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为纨绔》蜀中豆蔻

17、救援

　　莲叶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嗤笑出声，但是没有再说话。叶长欢耸肩，满脸无奈的表情：“小叶真的是越来越不可爱了。明明小时候我们相处得很好的呀！”

　　说着，叶长欢脸上流露出惋惜的表情。

　　莲叶听了他的话，脸上的表情居然有些难看起来。

　　她抱着昏迷的叶年越，眼角余光扫过叶长欢时，不自觉带上杀气。叶长欢仿佛是丝毫没有察觉，还对她露出一个无辜的笑容。

　　“莲叶，你们跟着叶长欢走暗栈。”温杨元无视两人之间斗鸡似的气势，垂着眼眸叮嘱莲叶。莲叶抱紧了叶年越，皱眉朝着后面喊了一声：“何田田！”

　　“哎！哎！老大我在，我在这儿呢！”一个穿着侍卫装扮的年轻男人跑了出来——他身上的战甲明显是改造过的轻装，也没有骑马，苦着一张脸，好像下一刻就要倒出一堆苦水出来。

　　这个男人，就是之前在白虎街上，糕点铺下，招呼莲叶的人。

　　莲叶瞪了他一眼：“我让你去牵马车！你跑哪去了！”何田田可怜兮兮的瑟缩了一下：“这不是牵来了嘛……咦？公主晕啦？”他懵懵懂懂的看了四周，在看见叶长欢时，彻底懵了！何田田似乎想张嘴说些什么，又瞟见旁边的莲叶脸色不大好，赶紧闭上了嘴。

　　眼瞧着二人有条不絮的把叶年越弄上马车，叶长欢笑眯眯的转头看向温杨元，问道：“你不和我们一起走？”

　　温杨元摇了摇头，道：“带你出宫我就已经是把半条命拴在裤腰带上了，要是再和你们一起走暗栈，那我这次就真的是没命回北川了。”况且，暗栈也并不是随便谁都能过去的。叶长欢脸上笑意不减，他摘了头盔，黑色长发散下，白玉似的面容被太阳光一照，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谪仙一般。

　　他撩开自己额前几缕乱发，淡淡道：“你们都很怕叶楚？”

　　温杨元挑眉看着叶长欢：“怕啊，我是个正常人，当然怕那个疯子。说起来我也觉得很奇怪，你被他折腾了五年，不仅顽强的活了下来，还整天跳着想给叶楚找麻烦。”说到这，他停顿了片刻，用一种极其可疑的目光看着叶长欢：“说起来，要不是你和叶楚都是比房梁还直的家伙，你们这种相处模式，我还真的会怀疑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一腿。”

　　叶长欢脸上的笑容一僵，道：“温杨元，你能不能不要做这么恶心的怀疑？我昨天吃的宵夜都要吐出来了！”话一完，他一踢马腹走开了——走出三四尺之后，叶长欢又回头，挑眉看着他：“你真的不跟着我们走？”温杨元摇摇头，笑了笑，道：“你在路上帮我看好十六，比救了我的命还好。”他不能丢下林乙十和这两队北川军，自己跑了。那老和尚等不到自己，肯定会转路截自己，总是能碰上的。

　　叶长欢嗤笑一声，没有再说什么，勒马离开；旁边的莲叶何田田二人已经收拾妥当，莲叶骑马，何田田赶马车。除了他们两个之外，还有一个老者；老者看上去已经是花甲之年，骑在北川军专用的战马上面，实在让人担心他下一刻会不会直接栽倒下去。

　　四人并一辆马车，驱马朝着与官道相反的方向驶去。

　　眼看着他们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温杨元这才转头，一扯马头缰绳，喝道：“出发！”林乙十一言不发的跟在他身后。倒是另外一个披着战甲的男人皱眉道：“殿下——您真的不跟着王妃他们走吗？”他也和林乙十一样一直跟在温杨元身边，不过不同于林乙十的漫不经心，他跟着温杨元时，一直是隔着二尺距离的。

　　此人叫做胡修以，是北川军的三品安夷将军。

　　北川隶属于北川王，说是一个城市，倒不如说是一个独立的小王国，里面的官员品阶也和其他州县不同，什么三品二品的不一而足。这些乱叫的职位并不能拿来权衡一位官员的势力大小，在北川，终究还是靠拳头与势力说话的。

　　温杨元再次摇头，笑着道：“你们一个两个的都劝着我走，怎么怕我死的吗？”胡修以抿了抿嘴，不说话了。林乙十自然是不会接话，沉默的坐在马上。

　　没有人再提出异议，军队踏着官道，浩浩荡荡的前行。

　　而莲叶一行人护送的马车里，叶年越已经坐了起来。她一开始就没有被温杨元打晕过，不过也没有出声惊动别人，面无表情的取了自己头上的钗环与发冠扔到一边，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用了巧力，金银制成的饰品落地居然一点儿响声都没有。叶年越直到自己头上复杂的发髻完全拆散了才停手，摸出衣袖里的发带把头发全绑起来，没了那些华丽的头饰，她的脖子才得到了解放。

　　揉了揉自己的脖子，叶年越不由得叹气——温杨元打的那一下手刀看着狠，实际上并没有用力，不知道暗里隐藏的人，到底有没有相信呢？

　　不过她现在也没有多余的时间去猜测这些了。叶年越撸起自己的衣袖，只见她手腕内侧用红绳绑着一把长剑，剑鞘漆黑，上面一点花纹和锈迹都没有，十分干净。这是叶年越的佩剑——长生。

　　白皙的手指放在乌黑的剑鞘上，黑与白的颜色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叶年越握紧长剑，另外一手挑起马车窗帘；恰好她挑起的那边窗帘旁立着的就是叶长欢。叶长欢听到窗帘被挑起的动静，便回头像她露出个笑容:“皇姐醒了？我们才进暗栈，怕是还要等一会。”

　　叶年越并不理他，目光紧盯着落后叶长欢半尺左右的那名老者。

　　老者注意到叶年越的视线，也看过来，对她微微鞠身，行了个礼，道:“罪臣许中源，见过十三殿下。”十三殿下？这个称呼……实在是太久没有听过了，以至于突然被这么一叫，叶年越都没有反应过来。

　　许中源，前朝旧臣，也是太后的父亲。这个太后，可不是说叶年越的母亲，而是叶长欢的生母，先帝明媒正娶的妻子，前朝皇后。

　　自从叶楚上位之后，许家就被打压得厉害，不少许家子弟被发配出去，久而久之，也就落没了。

　　叶年越苦笑一声，道:“许大人不必客气——这趟跟着我们出来，辛苦了。”许中源笑了笑，虽然年事已高，但是精神却很饱满，道:“用老朽一人的命，换我许家二十年繁荣，算不得辛苦。”

　　人各有志，叶年越也就不在多说，放了窗帘，反而掀开车门做到前面去——在前面赶车的是何田田，他原本就紧张，这会叶年越坐到他旁边来，这可怜孩子吓得差点把马车赶近一边的老林子里！他哆哆嗦嗦的握着缰绳，眼角余光悄悄地瞟了一眼叶年越——这位传说中的公主殿下生得很年轻；至少何田田这么觉得；她的皮肤很白，柳叶眉，丹凤眼，眼睫毛长长的，在皮肤上投下一小片浅色的阴影，何田田甚至有种错觉——错觉这位殿下就是化开的水墨，浑身都是浅色调的，除了衣服打扮之外。

　　“看我做什么？”叶年越撩起眼皮，突然转头看着何田田。何田田吓了一跳，慌慌张张的收回目光，干笑道:“就是……就是觉得你挺好看的。”叶年越顿时哭笑不得，转而问一边的莲叶:“这人你从哪里捡回来的？”她确实知道莲叶前几天捡了个人回来，只是没有放在心上，不过看莲叶这个时候都还带着他，说明莲叶对这人算是六分的信任了。

　　莲叶懒洋洋的骑着马，嘴里叼着一根不晓得哪里扯的狗尾巴草，含含糊糊道:“城外捡回来的，看他还有一口气，就留下了。”莲叶也曾派人去查过何田田的来历，可惜一无所获，这人就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般，过去全是一片未知的空白。

　　叶年越微微皱眉，城外？帝都郊外？

　　不过她也没有花很多时间去纠结这个问题，这对她来说不重要，也不是她需要处理的事情。叶年越打了个手势示意何田田喝止马车，莲叶等人随之停了下来。叶长欢似笑非笑的望着叶年越:“不再多走一会？这才多久？温杨元总不至于这点时间都撑不住。”叶年越懒待和他争论，拿了长生剑跳下马车，她仿佛是没有重量似的，落地没有声响，像叶片儿被风吹起来那般，可又极快，弹指间的功夫，就已经消失在四人视线中。

　　何田田还有点懵，不知道该怎么办，下意识的看向莲叶。莲叶挑眉，道:“看我做甚？总不会我也好看吧？”不想何田田却是一本正经的点点头道:“你也很好看。”莲叶一愣，叶长欢大笑起来:“哈哈哈——小叶子，你哪里捡回来一个这样会说话的小家伙？不如舍给我罢？”莲叶瞪了叶长欢一眼，并不接话。叶长欢耸肩，似乎是觉得很无趣。

　　何田田不知道为什么这群古人的笑点如此之低，只好讪讪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尖。说实话，莲叶没有接叶长欢的话，他反而有些庆幸，虽然莲叶这个老大凶巴巴的，又总是骂他，但好歹是个正常人，那个叶长欢一看就是个深井冰，何田田一点也不想跟着他混日子啊！他还希望自己活久一些呢！

　　“你把马车的车辙卸了，跟我们一道骑马。”莲叶喊了何田田一声，何田田听话的卸车辙去了。莲叶看他走开，这才正眼看着叶长欢，冷冷道:“何田田不是陛下的人，你也犯不着这样拐弯抹角的跟我套话。我们一路北上，到了北川就分道扬镳，到时候你是要去岐上还是什么地方我都不管。宫里的计划我不清楚，我家殿下也未必全都知道。你若是想要知道一切，不如直接去问龙椅上的那位。”

　　叶长欢眯着眼，嘴角那点笑意不减，道:“我要是能问出来，就不必在这和你拐弯抹角了不是？”

　　躲在后边卸车辙的何田田打了个寒颤，连忙低下头装作自己什么都没有听见的模样。

　　而另外一边，叶年越仗着自己轻功过人，并不骑马，一路赶去官道；官道与暗栈不同，两边虽然也是树木，却每隔一二十里就设有驿站，地面也压得平摊。叶年越一路疾驰过去，只见前面不远处，一队黑甲的北川军零零碎碎的瘫在地上！大多负了伤，有的似乎已经断气了。

　　叶年越被这场面刺激得有些气息不稳，不得不停了下来，握住长生剑的手掌越发苍白——她听见前面传来苍老而洪亮的声音:“三年入道，看来是我们小瞧温家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