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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吹面不寒杨柳风 ...

  •   那一晚之后,赵靖益与澄琉非常不正式地和好了。
      他开始邀请她参加他与其他妃嫔间的活动,当大家看见澄琉跟在赵靖益身后出现时,心里便了然:陛下终于不孤立她了。
      在赵靖益那群“好姐妹”之间,澄琉最喜欢蔻婕妤。
      澄琉渐渐发现她真是一个非常有趣并且坚强和善的女孩子。好像什么恶毒的话都伤害不了她,她也永远不会说出一句伤害别人的话。
      澄琉也是这时候才慢慢知道赵靖益除了皇后外的其他嫔妃也都还是处子之身,她们悄悄告诉澄琉,赵靖益只喜欢男人,看见女孩子裸·露的身体都会觉得害怕。
      她记得说到这里的时候,那些妃子们嘻嘻哈哈地圈把袖子撩了起来,澄琉便看见那一排排雪藕般的臂弯里都有妖艳的一点红痣。
      美丽的红痣。
      晋国的皇宫像是一座快乐的女儿国,这些美丽年轻的女孩子将会永远保持完璧之身,在这里她们享受着比闺中更自在的生活。
      澄琉在她们的陪伴里,感受到了她这一生都从未体会到的快活与轻松。
      所以她非常不明白为什么皇后不喜欢她们,当她劝告皇后可以试着跟大家好好相处时,她看见那个高贵美丽的女人疲惫地叹了一口气:“连你也这样,晋国......晋国怕是——”她凄惨地冷笑一声。
      澄琉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句安慰她的话来。那时候澄琉满脑子都是自己的事情,她根本不知道皇后顶着怎样的压力,
      她并不知道皇后心中掂量的不只是赵靖益的喜恶,而是是整个晋国。赵靖益不管的,她都得一力承担。
      然而澄琉有她自己的打算,她很明白她们管不了赵靖益,并且她的立场没有办法管这件闲事。
      不过还有一件很恶俗的原因,她受不了再回到所有人都孤立她的日子,尤其是在知道她们有这样的乐趣之后。
      蔻婕妤说,没人愿意总是面对着一个怨妇。
      她说的似乎有点道理。

      一切都渐渐变得明朗起来,澄琉甚至还跟粱真通了几次信,她总是一边读他的信一边大笑,然后对生夏说:“你看他!急得要命!”
      “我现在开始心疼他了,”生夏说:“你何必一直这样玩弄他?”
      “我又没有做什么特别过分的事情,“澄琉站起来说:“生夏你太无趣了,我要去找阿蔻,她知道怎么做更好玩。”
      “殿下,”这时候欣黛敲了敲门:“豫章王殿下身边的人送了茶来。”
      “茶?”澄琉伸手接过来,却见真是碗茶,她揭开盖子,见里面三粒粳米,一颗枣。
      “这是什么茶?”生夏问。
      欣黛偷偷看了一眼澄琉。
      “闻起来挺香的。”澄琉抿了一口:“好了欣黛,你下去吧,替我谢谢豫章王。”
      “娘娘——”欣黛又看了澄琉一眼,才黏黏糊糊地离开。
      生夏说:“她送个茶怎么跟做贼似的。”
      “因为她的确是在做一件见不得人的事。”
      “怎么了?”
      “三粒粳米,一颗枣。”澄琉看着茶碗:“这是一个暗示——赵谦益要我三更早来。”
      “好刁钻的暗示!”生夏说:“我没读过什么书,可弄不来这些隐晦的事。”
      “我也没读过什么书,”澄琉笑着把茶碗推到一边:“我也不会做那些见不得人的事。”
      “那他呢?”
      “他?”澄琉笑着说:“怪只怪他要去约一个没念过书的人。他还是自己在夜风里跟鬼魂约会吧!”
      她们大笑起来。
      第二天她们就听说了赵谦益感染风寒的消息,澄琉再一次笑岔了气。
      “我发现你现在越来越喜欢捉弄男人了。”生夏说:“蔻婕妤都教了你些什么?”
      “你为什么要这样木讷,”澄琉笑嘻嘻地拉着她:“你不觉得很有趣吗?他们以为能够追求我,所以就做一些傻乎乎的事情。”
      这的确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尽管有些放.荡,也有些不道德,但只要你尝试过一次,就知道这是一件多么有意思的事情。
      想想看,你只要把声音放低一点,或是对他们哭一哭笑一笑,他们就晕得找不到北了。
      无论是为了恶作剧,还是为了满足自尊心,这都是一件非常值得尝试的事情。
      “我只是觉得你不应该这样羞辱别人的感情。”生夏说。
      “是赵谦益自己心怀不轨,”澄琉小声说:“都怪他自己。”
      “但是你要想清楚,他们是男人,如果真的把他们惹怒了,你会很危险的。”
      “好了我知道了。”
      “娘娘,贤妃娘娘,”这时候蔻婕妤身边的小宫女急匆匆地跑到了澄琉跟前:“我们娘娘请您去菡萏斋。”
      “现在?”澄琉说:“我还没有好好打扮呢。”
      “娘娘,”小宫女附在她耳边说:“我们娘娘在菡萏斋那里看见了好大一条金鲤鱼,说是头几个看见的人会交大运气!我们娘娘谁都没告诉,赶紧就叫奴婢来请您!”
      “金鲤鱼?”澄琉站起来:“好有趣,我还没见过金色的鱼呢。”
      “娘娘快来吧,怕是晚了鱼就跑了!”
      “我去瞧瞧。”然后她便兴冲冲地跟着那宫女去了。
      “欣黛,你跟着娘娘,”生夏说:“我要收拾屋子。”
      澄琉急急忙忙地跟着小宫女走到了那座满是荷花的院子,她指着莲叶深处说:“我们娘娘就在里边等您呢。”
      “里面?”澄琉拨开了莲叶,身子往里探去:“阿蔻?”
      荷叶下便是碧绿的水池,隐隐能看见里面有红色的小鱼快速游过,澄琉盯着水面,期待着那条能够带来好运的金色鲤鱼。
      传说中这种金鱼都是神仙的原形,要么就是妖怪,它们用奇异美丽的外貌吸引着凡人,然后将他拉入水底做奴隶。
      莲叶丛动了动,里面真的伸出了一只手来,将澄琉拉进了满是莲花的水池里。
      澄琉尖叫了一声,她踩在一条晃晃悠悠的小船上,一个人低低地笑了两声。
      “是你——豫章王?”澄琉很想放手,但这晃荡不平的水面让她感到恐惧,她只能紧紧攥住他的衣裳,生气地问:“你快带我上岸去,我不想在这里!”
      “如果我放你上岸,你是不是很快就会逃跑,然后再也不见我了?”他环抱着她的腰,浅浅地笑着:“昨夜你为什么不来?”
      “什么昨夜?去哪?”澄琉看着动荡不平的水面,她大喊:“你快放我上岸!我快要掉下去了!”
      “我们一起掉下去,不好吗?”他温柔地问。
      “你这个疯子!来人呐!救命!”澄琉大喊:“你为什么要害我!”
      “我害你?到底是谁在害谁?”他把脸埋在澄琉的发间:“为什么我从第一次见到你,就忘不掉你?为什么你要那么可爱?为什么你要成为皇兄的女人?为什么要对我那么狠心?”
      “你这个疯子!”
      不知道他做了个什么动作,澄琉忽然就被他按倒在了船上。
      “你要干什么!你疯了!我要告诉陛下!我要告诉元昊!”
      “你放聪明一点吧!魏国人齐国人根本就不在乎你嫁给谁!赵靖益那个废物就快要完了,你跟我在一起,我让你做我的皇后!”
      “贤妃!贤妃你在哪里!”
      “贤妃娘娘!”
      “贤妃娘娘!”
      “救命!救我!”澄琉大喊:“我在这里!”
      “贤妃!”赵靖益划着船急忙赶了过来,他拉住澄琉伸来的手,把她带到了自己的船上:“赵谦益!你这是要做什么!”
      “陛下......”澄琉看着身后一众的奴才,她说:“我刚刚差点掉到水里去,是豫章王救了我。”
      赵靖益看着气喘吁吁的赵谦益,重重地哼了一声:“有些人最好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他看起来的确非常生气,澄琉把他最喜欢的樱桃酒倒上了,他也没有碰一口。
      “你在生我的气吗?陛下。”
      “你终于看出来了!”赵靖益跳起来说:“你为什么要跟他来往!朕最讨厌他了!朕不允许你跟他说话!听到没有!”
      “对不起,”澄琉低声说:“我只是觉得捉弄他很好玩,我以后再也不跟他说话了。”
      “阿蔻跟朕说了,她只是想约你看鱼,没想到却遇到那个坏东西了!”赵靖益依旧愤愤不平:“还好朕来得及时。”
      “陛下你原本找我有事吗?”澄琉问。
      赵靖益愣住了,他问允德:“朕找贤妃有什么事来着?”
      “陛下,您日理万机,”允德笑着对澄琉说:“是齐国人,齐国有人明日要来面见陛下,陛下就想来告诉您一声。”
      “对对对,就是齐国人,朕差一点就想起来了,”赵靖益说:“朕今晚就在你这里,你明早记得叫朕起床。”
      “好吧。”
      奴才们连忙去准备铺床。
      两张床。
      赵靖益睡卧榻,澄琉睡平时坐的胡床。
      无数个两人相伴的夜晚里,他们都是这样隔着远远的距离度过的。
      蜡烛已经熄了很长一段时间,外面淅淅沥沥地下着雨,黑暗凝结了屋子里的一切,这座热闹奢靡的宫殿进入了沉睡。
      “贤妃,你睡了吗?”赵靖益忽然问。
      “还没,怎么了?”
      “朕睡不着,你陪朕说说话。”
      这时候外面的雨声渐渐大了起来,屋里是一阵闷湿,澄琉看着窗外:“下这么大雨,难怪下午那么闷呢。”她听了会儿雨,又说:“你种的花儿该给淋坏了。”
      “贤妃你过来,”赵靖益坐了起来:“朕怕一会儿要打雷。”
      澄琉起身坐到床沿,笑:“哎呀,这么大个人了。”
      她话音刚落,果然一声惊雷炸响,赵靖益叫了一声,他直接缩到了澄琉的身边,还一直发抖。
      澄琉看他这样子一直笑:“天哪,陛下——你真是……哎呀,打雷嘛,有什么大不了?”
      “我……我怕……你不明白……小鬼,有白色的小鬼……”赵靖益吓得脸色苍白。
      澄琉见他真的吓坏了,不由想起自己也有害怕的东西,于是说:“我去点支蜡烛吧,亮堂些就不怕了。”
      “不!”赵靖益凄厉地喊了一声,把澄琉都吓了一跳:“蜡......蜡烛......蜡烛里有小鬼!”他竟低声哭了起来。
      澄琉一时非常不知所措,只轻轻拍他,低声说:“没事,你知道齐国人会打鬼吗?我那么凶,鬼不会来的。”
      她又这么说了好一会,等雷声停了,雨声也渐渐小了,赵靖益才止住了哭声,他抽抽噎噎地说:“贤妃,你不要笑话我……”
      “没事,谁都有害怕的东西。”澄琉轻轻理着他的头发。
      “不,”赵靖益拼命摇头,把声音放低了:“这事我只告诉你一个人,你不可以说出去。”
      澄琉点头嗯了一声,就听赵靖益继续:“沈国师真的可以从烛火里听见神说话。”
      “什么?”澄琉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相信我!”赵靖益眼睛都瞪大了,然后小心翼翼地朝四周看了一眼:“他说,打雷的时候,神的使者会潜伏在有罪的人身边。”
      “然后呢?”澄琉打了个哈欠。
      赵靖益摇摇头,他说:“你不知道,每到立秋的时候祆教就会祭祀,神会当场选一个有罪的人烧死。”他吓坏了,所以说话有些颠三倒四,不过也只是想让澄琉知道此教的可怖。
      澄琉笑了一声,她并不把这些东西当一回事,她见过了太多比鬼神更可怕的事情,并且她坚信这些灵异之说都是有人在操纵着。
      “你别这样,你认真一点!”赵靖益紧紧拉着她说:“去年,申小媛就这么去了。”
      澄琉愣了一瞬:“那可是后宫嫔妃啊……他们怎么敢?”
      赵靖益有些低落地说:“祆教原本只是波斯传来的一个小小教派,在前几代的时候却助得宪后夺位,所以从此被奉为国教,历代皇室都必须信奉他们的神,他们还有军队,又会些法术,在这里其实比朕权力大的多。”
      “这……”澄琉到晋国这么久,只知道信奉此教的人多,却不知道竟这么厉害,连赵靖益这样不关心国事的人说起此事都眉头紧锁。
      “不过贤妃你不一样,你是齐国人,他们应该不敢动你。”赵靖益方才听澄琉说“齐国人会打鬼”,虽是戏言一句,却想到了此处,他说:“过些日子我要去拜见沈国师,你陪我好不好?”
      “嗯。”澄琉虽然不信什么法术神明,但听赵靖益这么一说,心里却有些压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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