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年》南堰

12、12

　　后来俩人只是在机场里的咖啡厅相顾无言的喝了杯咖啡，等周遇景看了看腕上的表发现距离飞机起飞还有四十分钟的时候，才站起身，一脸欲言又止，最后却只说了一句：“……意意，我走了啊。”
　　“祝你一路顺风。”许意说，略微停顿了一会儿，又补充上一句：“你到家的时候，要给我打个电话。”
　　周遇景说好，进了家门就给你打。
　　到家的时候已经十点多，周遇景犹豫着要不要给许意打电话，虽说之前就说好一定会给他打，但又有些担心许意已经睡了。
　　可周遇景又转念一想，照意意的性格，他会一直等着才对。
　　许意确实也一直在等着，电视里放着去年很火的一部国外电影，他心不在焉的看着，耳朵却认真捕捉着每一点细微的动静。
　　因为几乎是电话铃声刚响起，许意就接了起来。
　　“还担心你睡了。”周遇景把声音压得很低，大概是因为他爸妈已经睡下了，他带着隐隐的笑意问许意：“一直在等着吗？”
　　许意很直白：“嗯，一直在等。”
　　周遇景轻轻笑了一下：“那行，现在不早了，现在我平安到家了，意意你去睡吧，白天有空再给你打，晚安。”
　　低低的声音仿佛就在咫尺，许意想起曾经在某本书上看到过，说是胖一些的人肺活量大，中气足，声音也会相对低沉浑厚些，周遇景的声音就很好听。
　　许意说：“晚安。”
　　互道了晚安后，电话还是没挂断，周遇景好笑，心却像被放在温水里浸泡，他道：“意意，挂吧。”电话这才被挂断了。
　　之后的时间周遇景一直没联系过许意，也许是因为走亲访友太忙。
　　许意也没主动联系过周遇景，一来是他不擅长主动，他和周遇景之间的友谊维系至今，主动的大多是周遇景。二来也是因为，他能和周遇景取得联系的方式实在太少，因为学校明令禁止带手机，家里又离学校不远的缘故，俩人都没有手机，再加上许意很少上网，时下那些流行的社交网站，他连账号都没申请。
　　时间一晃到了年十六，周遇景回来了。
　　周遇景在门外刚喊一声“意意”的时候，许意就把门打开了，问他：“怎么不按门铃？”
　　周遇景尴尬的摸摸头：“……我一高兴就忘了。”
　　许意眼中带上隐隐笑意：“真傻。”
　　周遇景故作咬牙切齿，作势要掐他的脸。
　　许意也不躲，任由他摆弄。
　　手指碰到许意脸上的时候，周遇景的动作变得很轻，与其说是掐，倒不如说是摸更贴切些，他一双手轻轻拂过许意的脸，语调也轻的像风一吹就会把他即将出口的话吹跑似的。
　　他说：“…我们谁更傻啊……”

　　年十八学校开学，一个寒假的胡吃海塞，班里不少同学看着都胖了不少，倒是周遇景，像是没有了再胖下去的余地，还维持着过年前的身材。
　　高二就文理分科了，高一下学期，班上的同学大多都明确了自己接下来是要学文还是学理。
　　周遇景举棋不定。
　　第二天的体育课，周遇景和许意坐在足球场的草地上。
　　周遇景问许意：“意意，你选文还是选理？”
　　许意不答反问：“你呢？你选什么？”
　　周遇景看向远处的教学楼，“我想选理科，但要是你选文……”他话音一顿，转过头看向许意，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我也选文，因为我想和你一起。”
　　许意的头发被风吹乱，凌乱的发丝贴在脸侧，他深深的看了周遇景一眼，眼里像是吹过了一阵三月的春风：“总能在一起的，上学放学，还有其他很多时候。”
　　那时候的许意确实是这么想的，文理分科又有什么关系呢，他和周遇景住的这么近，只要他想，用不了十分钟就能去到周遇景家里。
　　最后填表格的时候，许意填了文科，周遇景在许意的劝说下，最后还是填了理科。
　　高一下学期似乎过得很快，风驰电掣向前奔走的时间也不留情面的消磨掉了周遇景的一些脂肪，他看起来瘦了一圈，五官看起来都立体了不少。
　　许意渐渐看出来周遇景想要减肥的决心，以及他再怎么也是饿不死的事实，书包里顿时就空了大半，但总是会有两瓶牛奶。
　　班里的同学在很久前就开始商量学期末全班出去旅行的事儿，想着毕竟高二文理分科后，大家大多都不在一个班，全班一起出去玩一趟，好创造些回忆。
　　这事儿班主任张齐一开始不同意，觉得不太安全，一个班的人在外边也不能个个都照顾到位，不确定因素也太多，但最后耐不住同学们好说歹说的一顿磨，这事儿就算是定下来了。
　　班里的同学现在脑子里边似乎只装着这一件事，课间讨论的热火朝天，上课铃声都响了好久了也收不住。
　　张齐没好气：“你们再这样，那出去旅行这事儿我就驳回了啊！”
　　班里顿时鸦雀无声。
　　张齐笑说：“现阶段你们最主要任务是期末考，这次期末考成绩和下学期的分班情况挂钩，而且占比例很大。”
　　同学们纷纷张大嘴哦了一声，表示清楚，因为期末旅行而躁动的心也都渐渐的静了下来。
　　期末旅行定在考完期末考的第二天，目的地是一个南方沿海城市，旅程为期五天。
　　出发前一天，许意在家里收拾行李，许妈妈进了房间，拿出个长方形小盒递给许意：“你第一次到外边，身上没个手机也不方便联系，要是有事就给妈妈打电话，话费妈妈已经给充好了。”
　　许意接过盒子，说：“谢谢妈妈。”
　　许妈妈揉揉他的头发，柔声说：“傻孩子。”
　　晚上许意接到的周遇景的电话，只听周遇景在那头语速极快的说：“意意，日用品，吃的东西，我都带了俩人份，你就不用拿了，只把自己和换洗衣服带上就行。”末了他又问许意：“意意你有手机吗？”
　　许意说：“嗯，妈妈给我准备了。”
　　周遇景说：“那就好，我就是担心到时候人多，容易把你弄丢了。”
　　许意想了想，说：“我会牢牢的跟着你。”
　　最后许意并没像周遇景所说的那样，只带上自己和换洗衣服。
　　他装了不少零食在不算小的手提包里，还应妈妈的要求带上了个小型家用急救包，按照妈妈的说法是，有备无患。
　　全班的同学再加上班主任张齐总共四十一人，荷载22人的大巴车，订了两辆，从怡城到目的地l市，不过七小时的车程。
　　在车上坐下后，周遇景问许意手机号码，许意给他念了一串数字，两秒后许意握在手中的手机就亮起来。
　　周遇景说：“意意，存好了，这是我的号码。”他看着许意把周遇景三个字输入联系人姓名那一栏后才放下心，接着又给许意念了个号码，说：“这是班主任的号，也要存下来。”
　　许意点头，听话的把那串数字输进去，打上“班主任”三个字。
　　因为班主任张齐在前边那辆车上，因而周遇景他们这辆车上的同学完全没了束缚，一路上都兴致高涨，几个男同学带头唱起了歌，是痛仰乐队的《公路之歌》。
　　“梦想在什么地方总是那么令人向往……”
　　“我不顾一切走在路上，就为了来到你的身旁……”
　　……
　　“一直往南方开 一直往南方开……”
　　听到这句的时候，周遇景和许意默契的对视一眼，都笑了出来。
　　一直往南方开，真应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