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和她的江山》牙套雪姨

78、梦里不知身是客

　　“别时容易见时难。”元昊低低地诵了一遍。
　　“我可以重写。”澄琉说。
　　他的双手像锁链一样捆在她的上身，下巴抵在她的颈窝。
　　这时候没有人说话，也没有别的声响，他们倾听着彼此的呼吸声。
　　“你在思念他。”元昊说：“是这样吗？澄琉。”
　　“我想家。”她说：“我想回家。”
　　“你已经回不去了。”元昊说：“就算有马车把你送到长安，那也只是长安，而那座宫殿，也只是皇宫，那不是你的家。”
　　啪嗒——
　　信纸上的“难”字被晕开了。
　　“我想回家。”
　　“有人早已经把你的家毁掉了。”元昊的手指抚摸着她的脸颊：“你只能重建一个家。”
　　“我知道......”
　　你能想象这三个字对她而言是怎样的痛苦吗？
　　“你恨不恨我？”
　　澄琉摇头。
　　“真的？”
　　“你有很多种办法可以让我对你死心塌地，”澄琉的眼睛已经干涸：“但是你选择这样对我。”
　　元昊没有说话。
　　“是我太自以为是了。你，还有梁真，你们可以让我死一千次。我永远不该掉以轻心。”
　　“我并不想要你死。”他忽然说。
　　“所以你救了我，给我这样好的生活，教导我，还给我回家的机会。我可能永远没有办法回报你的恩情。”
　　“你......感激我？”
　　“我可能不是一个善良的人，也不聪明，但我是一个明事理的人。”
　　元昊沉默了一会，他说：“你可能的确不够聪明。”
　　可是他已经看不透她在想什么。
　　澄琉把写过的信纸揉成一团，丢掉了，她另备了新的纸开始写。
　　元昊的视线跟着她的笔尖。
　　“我以为你不会假装喜欢一个人。”他的眼睛盯着信纸。
　　“你为什么不猜我原本就还很喜欢他。”
　　元昊的手臂忽然收紧：“我以为你知道，我让你写信，是想气他。”
　　“你之前的信已经气够他了，”澄琉提笔落款：“他很容易生气，一生气，就会当真。”
　　“那又怎么样？”
　　“齐国男人吃醋，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
　　“他会怎么样？”
　　“我还不想死。”
　　“他真的会那样对你？”
　　“如果一个人反复把你的真心和付出踩在脚下践踏，你会不会想杀了他？”
　　元昊竟一直没有说话。
　　澄琉转过头去看他，却见他正失神。
　　他大概不会理解。他没有真心，也不喜欢除了他自己之外的任何人。
　　澄琉这样想。
　　她把信叠了起来。
　　“这封信得你自己送出去，”元昊说：“否则如何体现你的处境艰难，如何体现之前的信都是我在捣鬼气他。”
　　“怎么自己送？”
　　“高海会来参加你的婚礼，你偷偷塞给他就好。”
　　“谢谢你。”
　　“我教过你该怎样说谢谢。”
　　澄琉于是转过身去，踮起脚，嘴唇去碰他的嘴唇。
　　一阵温柔雅致的沉香味充斥在她的鼻息，这是一种非常令人舒适的味道，镇定，安神。
　　澄琉感觉她的腰和腿都化成了液体，粘在他的身上。
　　他把她放到桌上，嘴唇点在了她的脖颈，接着往下。
　　“明天跟我出宫一趟。”
　　“明天？”澄琉仰着头，她的手指没入他的头发里：“我没有必要再去极乐世界，那个女人只会劝我放松，然后夸我聪明，她教的我都会。”
　　“不是去极乐世界，去逛庙会。”
　　“庙会？”
　　元昊轻抚她额间的软发，笑道：“为什么这副表情。”他轻描淡写地在她额头上一吻：“魏国的庙会特别热闹，我们去玩一玩，不好吗？”
　　“去玩？”
　　她的表情的确惹人发笑，元昊笑了半天：“我们可以去寺庙求签，去看灯，看杂耍，还可以听说书。”
　　“我已经十五岁了。”
　　“十五岁的人也需要放松，每一个人都需要放松。”
　　“为什么忽然要去庙会？”
　　“因为庙会就在明天，而你今天恰好让我特别开心。”
　　“或许只是因为你自己想去。”
　　“或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