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波除妖师不行》千病酒

22、笼中蝶（十二）

　　棠礼不语，歪着脖子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脑袋。

　　彭是非：“嗯？”

　　安柠见状，也把脖子歪到一边，用手指点点脑袋，试图理解棠礼的意思。

　　棠遇暗自揣度，不会是那个意思吧？

　　“至少季景修的脑子还很正常。”棠礼微笑，成功树立一枚毒舌正太的形象。

　　双芪睁开眼，就看见三个表情僵硬的年轻人和一个微微笑着的孩子，正围在她身边。

　　“哦？”安柠第一个看见双芪睁开眼，“你醒啦？”

　　“......嗯。”

　　双芪记得她被封印的那一日。窈清的生辰，她和栀子还有竹彦按原计划打算进行冻蝶表演，却在
　　揭开笼罩巨大花笼的红布时发现了窈清的尸体。城主以谋杀公主的罪名斩杀了栀子、竹彦。而她
　　则被封印在城中。

　　城主早就知道她是蝶妖，所谓罪名都是虚妄，窈清也只是棋子，他不过是想抓住她赏玩一番罢
　　了。

　　想到这里，双芪不禁黯然。是她的自负和愚蠢害死了栀子和竹彦。他们只是普通人类的孩子啊。

　　双芪站起身，打量四人，不无戒备：“你们解开了封印？”

　　“你说呢？”棠礼转转手里的刀。

　　除了这个孩子模样的，其他三人都是人类。双芪眉头轻蹙。“很感谢你们，可这里不是平常人可
　　以进入的地方。”

　　双芪的意思是，这里是城主囚禁奇人异物的地方，平常人无法进入。

　　而安柠的理解是，这里是妖境，平常人无法进入。双芪是妖，安柠总觉得无法坦然的对她说“我
　　们是除妖师”。

　　棠遇和彭是非似乎也有同感，默默无言。

　　唯有棠遇开口道：“时移世易，这里已是妖境。”

　　双芪楞了一下，看到几人穿着打扮和她那时候很是不同，随即自嘲苦笑：“我是妖，却被困在妖
　　境之中了吗？”

　　能够进入妖境的，除了妖，便是除妖师。双芪自然知道这一点。“你们是来除哪个妖的，还是城
　　主那个怪物已经成妖了？”

　　安柠觉得这又是一个很难的问题，只能把事情来龙去脉都告诉双芪。

　　“所以现在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了。”安柠总结，“只有一点是肯定的，慎儿出于某种目的，骗
　　了我们。”

　　慎儿，双芪心中默念这个名字，有种恍惚的感觉。

　　“怎么？”清亮的女声骤然响起，“双姐不记得我了？”

　　话音未落，房间的角落飞出一只蓝蝶，化为人形。

　　难道是栀子？称双芪为双姐的女孩，安柠只能想到栀子。

　　只见来人一头黯蓝色的长发，肌肤青白。

　　慎儿还是之前的模样，没有如安柠幻想中那样换了一张脸。只是头上多了触角，背后生了同双芪
　　很像的蝶翼。

　　“你是？”双芪迟疑。

　　慎儿笑得如风中柳枝，眉梢眼角皆是艳丽风情。脸是没换，散发出来的气质却是截然不同了。

　　“真是贵人多忘事。”她手一挥，披上一件白色长袍，“怎么说我也追随了您几年啊。”

　　安柠心中暗叫一声，那日幻境中所见还有几个不起眼的白衣随从，慎儿应是他们其中的一个，只
　　是她故意隐去了自己的容貌，安柠才没有认出。

　　“你想要什么？”双芪目光一凛。她跟随她几年寻觅机会，如今又大费周章的诓除妖师解开封
　　印，定有所求。

　　“我想要什么？”慎儿呢喃，仿佛在问自己，倏忽间又笑开，“您一直被人觊觎的东西，就是我
　　想要的东西。”

　　闻言双芪手抚上心口，她妖力强大，心头血可助妖类增长功力，对同族蝶妖的修行助益尤甚。饶
　　是被城主用诡计封印，也只是陷入沉睡。百年前，她混入人群，为的是躲避同族。

　　“喂喂喂。”彭是非听不下去了，“我们除妖师好歹也还在这里，你要不要那么嚣张啊？”

　　棠遇嘟哝：“骗了人还理直气壮的，真是醉了。”

　　这是追究骗不骗人这回事的时候吗？安柠对棠遇眨眨眼，转头看向慎儿的眼神里又充满了鄙夷，
　　果然被骗了还是不爽。

　　慎儿不耐烦，要不是妖无法触碰解除封印的刀，她又担心别的妖和她抢心头血，她犯得着等了近
　　百年才等到除妖师出现嘛。终于解开封印了，哪里还想听这几个奇奇怪怪的人胡说八道。“你们
　　几个闭嘴，要想活得久一点，就滚远些。”

　　“我们也想滚远点儿。”彭是非勾唇，“可是没有妖境的主人同意，滚也滚不出去。”

　　慎儿笑了：“那不如等我吸了她的心头血，功力大增的时候，帮你们开个路啊？”

　　还有这么不要脸的操作。安柠、棠遇和彭是非三脸震惊。

　　彭是非率先从震惊里缓过来：“你不要脸我是知道的，但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猥琐啊。”

　　安柠悄悄问双芪：“你打得过她吗？”

　　从一波嘴炮里，双芪领会了安柠等人是站在她这边的，低声道：“被封印了许久，好多招数都忘
　　了，估计是凶多吉少。”

　　安柠沉默一下，道：“我还以为做妖靠的是天赋技能呢，合着也是熟能生巧。”

　　“知道好好学习的重要性了吧。”一直缄默的棠礼开口。

　　早就知道了，知道了。安柠心里默默碎碎念，头一点一点，和小鸡啄米似的。

　　彭是非和慎儿你来我往，吵得不亦乐乎，颇有泼妇骂街之势。彭是非在安柠那儿本就不剩多少的
　　帅气大叔形象进一步的坍塌了。

　　彭是非还不知不觉，掐腰喘气，对棠礼说：“大佬，您捅死她得了，一张小嘴巴巴儿的，烦死
　　了。”

　　“你先休息一下。”棠遇汗颜。慎儿怎么说也是个boss，一刀砍死这么简单的吗？

　　只见棠礼摩挲着手里的刀：“倒是个很有建设性的提议。”

　　哪里有建设性了？棠遇无言。

　　不知为何，这边几人莫名有一种家庭气氛。

　　被晾在一边的慎儿气得直颤，怎么说她也是可爱又迷人的反面角色，不给他们点颜色瞧瞧，还以
　　为她是好惹的。

　　冷静，慎儿转念，她需要的只是心头血，攻击其他人没有意义。这正是他们疏于防范的时候。

　　无数蓝蝶自慎儿身后飞出。那些蓝蝶似乎是她身体的组成部分。随着房间内飞舞的蓝蝶增多，慎
　　儿的身体渐渐消失。

　　最后只剩她的眼珠直直坠地，在触地的一瞬也化成蓝蝶滑起。

　　蓝蝶绕着双芪飞舞，有一只落在她心口。

　　双芪取下那蝴蝶后，胸前的衣服渗出点点血迹。

　　安柠见状护在双芪身前。

　　只听双芪说道：“这么多蝴蝶，只有一只是慎儿的命脉。这是蝶族特有的法术，所幸我还记得。
　　我也变出蝴蝶，而后逐一确认，事情就好办了。”她笑了，“慎儿大概以为被封印百年，我连这
　　招都使不出了。”

　　“那你直接找到她的命脉，杀了她不就行了？”棠遇挥手驱赶蝶群，蝴蝶多了也怪瘆人的。

　　“我到底被封印了太久。”双芪摇头，“修为虽比她高，力量却弱。”

　　“无妨。”棠礼道，“你变出同等数量的蝴蝶后逐一配对，想办法在命脉上做标记，再由安柠找
　　出被做了标记的那一只。”

　　“怎么可能找得到？”双芪迟疑。

　　安柠指指自己的眼睛：“没问题的。”

　　“出来混的的，我们还是有两把刷子的。”说着，棠遇飞快伸手攥住一只即将落在双芪身上的蓝
　　蝶。

　　那边彭是非也用火烧死了不少蓝蝶，只是蓝蝶死而复生，如同野草般烧也烧不尽。

　　双芪一手搭上安柠的手，注视着她的眼睛：“那拜托了。”

　　语毕，赤色的蝶如火焰一般自双芪身体里迸发出去，又如狂风卷动的秋叶一样散向房间各个角
　　落。

　　转眼间，赤蝶与蓝蝶逐一交缠，四处都是旋转的蝴蝶。

　　纠缠不多久，赤蝶被蓝蝶尽数撕碎。残骸落地片刻便化为齑粉消散。

　　双芪的身影早已不见。

　　棠遇呆了：“这可怎么办？”

　　“双芪这是......”彭是非不可置信，“死了？”

　　“安心。”棠礼道，看了安柠一眼，“去找被标记的蓝蝶吧。”

　　安柠身子一顿，眯眼去看。

　　在屋顶栖停着一只蓝色翅膀被微微染红的蝴蝶。

　　安柠慢慢看向棠礼，示意他那蝴蝶的所在。

　　棠礼抬眼一瞥，刀自手中飞出，钉在了屋顶，刀锋发出泠泠之声。

　　蝴蝶挣扎两下，不再动弹。

　　剩余的蝶一个接一个的爆裂开来。

　　彭是非不由得皱眉，还好季景修没来。否则那个洁癖八成要被恶心死。“慎儿和双芪都死了，我
　　们接下来怎么办？”

　　“谁说双芪死了。”棠礼看了安柠一眼。

　　安柠不好意思的笑笑，伸出握拳的右手，慢慢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