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哈尔滨往事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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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节：痴情女儿薄情郎
至从那次在书房顶撞陆振华以后，依萍知道很多东西凭借她现在的能力是无法改变的。
除了上学，她每天想的最多的是如何攒钱，如何把资产变卖，好用于以后生活。之后她便安心过起了最后的平静的小姐生活。
陆振华的儿女虽然多，但是陆府院子大，兄弟姊妹经常不在一个院子里面，再说年龄差距也在那里，所以大多数时候是不见面的。和依萍年龄相近的陆振华的女儿只有三个。一个就是大依萍一岁的萦萍，现在已经死了。再就是和依萍一样大的如萍。如萍自从依萍上次来看依萍后，就没有在主动找过依萍，不像那一天表现的那么姐妹情深。再有就是小依萍3岁的梦萍和又萍。梦萍不用说，一直不屑于依萍。又萍因为姐姐萦萍的死，不怎么往依萍这里走动了。所以依萍放学后在家的日子，反而与李副官的女儿，李可云关系颇为亲密。
李可云，今年才15岁，直鼻秀口，脸若凝脂，眉目如画。虽然穿着简单朴素的青裤和蓝花白布衣，却也不掩她的风采。现在正是她最美的年纪，又由于勤劳干活，脸蛋上常常浮现健康的红晕，不施脂粉，却明艳动人。李可云虽然是李副官的女儿，但是干的却是下人们干的粗活。从未上过学，小小年纪却要照顾好马厩里面的马匹，经常洗马刷马。
刚开始的时候依萍还是特别疑惑的。李副官在陆振华面前这么受宠，为什么李嫂和可云却过着下人般的生活。时间长了也就了解了。陆振华是个不拘小节的人，内宅的事情很少过问；而李副官又是个直肠子，只晓得为司令卖命，却从来不肯为自己家里人说上一句话。再加上当时陆振华的几房夫人中，除了陆振华自己收罗的，还有就是这个李副官找来的。夫人们不敢把怨气撒在陆振华身上，却暗暗恨上了这个为虎作伥的副官。自然不会给他的家人安排什么好的差事。
那天听说李可云挨了王雪琴一顿鞭子，依萍就前往可云的小屋去看她，虽然她不是以前的依萍，但是对于这个外表漂亮，性格温柔的可云，她还是很喜欢的。
依萍万万没有料到，在可云的房间内会看到这样一幕。
伤痕累累的可云，躺在一张硬木的大床上。她神情憔悴，看来可怜兮兮。陆尓豪居然在床边坐着，眼眶微红。望着可云，眼睛里面是绵绵的情谊。陆尓豪和李可云，看情形他们两已经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了。李副官知道吗？李嫂知道吗？王雪琴知道吗？
依萍轻轻咳嗽了一声，走进房间弯腰看着可云，微笑的说：
“可云，我来看你了，你好点没有？”
“大夫已经说了，伤都是一些外伤，还好没有大碍，休养两天，就没事了”可云见到依萍来了有些不好意思。
“可云，我先走了，下次再来看你！” 陆尓豪微笑着起身往屋外走。都没有抬眼看依萍。仿佛依萍不存在。
陆尓豪走了，依萍看着可云说：“听说你挨了雪姨的打，你又怎么招惹她了。你平时在马厩，又不会往她跟前走”
“如萍今天来看我，一定要和我一起刷马，但是她刷不好，弄湿了衣裤，雪姨知道了，就……”
“如萍？好了不说这个了。可云，我有事情问你”依萍抓住可云的手，郑重的看着她的眼睛。“你是不是喜欢陆尓豪？”
“啊”可云明显的慌乱，但是又带着些甜蜜“依萍，求求你，不要告诉我爸爸，不要告诉司令大人，不要告诉雪姨。我和尓豪是真心相爱的，依萍。”
“真心相爱？”依萍没有想到自己真的碰到了风流少爷俏丫头的戏码。陆尓豪和可云差不多大。本来如果是两情相悦，那么她也不会棒打鸳鸯，但是陆尓豪有一个那么势利眼的妈妈，难保最后不会嫌弃可云，抛弃可云。那时候可云怎么办？
“是的，依萍。依萍你还小你不懂，我真的爱惨了尓豪，每天都想见到他。看到他开心，我就开心，他难过，我也就难过。我相信尓豪对我的心，和我对他的心是一样的。”
“恩恩，可云，只是你想过没有，你们现在都还小，才15岁，人生还没有开始，再说了雪姨今天才刚刚打了你一顿鞭子。你确定，你自己可以获得雪姨的认可。”
“我认定了尓豪，尓豪说过我们会在一起一辈子的。雪姨那里……我可以让我爸爸去和司令大人说，我只要和尓豪在一起，哪怕给尓豪当一个小丫头也可以。”
“你昏了头了，你爸妈就你一个女儿，你去给别人当个小丫头，然后看着他在成亲生子。你对的起你爸妈么？你爸爸也是一位好强的军人，却要他低声下气的去求别人收他女儿做小老婆，那不是在挖你爸爸的心么？”
李可云听了依萍的话，发憷起来，一股冷汗袭来，她同时也泪水殇殇。
她和尓豪关系好，妈妈是知道的，甚至暗地里是默许的。她不存在攀龙附凤的心思，是真的喜欢尓豪。但是妈妈呢？如果她们的所作所为被爸爸知道了，爸爸会怎样？会发疯么？还是……
可云不敢想，之前她总是不愿面对横跨在她和尓豪之间的问题。爸爸不会祝福，爸爸还会被人挫脊梁骨，雪姨更是会千方百计的阻扰，司令大人倒是无所谓，反正司令的儿子那么多，嫡长子又足够的优秀。那么尓豪呢？尓豪是爱她的，这个她可以感觉的到。让他放弃尓豪真的太难太难了，这个念头光想一想就痛得让她不能呼吸了。
依萍见可云发呆，脸色苍白，大汗淋漓，泪流满面。知道自己的话让她魔障了。但是她还是想说：“可云，现在你和尓豪是两情相悦的。但是以后呢，你看看我爸爸都有9个夫人呢。”
可云听了，抬起泪眼看着依萍。嘴巴哆哆嗦嗦的想说什么却又不能说。
“可云，你还小，即便你爱尓豪，你也要等等他，等他长大。等他可以为你撑起一片天的时候，在和他好。他如果也珍惜你的话，会愿意等你的”
“等他长大再和他好？什么好？是要我现在就不理尓豪了么？不，依萍，我做不到的”
“不是，就是你还可以见尓豪，但是不要和他有什么亲密的肢体接触，不要让他碰你”依萍说着，自己的脸上也染上了绯红。
可云看着这位10岁的依萍，心里五味杂陈。但是依萍说的是对的。她如果要做李正德有骨气的女儿的话，她和尓豪就只能等，等一个合适的契机。
李可云的病，一病就病了大半个月。身上的伤早就养好了，只是在养心伤，她需要更加的克制自己的情感，明白自己的处事对于李家而言意味着什么。伤好后，她依旧经常见尓豪，但是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尓豪虽然有时候着恼，但是过不了几天又会来讨好。可云发现自己跳出原来的心境，居然对尓豪有不一样的认识。
当然依萍和陆尓豪的关系更加水火不容了。陆尓豪还多次找依萍麻烦，质问他给可云灌了什么迷魂汤药，骂她年纪虽小，却是个心机深沉的恶毒鬼，这些依萍本着不惹事的原则，都一一忍让了。
直到那次，陆尓豪在可云那里吃瘪了，在院子里堵住依萍，想对依萍动手。依萍好歹是专门训练过的刺客。身量虽小，个头不足，却两下把陆尓豪制服在地。依萍看了看趴在地上的陆尓豪，轻蔑的说：“你这样恼羞成怒是真的爱可云么？你的爱情何其廉价。为了一些小事情就可以对自己的妹妹恶语相向，还要动粗，陆尓豪，你真厉害！”
陆尓豪眼神有惊惧同时充满了愤怒。“你根本不是我的妹妹，我陆尓豪，没有你这样的妹妹。”
“如果有的选择，我也不想是你的妹妹”依萍说完，转身就走。
经过这一次的教训，陆尓豪再也没有找过依萍麻烦。虽然他对依萍现在有满肚子的好奇，但是也从心底生出了畏惧。是的，他怕他这个10岁的妹妹。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是1929年冬季了。依萍来这个地方也已经一年多了。这一年里她享受着上一世没有享受过的平凡生活，享受着和傅文佩两人的相依为命。这种母女亲情，让她差点忘记了接下来的东北会是怎样的战火纷飞，哀鸿遍野。当然只是差点，她一直在为逃离东北准备着。一年来在她刻意的积攒下，她的手里已经有了2000多元。这些钱按照民国的生活水平，足够她们母女好好的过个3年5年的。当然，依萍还是在寻找一个去上海，逃离战乱的时机。依萍一直在等。没有想到这个时机那么快。
那时候已经快到1929年年尾了，再过几天就是新历新年了。那天半夜，传来了黑豹子受伤的消息。说是被日本兵的炮火所伤，现在正在医院急救。依萍母女，马上穿好衣服赶去医院。依萍没有特别的担心，只是想如果黑豹子死了，她们母女应该怎么做。而傅文佩在去医院的车里，已经哭晕过去几回了，嘴里叭叭的念叨“振华、振华”依萍叹了一口气，看来傅文佩对陆振华的感情很深。她们母女无论如何和陆家脱离不了关系。
来到医院，黑豹子已经住进了重症病房，他的儿子们都已经进了病房去探望，独留女儿和一众夫人在医院走廊候着。依萍走到病房门口，对着守卫的士兵说“我要进去看我爸爸，让我进去”
“对不起小姐，没有命令，我们无法让您进去，你还是在座椅上等着好了”
依萍反身走回，去安慰她抽泣的妈妈。抬眼望四周的女子，没有一个没有在哭泣的（真哭也好，假哭也罢，至少表情悲切），唯独她陆依萍。
“依萍小姐，你进来”李副官走出来，在病房门口叫到。
满屋子的女人都抬头看，这个时候只叫她一个女儿过去？
“为什么，我们也要见爸爸”梦萍最先嚷嚷起来。如萍抬眼望着依萍，含泪的眼眸似乎在对依萍进行着控诉。其他的眼神，嚷嚷声不一细表。
“老爷只唤依萍，依萍你就快进去吧，其他的人都安静，这里是医院”一向和气的大夫人说话了。满屋子马上就安静下来了，唯独听到一些抽泣。
依萍走进病房，看到陆振华的床边围着他的七个儿子（除了尔杰），他们中的有些人她还是今天才见到。让她意外的是，陆振华并没有受重伤，只是左手臂包扎了下。脸色虽然不好，但是也不至于苍白。就这样的伤包扎好就应该可以回家了，而他却住进了重症病房。
“爸爸”依萍虽然惊讶，但是她很快镇定下来了。
“依萍，还记得上次你在书房和我说的话么，你和尔英是对的，日本真是狼子野心”陆振华停了停，看依萍没有说话的意思，继续说到：
“我刚刚在和你的哥哥们讨论陆家的未来，尔英说你虽然小又是女孩但是可以参与”
依萍侧头看了看陆尓英，发现他也正在看他。才一年多没见，陆尓英更显英气，脸上线条更加硬朗。如刀刻的眉眼给人更强的威慑力。
依萍没有注意到他的另外一位哥哥陆尓豪，今年16岁的陆尓豪也在看她。眼神里面更多了些敬畏。
“那爸爸和哥哥们的意思是什么？爸爸明明没有受重伤却留在医院干什么，外面一屋子的夫人小姐眼泪可都要哭干了”依萍没有发现她自己讲话已经带着嘲讽。是的她是看不上那些哭哭啼啼的夫人小姐，同时也对陆家机密只对陆家男子公布表示愤懑不满。但是还没有等她的爸爸和哥哥们回答，依萍又说话了“爸爸，是要和南边携手抗日了，以这次受伤为契机……”
“我的小豹子果然很聪明，只是恨不是个男孩子，不然会是你尔英哥哥的好帮手”陆振华叹息道“我打算退下来，去南京，正好尔泰也是在南京念书，东北这边就交给你的哥哥们了。我这次去南京也不知道会是什么情况，除你妈妈文佩和雪晴外，其他的夫人们的儿女都已成年，就留下照顾自己的子女吧。”
“爸爸，我不念书了，我要回来帮助哥哥们”陆尔泰说到。
“好，不愧是爸爸的好儿子。”
“爸爸，我不去南京，我想去上海”依萍说到
“为什么，南京不好么？”
“南京好，但是听说上海繁荣，列国的使者都聚集在上海”依萍只想过安稳的日子，想到南京大屠杀就发麻。
“爸爸，你们去上海也好，我们之前和南边那边打战，南京那边熟悉面孔太多，再说您在南京，我们这边也……”陆尓英留着未尽之意。陆振华却很快明白了。
去上海，就被陆尓英的一番话，一锤定音。依萍感激的看了看她的这位大哥。
第四节：骨肉流离道路中
陆振华一直在医院重症病房躺了半个多月，才回到陆府。
这段时间里，陆振华的决定，陆府该知道的人也都知道了。王雪琴这几天走路都带风，下巴抬得高高的，让其他的夫人恨得牙痒痒。但是没有人敢于违背黑豹子的决定。依萍也在陆续的整理自己的衣物。准备去上海，开始新的生活。
那天，依萍整理东西的时候发现了几个日记本。原来原主有记日记的习惯。每一本都厚厚的，有4本。依萍无意翻看原主日记。但是想到那次掉进水里醒来后，如萍的怪异，依萍鬼使神差的打开了日记本。
【今天下午我和萦萍放学回来的路上，看到雪姨娘家的妈妈（说是妈妈，其实就是那个买她唱戏的妇人）和一个中等个头的男人，一个帽子盖着看不清脸的男人。他两正好从我们身边经过。正好在讨论雪姨。男的听声音感觉很焦虑，说无论如何都要在约见一下雪晴。这使我发生兴趣，我猜想雪姨家肯定出了什么大不得的事情，我听那个雪姨娘家妈妈叫那个男子光雄，说让雪晴和那个叫光雄的男子明天中午去戏院后台相见。明天正好是周六我要拉着萦萍一起去听听他们都说了啥，妈妈知道肯定要说我了，但是为了听雪姨的倒霉事，我顾不了那么多了！”】
日记正好是依萍落水前一天写的，我感到毛骨悚然。难道是依萍萦萍听到了什么，被王雪琴给灭口了不成。她们可是司令的孩子，她怎么敢。除非……她们听到的东西太重要了，去戏院后台见，为什么她们又掉在府内的湖里呢？一连串的的问号向依萍冲击而来。这个到底是什么秘密。那个什么光雄的到底是何人。
依萍思索了几天，她们再过半个月就要离开哈尔滨，去上海了。陆振华军队上的交接也交接的差不多。也准备带走一部分财产做家用。依萍心中总是觉得不安，如果原来的依萍真的是枉死的，那么她们会不会在对她下手。
那天依萍正发呆，兰儿就说：“依萍小姐，大夫人有请”
“大夫人请我？什么事情”
“大夫人没有说。只说请小姐尽快过去”
依萍第一次走到了大夫人的居所，这比她们母女住的地方要富丽堂皇的多。当然不是说依萍母女就住的差。毕竟心萍在的时候，八夫人可是最受宠的。只是这里的程设布置，每件看似随便的物件都是极有考究的。大夫人此时就坐在炕上，朝着依萍慈祥的笑。
“母亲”依萍依照规矩给她请安。
“做炕上来吧，不拘礼的”大夫人看着依萍“是个聪明的孩子，听说你爸爸决定去上海还是听了你的”
“不敢这么说的，是尔英哥哥劝的爸爸”依萍保不准大夫人的意思，谨慎的说。
“你也要去上海了，我也没有别的东西送你，送你一个玉手镯吧，玉保平安，也是个念想。你大哥哥尔英有几句话要我带给你，尔英说美国大使馆内的詹姆斯先生是他的朋友，你有困难可以去找找他。还有就是你随时可以回来。”
“谢谢”依萍心里感恩于陆尓英给予她这么大的关怀，想到未来东北都讲沦陷，他们这些人不知道是否还能再见不禁有些哽咽。
大夫人拉着依萍又聊了许多家常，最后依萍说到：“母亲，能否请您也帮我传达一句话，我想请尔英哥哥帮我查雪姨认识的一个人，叫什么光雄的，她们戏院的妈妈也认识的”
“为什么？”大夫人没有想到依萍会说出这样一方话来，狐疑的看着她。
“这个和一年多前，我和萦萍一起落水有关”
“哦，过去这么久了，为什么现在才查？”
“我怕这个人对爸爸不利”
“振华~”大夫人一声惊呼，“好的话我会给你带到的”说完脸色有些不愉。
依萍退出大夫人的院子，其实她并不怕，什么光雄的会对陆振华不利。只是相信这样说大夫人一定会把话带到，即便她知道被依萍利用了，只因为她太爱陆振华。只是依萍也没有想到他的这句话其实会成真，如果放任那个什么光雄的不管的话。
不到三天，陆尓英就来找依萍了。
“魏光雄已经死了”陆尓英见依萍说的第一句话就是。
“死了？”
“自杀的”
“啊”依萍表示惊讶，她以为凭借陆尓英的能力可以留着活口，问出些东西来的。
“我们的人去戏院问，那戏院的妈妈什么都说了，籍贯、住址，说这个魏光雄是王雪琴的远房表亲。我们去拿人的时候，那个魏光雄竟然举枪自尽了。我们画了死者的肖像，问了些人，确定死的就是魏光雄。依萍，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查他，但是这件事情到此为止。还有，不要利用我妈，这样的事情不会有第二次”陆尓英淡淡的说，语气都没有变化，但是依萍听得出里面浓浓的警告。
“对不起，我只是想活着。不会有第二次的......以后可能我们再也不会再见到了”依萍直接说，说完有些伤感。半响又问，“那么那位詹姆斯先生我还可以去找他么？......我还可以回来么”
“恩”陆尓英说“你是我的妹妹。”
依萍望着陆尓英离开的背影。依萍的眼睛里面蒙上了雾气，仿佛看到了他正走向一片火烧的战场。仿佛听到了直上云霄的哭喊厮杀。战争年代，他们这些人的命运是什么……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哈尔滨往事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