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途同归》六六六六儿

20、第十六章

　　扣！扣！扣！“二位公子，小的送水来了。”
　　芩归儒起身打开门：“想来欧阳公子这几日必定顾不上休息，不如先去自己房间清洗歇息一晚，我也好为这孩子洗洗治治伤。”
　　“可用我帮忙？”欧阳皓轩的目光再次落在芩归儒的手腕上。
　　芩归儒轻笑摇头：“不用了，如果有要用力的地方我喊店小二或是于把式便是。”想了想又从自己的衣服里拿出一套：“欧阳公子这衣服怕是不能穿了，看公子身量跟在下差不多，不嫌弃的话，先穿我的吧。”
　　“是呀，小人虽然不像大爷您会武功，一把子力气还是有的。”倒完洗澡水的店小二从屏风后面转过来，笑得一脸谄媚。
　　“也好，多谢芩公子。”
　　欧阳皓轩离开后，小二凑了上来：“大爷，可有要吩咐的地方？”
　　“把那孩子衣裳脱了扔了，然后抱进桶里，被褥也换一套，其他的就用不着你了。”这小二之前给芩归儒的印象极差，也不客气地将活吩咐给他。
　　“啊？”店小二为难得看向床上躺着那个小乞丐，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臭泥打滚了，那股子臭味店小二真是碰都不想碰。可是看看坐在桌边喝茶手里玩着一锭银子的芩归儒，店小二咬咬牙捏着鼻子走过去，衣服倒是好脱，几块破布一扯就扯下来了，团一团扔到一边。
　　“那我给您把孩子送浴桶里去。”双手抱着孩子就没法捂住鼻子，店小二这一笑真是比哭还难看，得了首肯赶忙把孩子送去屏风后面的浴桶里。
　　芩归儒将银子扔给店小二：“去送一套新被褥上来。”
　　“是是是是。”店小二拿了银子咬了一口，顿时笑开了花，那一团臭气熏天的乞丐衣服都顺眼了不少，欢快的提溜着那一团脏衣服下去了。
　　芩归儒都不忍心看这孩子身上的伤口，之前黔靳伤得再重，那是江湖厮杀你死我活的事情，可是一个小孩子能威胁到谁，竟然有人下如此重手。小小的身体上几乎看不见好肉，好几处严重的伤口都已经化了脓，要是在城外多躺上几日怕是难逃一死。
　　“糟了，这么烫。”芩归儒给孩子清洗的时候发现这孩子身上的温度烫的吓人。
　　将小孩的伤口清洗干净，把人抱回重新换上的干净被褥上，突然想起自己手边没有小孩子能穿的衣服。
　　“大爷，您有什么吩咐？”芩归儒刚从楼梯转了个弯就被店小二那张放大的笑脸吓了一跳。
　　“你倒是眼尖。”白了店小二一眼，绕过他往外走：“城里有成衣铺子吗？”
　　“有几家铺子，不过现在这时间估计要关门了，不知道大爷要买什么样的衣服？”
　　“给孩子穿的。”芩归儒面露难色，按行程明日一早就要继续赶路，今晚要是买不到衣服总不能让那孩子光着跟着跑。
　　店小二眼珠一转：“大爷要是放心的话，这衣服就包在小人身上。”正拍着胸脯打包票看见芩归儒盯着自己，店小二又嘿嘿一笑：“不瞒大爷，小人姐姐就是做衣服的，您别看铺子虽然不大，保准手艺不差，小公子穿着肯定舒服。”
　　芩归儒将钱交到店小二手上：“也好，你去办吧，置办三套，直接送上去。”
　　“得嘞，小人这就去办，您就请好吧。”小二收了银子立刻颠颠地跑了出去。
　　“芩公子？”
　　欧阳皓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芩归儒转身果然是他从楼上下来了，芩归儒的衣服穿在他身上实在有些不伦不类的样子，芩归儒忍住笑意问到：“欧阳公子不是去歇息了吗？怎么也下来了。”
　　大概欧阳皓轩自己也是觉得穿着不舒服，一直在拉扯着衣服整理，闻言有些尴尬：“不瞒芩公子，在下这两日都没有吃过东西，睡不着。”
　　“那正好，在下本来是打算一个人出去逛一逛，顺便用个晚饭，既然欧阳公子也饿了不如一起出去吃点东西，之前听于把式说过郾城有家酒楼很是不错。”
　　芩归儒没有半分取笑的意思，欧阳皓轩也点了点头：“那便一起吧，其实，公子不必如此客套。”
　　芩归儒颇有几分诧异：“那在下便冒昧，唤一声欧阳兄了。”
　　“如此甚好。”欧阳皓轩拉住芩归儒的胳膊：“芩兄。”
　　心心相惜的欧阳兄和芩兄也抵不住五脏庙的抗议，尤其是已经连着两日疲于奔命没有吃过东西的欧阳皓轩，腹部发出一声震天响的咕噜。芩归儒终归是没有憋住笑出了声：“欧阳兄，还是先祭一下你我的五脏庙去吧。”
　　“咳，便听芩兄的。”
　　于把式推荐的酒楼叫夕阳红，大厨是一对老夫妻，拿手菜便是毛肚，菜名也起的简单，葱油毛肚、红油毛肚……特色菜摆满了一桌。这酒楼的小二看上去年纪不大，却十分得体，上完了菜品，一拱手：“二位公子慢用。”
　　芩归儒夹了一筷子，眼睛一亮：“果然好吃！”心里立刻盘算着等有时间要带黔靳来尝尝，记得小时候，黔靳最喜欢吃的就是毛肚。
　　从小吃遍山珍海味的欧阳皓轩也忍不住展颜：“都说民间藏巧匠，此言不虚啊。”
　　“欧阳兄这话说的仿佛您不是民间来的一样。”
　　芩归儒说得别有深意，欧阳皓轩立刻抬眼看他，却又看不出半点异样，打着哈哈：“芩兄想多了。”
　　芩归儒也不说破，突然像是听到什么，往右后稍稍侧耳，同时示意欧阳皓轩不要出声。
　　欧阳皓轩有写疑惑地往芩归儒侧耳的方向看过去，那一桌坐的是几个衣着粗布麻衣的壮汉，每个人手里还拿着刀剑，看上去不过是几个不入流的江湖人。
　　“唉，也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赶到，听说魔教金窟银窟，咱就算杀不了人出不了名，能捡一些钱财那也赚了。”
　　“放心吧，咱兄弟跟陈江派同一天出发，人家一门派出发肯定没咱走得快。”
　　“也是，你说这魔教今年也是倒霉，先被自己人打又被咱们打。”
　　“这几年乱啊，你们记不记得几个月前咱在北边的时候，蛮族直接都打进城里了。好不容易逃到这边，结果这中原啊更乱，那些朝廷的官真是比蛮族的蛮子还可怕。”
　　“可不是，还记得今天咱进城的时候那城门口还贴着的告示吗？一个书生一个孩子还能杀人放火？还不是……”说到这那江湖人声音更小了：“还不是被那些地方官诬的。”
　　“别说了，别说了，咱就是个跑江湖的，还是早点吃了休息明天还赶路呢。”
　　那几个江湖人摇了摇头也不聊了，几口扒完饭菜，银子往桌上一拍各自提着武器走了。
　　“欧阳公子刚刚听了多少？”芩归儒一直皱眉，两个桌子距离的有些远，凭他的耳力只听清楚了了几个字。
　　欧阳皓轩也摇了摇头，眉头皱得比芩归儒还深：“只听见他们说了魔教、蛮族，还有什么告示。”
　　“我们进城的时候好像没有告示吧。”芩归儒招手唤来小二。
　　“二位公子有何吩咐？”
　　芩归儒笑着给出一些碎银：“菜做得不错，这是打赏厨子的。”
　　“多谢二位公子赏。”小二接过银子还礼道谢。
　　“还有些事情想问问小二哥。”芩归儒这才说出自己的目的：“今天我们进城的时候看见有不少人围着个告示，我好热闹，不过刚才再去的时候已经没了，小二哥知道那告示写了什么吗？”
　　小二眼里闪过一丝嫌恶：“知道，是太守大人的外甥贴的，要抓一个书生和一个孩子，说是他们杀了他的小妾。”
　　“原来如此。”芩归儒点了点头：“多谢小二哥。”
　　小二颔首：“那小人先下去了。”
　　欧阳皓轩悄悄松了一口气，突然又想起他们救的那小乞丐：“莫非那小乞丐？”
　　芩归儒微微摇头，将一碟菜推过去：“欧阳公子不是饿了吗，先吃饭吧，吃完回客栈好好休息，明日还要赶路呢。”
　　次日一早，欧阳皓轩来到芩归儒房里的时候，昨天那个小乞丐已经洗了澡也换上了店小二买的干净衣服，没想到还是个看起来很清秀的孩子，芩归儒见他来了，示意孩子自己吃饭，自己站起来迎接。
　　“我们下去吃吧，你好好休息，门窗我都锁上，要走也得等我给你治好伤才许走。”
　　“芩公子，那孩子怎么了？”明明最天真无邪的年纪却一脸仿佛看透生死的惨淡，看着都让人心疼。
　　“他昨晚就醒了，但是不肯说自己究竟怎么了，只是坚持要走，这孩子八成是认为他留下来会给我们带来麻烦。”芩归儒和欧阳皓轩找了个位子坐下，店小二也适时地送上早饭，车夫早就起来了，坐在另一桌没有靠过来。
　　欧阳皓轩想起昨晚在酒楼听到的话，微微皱眉：“他一个七八岁的孩子，能带来什么麻烦。”
　　“那可不一定。”芩归儒刚给往自己怀里揣上两个馒头，刚刚围在客栈老板身边的一班官服衙役突然冲过来，恶声恶气地指着二人：“你们涉嫌窝藏逃犯，给我抓回去，其他人上去搜，把逃犯给我搜出来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