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波除妖师不行》千病酒

31、水乡怨（六）

　　“这个旅行团报名，需要通过审核。”

　　听到季景修这话，大家都凑到屏幕前。

　　“为了一个旅行团里的人能够在一周的旅行时间里好好相处，所以希望大概的了解报名的人的家庭
　　背景和性格爱好。”棠遇念出这样几句，点点头“听起来好像还蛮有道理的。”

　　“明明就很奇怪。”安柠提出不同看法，“要是我开旅行社，管他来的人是什么家庭背景，只要有
　　能力支付费用就可以了。毕竟性格差到一周都没办法忍过的人一般很少见啊。”

　　“啧啧。”棠遇摇头，“商人的本性。”

　　“重点是他们旅行社现在有客人失踪还概不承认。”季景修微一抿唇、

　　棠遇反应过来，假咳两下。他刚才倒忘了这事。

　　“怎么着？”这回轮到安柠笑了，“要不要给人家旅行社送个锦旗？多好的旅行社，多关心客人
　　啊。一点都不像我这个包租婆，是吧？”

　　棠遇抬头，不去看安柠。“哎呀，你家这天花板真是不错。”

　　两人说话间，季景修用编造的家庭背景和性格递交了一份报名表。

　　不到五分钟，他的邮箱收到了一份通知，没有通过审核。

　　安柠看着电脑屏幕。

　　家庭和睦，父母恩爱，兄弟团结，简直就是教科书般的家庭。

　　“太完美的东西，会使人产生怀疑。”棠礼缓缓说道。

　　季景修眼神有一刹那的暗色，人容易把没经历过的事物想象得格外美好。

　　安柠捕捉到他刹那的黯然：“我们现在所有的行动都是以秦笙的失踪和旅行社有直接联系为前提
　　的。可能对方有所察觉也未可知。”

　　“真是这样的话，他们为什么不直接关掉这个网页呢？”彭是非若有所思，“即使冒着极高的风
　　险，也仍然坚持犯案......”

　　“要么秦笙的失踪真的与他们无关，要么他们有无法停下的理由。”棠礼道。

　　众人无言，无法停下犯罪的理由，世上真有这种可能吗？

　　棠遇开口：“什么样的人最适合失踪呢？”

　　彭是非拍手称是，这个新的切入点角度很特别。他想了想：“交友少，平时不和人来往的人。失踪
　　也不会有多少人注意和追究的人。”

　　“所以，我们应该编造一个和家人关系不亲密也没什么朋友的人物形象。”季景修受到启发，指尖
　　飞快打字，又停了下来。“刚才的申请被驳回得很快，想必是有专人审核。短时间内递交两份申请，怕是会让对方起疑。”

　　“那我们先想想自己的故事要怎么编吧。”棠遇往沙发上一靠。

　　安柠抱着抱枕，她的故事很好编，毕竟她在这世上确实没有亲人了。真假参半的故事最易使人相
　　信。

　　想着，她的目光落在棠礼身上。

　　因为她意识到一个问题：“棠礼，你在现代社会没有身份信息怎么办？”

　　棠礼本人倒不甚在意：“我可以用棠椋的个人信息。”

　　“哈？”棠遇懵了，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为什么要用我爸的个人信息？不对，你怎么知道我爸的名字？”

　　“我儿子名字我怎么会不知道。我儿子的个人信息，我用一下不可以吗？”棠礼理所当然。

　　他语调平稳，说出的话在棠遇耳中却如沉石入水。

　　“开什么玩笑？”棠遇心中有千层波澜，又十分疑惑。如果这只是个玩笑，棠礼的眼神未免太过正经。

　　彭是非则回忆了一下从前作为私家侦探了解的法律知识，盗用他人身份信息真的没关系吗......

　　安柠后知后觉，她都快忘了棠遇还不知道棠礼是他爷爷这件事。

　　季景修抱着看好戏的心态，有点意思。

　　他生气了吗？安柠偷瞄棠遇面无表情的脸。

　　再偷瞄一下棠礼的脸，他又是个什么情况？

　　安柠面上一动不动，脑袋里却有个小人儿在抓狂，谁来说句话，打破这谜之尴尬啊。

　　“那个......”安柠怀着赴死的心态开口，打算承认自己的失误。

　　棠遇忽然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所以你的‘棠’不是‘唐朝’的‘唐’？”

　　安柠：“诶？”

　　棠礼也有些意外：“嗯，是和你一样的‘棠’。”

　　“哦，我还一直以为你是姓那个‘唐’呢。”

　　安柠豁出去，主动承认错误：“对不起，是我的疏忽，这么重要的事都没和你说。”

　　“没事。”棠遇的笑相当微妙。

　　“你不生我们的气吗？一般人不是应该......”安柠不解，他是不是以为这只是个玩笑？她硬着头
　　皮再次开口，“我们不是在和你开玩笑。生气的话，不要憋在心里。”

　　“非也非也。”棠遇摇头晃脑，语气明朗，“我是一般人吗？我是除妖师诶。”

　　随后他抱膝坐在沙发里，表情晦暗，双目无神，碎碎念道：“是的呢，除妖师呢。自从莫名其妙被师父赶到这里来住我就知道以后的日子消停不了了呢。突然发现身边的人是素未谋面而且应该死了很久的爷爷，我才不吃惊呢。遇见大家真的是很开心，所以总是要做一些危险的委托也毫不在意，死又算什么，才没有害怕死掉害怕离开大家呢哼。”

　　彭是非摸摸棠遇的头：“孩子受的打击不小啊。”

　　棠遇突然一颠，掏出手机。吓得彭是非摸他头的手颤巍巍缩回。

　　“和我爸视频，证明你是我爷爷。”棠遇道，至少不能就他一个人受打击，也要让老爸吃惊。

　　棠礼默默变成约三十岁的男子，理理额前的碎发。虽说他死的时候已是六十多岁的老头子，但在他唯一拍过的那张老照片里，他是这般模样。

　　“吓我一跳。”彭是非走到安柠和季景修那边，准备三人吃瓜。

　　安柠：“棠遇这样，还他·妈·的有点可爱是怎么回事。”

　　“恶趣味。”彭是非如此评价安柠，“还是好好反省一下你的记性吧。这么重要的事都能忘了。”

　　你不是也知道这事吗，你怎么不告诉他。安柠忍不住腹诽。但还是低头认错。他语气并非责备，可到底是她不够周全。

　　奶奶去世后，她就是了无牵挂的人。三年多的光阴，足以让她习惯这样不去顾虑太多事的生活和思维。

　　她一向害怕和别人有联系，既怕麻烦又忙着小心翼翼保护自己的情绪。

　　可如今不同。她需要负起责任。

　　季景修抱着手臂，瞥一眼二人，不露痕迹的碰一下安柠。

　　安柠抬头，他没看她，只道：“功过相抵。”

　　她停顿一下，微微笑道：“就算是吧。”

　　视频请求响了相当久，然后被无情按断。

　　棠遇几乎扔掉手机，扑进沙发泪目：“啊，全世界都在欺负我。”

　　安柠放弃吃瓜群众的安全身份，进入内场，把手放在棠遇背上以示安慰。

　　只见棠遇递过来的手机屏幕上一条棠爸爸发过来的信息：还有五分钟下课。

　　用字相当简洁呢。

　　“武馆的课吗？”她问。

　　棠遇闷声道：“不是，英国文学之类的吧。我们家开武馆的是我妈。”

　　安柠咽了口口水，用字简洁的爸爸和开武馆的妈妈......

　　话说回来，他们都没有见过棠爸爸呢。

　　不过......她看看一席长衫风华绝代的棠礼，再看看正把俊朗脸庞埋在沙发里的棠遇，棠爸爸的长相十分令人期待呢。

　　五分钟后，视频接通。

　　棠爸爸五十多，一派儒雅之气。

　　棠遇简单粗暴的让棠爸爸和棠礼两张脸放大在屏幕里面面相觑。

　　漫长的一分钟后，棠爸爸吐出两个字：“等等。”

　　只听那边窸窸窣窣的响起一阵杂音，然后屏幕里出现一张棠礼穿着长衫的黑白照片，那照片里的长
　　衫与棠礼身上正穿着的一模一样。

　　安柠真想问问棠礼是如何做到一件衣服几十年都没穿坏的。

　　“爸。”棠爸爸眼圈微红。他们父子俩很早就分开了，共同的记忆屈指可数。

　　棠礼“嗯”了一声。“你的反应还挺淡定的，棠遇师父早把这事告诉你了吧。”

　　棠爸爸并没否认。

　　棠遇真是满头雾水：“那你为什么瞒着我啊？”

　　棠爸爸擦擦眼睛，理直气壮：“你又没问。”

　　“......”

　　安柠汗，棠爸爸也是很耿直了。总觉得这种理所当然好像刚刚在某大佬哪里体会过......

　　借来了棠爸爸的身份信息，棠礼问季景修：“你刚才报名填的身份信息是自己的吗？”

　　季景修耸肩：“用的护照号码，我还有身份证信息可以用。如果是个人信息审核那么严格的犯罪的话，秦笙是报不进名的。”

　　“秦笙也编造了假的家庭信息啊。”安柠道。

　　棠遇：“无论如何她都想参加这个旅行团吗？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好奇吗？”安柠猜测，“或者，她是有什么目的。”

　　“找到秦笙，就能知道了。”彭是非道，“只要她还活着。”

　　“这是个十个人的团，我们五个互相认识的人一起去，未免太扎眼了。”季景修又看了看网页，

　　“到时候除了棠礼和棠遇之外，都装成不认识的人吧。毕竟棠这个姓很少见，强装不认识更容易被人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