人是谁,霜降还是不得的随众人一同下跪。

      “臣妾见过太后。”

      低伏着头的霜降听见贤妃的声音,心中不由一惊,刚才之人虽没有看得仔细,但绝不可能是个老妇,怎会是当朝天子的生母?

      “贤妃,听说教坊司新来了伶人,极得贤妃喜爱,不知今日是不是来了。”

      平日从未见太后召教坊司的伶人,今日突然来问定不是好意。贤妃心中有些不耐,还是平静道:“臣妾从无偏爱之人,不知太后所说是谁。”

      “哦”太后仿佛没听见贤妃所说,饶有兴趣地扫视了一圈跪地的伶人,看见一人虽是跪伏着,但腰背笔直,在人群中显得非常扎眼。

      太后身手指了指霜降的方向,“可是那人,叫他给本宫唱几句。”

      虽然看不见太后说的是谁,霜降的心里还是敲起了鼓,右眼皮不受控地跳了几跳——今日的计划恐怕是要落空了。

      见太后兴致盎然地样子,贤妃十分不快。自她进承乾宫以来,太后已从她宫中要走了数个下人,若不是衿风与蓝云一个是皇上所指派,一个是将军之妹,她手中能用之人怕是一个不剩。

      这次引起太后兴趣之人虽然不是承乾宫之人,但贤妃还是下意识地不想逞太后的意,便唤起了霜降身旁的一个伶人。

      “飞怜,蒙太后赏识,起身献上一曲吧。”

      霜降吊起的心放了下来,感觉身旁的衣袂摩擦之声——那名唤飞怜的女子站了起来。

      “哼,贤妃莫不是患有眼疾。去,给我把那人叫过来。”

      起身的飞怜明显不得太后的意,她偏头向身后的宫女示意,那人便直向霜降处走去,将霜降拉了起来。

      既然被选中,霜降干脆地站起了身,丝毫没有挣扎,身躯却同跪时一样,笔直如松。

      “奴婢见过太后。”

      虽然这人看着气质如兰,说话却轻轻柔柔,声若细蚊,太后饶有兴趣地上下打量,道:“让哀家听听,是什么喉让贤妃如此喜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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