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波除妖师不行》千病酒

33、水乡怨（八）

　　吴许颔首，陈思思又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

　　棠礼瞥一眼二人，径直走进旅馆。

　　棠遇跟上去，怯声道：“哥，大家都还没走呢。”

　　沈渡生见状，伸手挥向旅馆方向：“先进去吧。我会发放房卡，大家放好行李就可以到餐厅用餐。
　　午休后，两点钟我们在前台集合。”

　　彭是非忍住笑，棠礼和棠遇演得很是投入啊。

　　安柠走过他身边，趁人不备，拐了彭是非一下，示意他别露馅了。

　　旅馆不大，但很是整洁。一楼是前台和餐厅。

　　安柠看看手机，中午十二点零五。

　　此时前台当班的有两个女人。一个颧骨略高的女人正低头摆弄手机。另一个圆脸的，似乎说是女孩
　　更为贴切。她看上去年纪不大，画着故作成熟的妆容。

　　安柠拿着房卡向楼上走，心里打定主意，吃过饭，她要过来和这个圆脸的女孩套套话。

　　刚关上房门，就听门外“咚咚”响了两下。听这个节奏和力度，是棠遇。

　　安柠把门打开一点，正待左顾右盼。

　　棠遇倒很是自在：“别看了，沈渡生楼下和别人挪车呢。”

　　他把门开大，慢悠悠走进安柠房里。

　　安柠往窗边走两步，眼睛一扫，沈渡生是在楼下呢。

　　“那要是被那对情侣看见了怎么办？”安柠不由压低声音，吴许和陈思思的房间二零六就在她的二
　　零九斜对面，这小旅馆的隔音性能还不知道如何。“你有什么事要现在过来啊？”

　　“你不用紧张。棠礼说了，过了刚才那段树林，就算是通过了试探。在宁泽村内部，使用咒术或是
　　使用能力，只要避开人就行了。”棠遇下巴一抬直向窗外，“可他现在一心只想瓮中捉鳖，觉得我
　　们都是白痴呢。”

　　安柠扶额，有说自己是鳖的么......

　　“啊。”棠遇忽然大声，“你叫安柠啊。”

　　安柠急忙去捂他的嘴。“你发什么神经？”

　　“我们自然的产生接触，这样在调查过程中也方便对话，不至于让人起疑。”棠遇解释。

　　他的声音又大起来。“额，请问你的手机充电器可以借我一下么，我、我刚才看到我们的手机好像
　　是一样的。”

　　“可以啊。”安柠回答。

　　“你还挺内行的。”安柠边翻动行李制造找充电器的声音，边小声说道。

　　“棠礼教我的。”棠遇是个诚实的好孩子。

　　安柠把充电器递给他，逗他说：“你不打算叫他爷爷？”

　　棠遇接过充电器，哭笑不得，低声道，“你别哪壶不开提哪壶。棠礼他一张小孩子的脸，这个爷爷
　　我真的叫不出口。再说现在他正假装是我哥，我也不用叫爷爷。我想，以后再说吧。”

　　“其实叫不叫的，我看他也不在乎。”安柠想着棠礼那张永远淡定的脸，“小事情啦。”

　　“我回去了。”棠遇无奈，每天看着棠礼，他都觉得自己的人生就是个段子，“我这充电器借得也
　　是有点久了。”

　　“嗯。”安柠把包拉上，“我去吃饭，吃完饭，和前台的小姐姐聊聊天。一起？”

　　“不了。”棠遇把充电线绕在手上玩，走到门口回身，向安柠勾了一记拳，“我们有那么熟吗？第
　　一天认识，我还是很矜持的。”

　　午饭是自助式的。吃完饭，安柠坐在餐桌边，很是惆怅。

　　她拿着筷子轻微摆动上戳下晃，试图构思一个既不唐突又能快速和前台拉近关系的开场白。

　　有人端着餐盘坐在了安柠旁边。

　　她抬下眼皮，是棠遇。

　　“想什么呢？拿着筷子晃来晃去，一点餐桌礼仪都没有。”

　　“我动作很小的，好不好？”安柠看向他，声音提高一些，语调冷淡，“充电器可以还我了吗？”

　　“等下就还你。”棠遇一个不经意的抬头，将餐厅里的情况收入眼底，“季景修和彭是非呢？”

　　“吃完回房间了。”安柠回答，“棠礼在群里说你我熟一点也没事，我们几个要是都走得太近就不
　　好了。你没看手机吗？”

　　“我手机在楼上充电啊。”棠遇无辜。

　　“......你不会真没带充电器吧？”

　　棠遇摸头：“我记得我带了，就是找不到了。”

　　“那我们这出戏还是很真实的嘛。”安柠笑了一下，看向前台，笑意又收敛，“你说我怎么和前台
　　搭话啊，万一她们是同伙怎么办？”

　　“你不是能看见人的过去未来吗？”棠遇夹口菜，“看看呗。”

　　这话让安柠十分挫败：“我看不出啊。她们两个也好，沈渡生也好，根本就看不清。刚才坐在车
　　上，车外路过两个人，我也看不到他们的过去未来。总不会这里的人都是一伙的吧。”

　　她这个能力聊胜于无，不过是个消遣。以她现在的能力，只能在现世看看普通人的身世。一进入妖
　　境或被别的幻术妖术影响，就什么也看不见。

　　“谁知道呢。”说着棠遇走向前台。

　　安柠跟在后面，“诶，棠遇！”

　　“他们俩关系不错啊。”坐在角落的沈渡生端起餐盘，经过吴许和陈思思餐桌时不经意的提了一
　　句。

　　吴许说：“刚才那男的问那女的借充电器来着。”他不擅长记人的名字。

　　“我看他们有戏的。”陈思思难得和不是吴许的人说了句话。

　　沈渡生弯弯嘴角：“要是旅游能交到男女朋友，也是好事。我先去准备下午的行程，你们慢慢
　　吃。”

　　走到前台，棠遇想了想自己懦弱的人设，考验演技的时刻到了！

　　“我、我是那个写小说的。”他声音不高不低，既显得怯懦又有点为喜欢女孩勇敢的意思。

　　沈渡生踏上楼梯，正对着棠遇，他点头示意后，消失在楼梯拐角。

　　趁还是人的时候，好好玩吧。沈渡生眼里满是淡漠。

　　他没有看见背对他的安柠的表情。

　　安柠竭力管理着表情，以前没看出来啊，棠遇这演技可以啊。

　　棠遇接着说道：“请问你们有没有、这儿有没有什么有趣的传说？”

　　高颧骨的女人头也没抬：“不清楚。”

　　脸圆的那个看起来爱笑些，也开朗些。“呀，你是写字的人啊。”她打量着安柠，又看向棠遇“这
　　是你女朋友？”

　　安柠的艺术细胞觉醒，淡淡道：“不是，凑巧想听听故事而已。”

　　“这样啊。我叫九燕”圆脸女孩笑得更开，再没看安柠，眼里全是棠遇，“我们宁泽村是有故事
　　的。水乡女灵的传说，渡生哥和你们说了吗？”

　　“渡生哥？”棠遇被她看得不好意思，“你是说我们导游？”

　　“是啊。”女孩道，“村里旅游的事都是渡生哥操办，要不是他这旅馆也开不下去。可是村里老人
　　还有不同意搞旅游的，我看就挺好的，啥外面的人进村破坏风水啊，迷信......”

　　九燕的话越扯越远。

　　“小燕！”旁边一直没开口的女人呵斥道，“村里的事和外人瞎说啥。”

　　九燕被斥责了也不生气，吐了下舌头：“老秦凶死了。那我只说传说行了吧？”

　　被称作“老秦”的女人不再作声，算是默许九燕讲下去。

　　老秦？安柠忍不住多看那女人两眼。和照片里的秦笙样貌年纪全然不同。大概是她多心了。

　　“那是很久之前的一桩事了。那时候，宁泽村的民风比如今还要保守些”因为觉得棠遇是写字的
　　人，九燕在用词上特别用心思。

　　“你们也晓得，从前不比现在。男女之间是不可以私定终身的。”她讲得好像自己真经历过那个年
　　代。

　　“可偏偏有一对恋人得不到家里的同意。在一个雨夜，他们俩约定要私奔。结果被抓住了。

　　“男女被分别关押。村民打算在涨潮的时候，把他们绑在水树林里淹死。男人逃了出来，想救女
　　人，可是没有成功。结果，那个男人就自己逃掉了。村民找不到男人，就只处死了女人。

　　“但女人死后却并没有因为怨念而成为厉鬼，反而灵魂一直游荡在水树林，救起溺水的人，日久经
　　年，救得人多了，感动了神，女人变成了树神，维护村子的风水，初代处死女人的村民全部去世
　　后，后代们全部很相信树神对村子的保佑。

　　“不过我是不信这个的。”九燕总结，“传说而已。”

　　“嗯......”棠遇装模作样的在小本子上写字，“这个故事很好，我记下来了，谢、谢谢。”

　　这个故事吧。安柠腹诽，这个故事的逻辑超出了她对这类传说的预期。

　　虽说这些故事本就无逻辑可言，但宁泽村的故事真是一言难尽。

　　还是女人死后成为厉鬼把参与处死的村民全杀死然后村里人请大师做法建造祠堂什么的比较合理。

　　空调的风吹来，一股凉气拂过安柠后颈。

　　她一个激灵，咳，我不是这个意思，各位先人，有怪莫怪，有怪莫怪。

　　“走吧。”棠遇收起小本子，“我手机电应该充好了。去拿充电器吧。”

　　还没踏上楼梯，安柠听到九燕的声音。

　　“他真是个小可爱，他对我说话会结巴呢。老秦你看，他和她说话都没结巴。他这是对我不好意思
　　呢。”

　　没人回答九燕。

　　棠遇自言自语道：“听完故事觉得完工了，忘了结巴了。”

　　“没事。就算再胆小，二十几的男生，话说得利落也很正常。”安柠站在比棠遇高两级的楼梯上，
　　眼里有即将溃堤的笑意。

　　她声音很小，怕被人听到。

　　“噗。小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