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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四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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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晨。
太阳刚刚冒出一点点头,橘红色的光芒把整个北川王府笼罩起来,透出一股端庄肃穆的气息。院里的牡丹花羞答答的半开花瓣,几滴晨露欲落不落的坠在赤红花瓣尖儿上,被朝阳照出几分彩色。
叶年越睁眼的时候只觉得自己腰酸腿酸,喉咙也有点火辣辣的。想到昨夜的荒唐事,她脸上烧得厉害——侧头去看时,温杨元已经自己穿了身月白的衣服,头上金丝冠,腰间白玉配的这么一捯饬,倒真有个北川王爷的模样。
就是太俊了,这一身出去,不知道得给她招多少麻烦回来。
这么一想,叶年越面色微沉“你换身衣服。”
温杨元闻言转过身来,在床头坐下,笑嘻嘻的去扶她起来:“怎么了?我这件衣服不好看?”说着,还把脸凑到叶年越面前去给她瞧个仔细。叶年越被他气笑,温杨元的手腕有点冰,她倒是不介意,扶着他的手坐起来,扯了床头的袄子自己披上:“好看,就是太好看了——你换件墨蓝的,不然就林乙十的那种青色儒衫也行。”
温杨元挑眉,猜出些许她的心思,心里暗笑:自己媳妇儿这醋吃得,实在是太可爱了!
“你亲我一口,我就去换衣服。”温杨元笑眯眯的伸手点了点自己的脸颊。叶年越眯着眼,看这人凑过来的脸庞——眉眼弯弯,嘴角上扬。她略一前倾,张嘴就在他脸上啊呜咬了一口!
“哎呦!”温杨元叫了一声;其实并不怎么的疼,他就是嚷几声疼,好顺势又抱着自己媳妇儿倒亲回去两口。
早上北川的部队有晨练,温杨元作为北川王,就算不能一块下去跑步,也是要去校场看看的。所以两人胡闹了一会,温杨元依言换上那身石青的长衫,顶着脸上那个不深不浅的牙印子出去了。
温杨元出去之后,叶年越也没了睡意。自己起来换了衣服,喊外面的丫头进来收拾屋子。朝暮已经升了贴身的大丫头,以往那些挽发理衣的活自然也全让她接手。同样是大丫头的莲叶可就要轻松很多,她懒懒的靠在屏风上,与梳妆镜面前等朝暮梳头的叶年越说笑。
“殿下今早儿的气色看着特别好,就像院子里的海棠花似的。”她本是有着胡人血统的,生得鼻深目挺,别有一股中性美,这般笑意浅浅的极是好看。
叶年越往镜子里一看;镜子里的脸庞已经不是少女的模样,艳丽的五官间还透出股少妇的妩媚。她把耳边一缕碎发别上去,叮嘱朝暮道:“梳个斜髻,把那套点翠给我收进柜子里去。”昨天那套点翠压得她脖子都要断了,要不是顾忌着规矩,叶年越早把那玩意儿扔河里沉了。朝暮点点头:“好。那……这个蝴蝶坠子?”
她从梳妆台上拿了一支蝴蝶钗子,钗尾坠了两颗暗红色的宝石,薄如蝉翼的金色蝴蝶还能随着人的动作一颤一颤的,仿佛真停了一只蝴蝶在上面似的。叶年越看了眼,道:“可以。”
说完,她又对着莲叶道:“院子里还种了海棠?海棠这个季节就开了?”
“有种的,不过品种不知道是什么,这个季节也开得很盛。”莲叶笑了笑,恰好这时一个小丫头走进来,怀里抱着一个鱼白细颈美人瓶,瓶子里插了一只娇艳欲滴的红色海棠,花瓣重重叠叠的,花茎仿佛不堪受重那般半垂下来,丹红色花瓣挨着玉白色的瓶身,红与白的对比,倒显出几分别致的美感。
她抱着美人瓶放在叶年越的梳妆台上:“夫人,这是殿下让我摘过来的。”
“他倒是很会讨巧。”叶年越伸手把那海棠花扶正——这花不比院子里的海棠树,这海棠花长不高,也不结果,就是种出来十分好看。叶年越倒是很喜欢这种花,以前温杨元院子里的海棠就没少受她祸害。
这时朝暮为她梳妆完了,屋里几个小丫头打扫完屋子也撤了出去,留下莲叶和朝暮两个大丫头伺候。外边走廊上还坐了六个小丫头,和十来个粗使婆子。只要主子在里面喊一声,她们就进去搭手帮忙。
穿了宫装的侍女从小厨房端了早膳进屋里。
温家一直是寅时传膳,卯时主子就要去演武场,时间上和帝都官员的点卯差不多。不过叶年越惯来是不爱早起的,温杨元昨天就吩咐下去,特意隔了个小厨房,等到辰时再给她做饭。
早饭是清粥配两样小菜,莲叶颇为嫌弃,端过来左看右看,楞是没有看见半点肉丝。
她挑眉,问送饭的宫女:“你也是跟着殿下从帝都来的,早饭什么规矩都忘记了?”宫女垂手屏气,小心翼翼道:“奴婢记得的。只是殿下之前也说了,入乡随俗,王爷早上吃的什么,就让小厨房也做什么,不许多做也不许换菜……”
莲叶一愣,随后不耐烦的挥手赶人:“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宫女如蒙大赦,行了个礼之后忙不迭的小跑出去。
廊下的小丫头们见她脚步匆匆的跑出来,不由得稀奇。其中一个还在留头的小丫头好奇,问身边的婆子道:“奶奶,你说里边这位是个什么章程?我看她原先的丫头都很怕她呢!”婆子连忙捂住她的嘴,还不忘在她腮边拧了一把:“呸呸呸!你个小蹄子——活不耐烦了?什么人都敢这样背后说她?里面那位……可不比之前府里的陈姑娘。那是咱们王府里正儿八经的女主子,发作咱们就是一句话的事儿,哪里还像陈姑娘那样得看看上头的眼色?”
小丫头被唬了一跳,连忙捂住自己的嘴连连摇头,表示自己再也不敢乱说了!
一群人正磕着瓜子讲悄悄话,不防外边走进来一行人,把几个小丫头吓得连忙噤声,婆子们也紧紧的把嘴闭上。
那一行人,为首的是剪秋,年纪轻轻,倒是穿得端庄老成,看着像个主事的女管家。后面跟着六个打扮体面的女人,年纪都在四十上下,都是眉眼微垂,只是神色各异,有畏惧的,也有不屑的。
到了门前,剪秋还不忘回头叮嘱他们:“六位都是府上伺候多年的主事了,待会进去是个什么章程,相必也不用我多言。只有一点,还望各位千万记住——夫人是咱们府上的女主子,我们在殿下面前是个什么样的态度,在夫人面前也要是个什么态度。如果有那起眼皮子浅的冒犯了夫人,按殿下的意思,直接打出去再升了底下的人上来就是!”说到后面剪秋的声音微微提高,六个女人都是震了震,连忙陪笑说着不敢。
屋里给叶年越布菜的莲叶也听见了这话,嗤笑道:“都到我们门前了,还不知道这话是说给谁听了。明里说着殿下地位,暗地里可不就是说咱们殿下惹得她们主子五迷三道的连府里老奴的面子都不给吗?”一边伺候的朝暮疑惑的抬头:“老奴不也是奴才?为什么要给她们面子?”她是女官出身,可从来没有卖身,对着那些签了卖身契的奴才,自然不太看得上。
叶年越本来在好好的吃饭,结果被这两人一唱一和的,逗得差点笑喷出来!她连忙接了朝暮手里的帕子擦嘴,压着笑意道:“剪秋也是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