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和她的江山》牙套雪姨

64、插·我辈岂是蓬蒿人

　　元昊知道来人是五弟元昕。
　　对付这种好事的小屁孩，还能用什么手段？
　　他装作没听见的样子，继续往前走。
　　“元昊！元昊！皇兄？”元昕飞奔过来，抓住元昊的肩膀：“我叫你呢，你没听见吗？聋子！”
　　“没有。”元昊冷冷地看着他：“五弟有事吗？”
　　元昕听了哈哈大笑：“我没事，不过你很快就有事了，哈哈哈。”
　　他笑得很刻意，每一个“哈”都清晰可见。
　　元昊依旧什么反应也没有。
　　他的反应让元昕很不满意，他继续挖苦元昊：“你知不知道齐国给咱们开的停战条件是什么？”元昕在元昊面前晃荡：“高嵘要一个皇子去齐国做人质，我们都觉得你最合适不过了。”
　　不知道为什么，元昊听到这消息时很平静。他觉得在齐国再惨也不过一死了之，日子能比在魏国更苦吗？
　　他冠冕堂皇地说了句：“身为皇子，能为魏国进献绵薄之力是我的荣幸。”
　　“你得瑟什么呀！”元昕被他满不在乎地样子惹怒了，他揪住元昊的衣襟，一副要开打的样子。
　　“住手！”忽然有一个人拉开了他们，元思站在他们中间，对元昕大喊：“你要干什么！”
　　“八叔，”元昕挑衅地笑笑：“我同皇兄比武呢。”
　　“那你胆子还挺大，也不怕输得满地找牙。”那个时候元思还是个嘴上不饶人的年轻人。
　　“哼，两个废物！”元昕讪讪地离开了。
　　元昊招呼了元思一声：“太原王。”
　　“啧，怎么我封王之后你还同我生分了，从前不是八叔八叔叫得挺甜的。”元思凑到元昊身边：“以后我见那小子一次就收拾他一次，仗不仗义？”
　　“你来的可真不是时候，”元昊笑笑：“我原本正想要一拳打在他的鼻子上。”
　　“你装什么英雄好汉呢！”
　　“真的，”元昊微笑着说：“听说我很快就要去齐国了，趁这最后的机会过把瘾不是很好吗？”
　　“什么！”元思气不过：“皇兄真舍得把自己儿子送走？”
　　“原来你们都知道了，我是最后一个。”
　　“我的傻侄儿，你别倔了，我去找皇兄求情，他不会真舍得送你走的。”
　　“你以为真的是他想我去齐国？”
　　“那又怎么样，能收回命令的也只有他。”
　　“我的意思是，母后不松口，你求父皇有什么用。”
　　“你有办法去求她？”
　　“没有。所以我已经在想去齐国要带哪些行李了。”
　　“元昊你犯什么傻！齐国是个什么鬼地方？高家那群茹毛饮血的家伙根本就不是人，你过去还不被生吞活剥了！”
　　“你说的可真有趣，高氏再怎么样也是皇族，怎会如此野蛮。”
　　“你别不信，我听说齐国人的宴会不死几个人都不像话的。”
　　“传言罢了，齐国人还说魏国男人在十岁以前都是女人呢。”
　　“唉哟，傻子！你怎么就想不开了。”元思愁得要命：“你一天到晚那么鬼机灵的人，怎么这时候偏要往火坑里跳。”
　　“八叔，你知道对我而言魏国不比齐国安全，齐国人起码还会把我当魏国的皇子，可魏国没有谁把我当个正经主子。”元昊静静地看着元思。
　　“元昊......臭小子！”
　　“这么毒的日头，咱们干嘛傻站在这里讲话，”元昊忽而笑出声来：“八叔，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了。”
　　“唉，你去吧。”元思沉沉地叹了一口气。
　　元昊走到膳房，立刻有个太监颠着小碎步过来招呼：“哟，三殿下，奴才给三殿下请安了，您有什么事支会人来吩咐就行了，怎么还亲自过来了？”
　　他脸上的笑容好像是面具，僵硬而刻板，可以想象他在面对每一个主子的时候都会贴上这样一张笑脸。
　　“我听闻你们这膳房的人不大好使唤，所以亲自来一趟，看看是不是使唤不动。”
　　“唉哟，您这可真是冤枉奴才了，不知道是哪个不长眼睛的得罪了殿下，奴才回去好好收拾他！”
　　“不必了，”元昊说：“以后每天一盏金丝燕窝送到昭阳殿来，不要拿其它东西来搪塞我。”
　　太监的笑脸立刻变成了哭脸：“我的殿下哟，这昭阳殿是何等尊贵，咱做奴才的怎敢轻慢，但是这这这，这眼下正在打仗，各宫的分例都是这个样，奴才也不敢——”
　　“一盏燕窝值几个钱？”元昊哼了一声：“而且这是父皇的旨意。”
　　太监立刻又笑了起来：“殿下您是大富大贵的命，您不觉得燕窝值钱，但宫外头那些百姓可连饭都吃不起呀......”
　　“好了！我不信偌大一个魏国，连一盏燕窝都供不起。”元昊打断他：“要是我每日见不到那一盏燕窝，我就把你给炖了。”
　　“是是是。”那奴才连声应下，心想，一会去跟皇后通个气儿，看到底是谁把谁炖了。

　　想到郑淑妃暴躁的样子，元昊心里也烦躁起来，他暂时还不想回到那个压抑的坟墓里，于是他走到了御花园。
　　御花园到了夏天有很多避暑的地方，元昊兜兜转转走到一个僻静处。说不出来由，这地界在酷暑时节还如此清凉。
　　地上枯枝败叶很多，元昊踢了踢地上的树枝：“这还真是个人迹罕至的地方。”他看到前面有假山，于是继续往前走。
　　和素犹豫了片刻还是走到跟前拦住了他：“殿下，咱们还是别往前了，”他怯怯地抬眼看元昊：“前面阴森森的。”
　　“和素，你怕？”元昊笑了出来。
　　“不，不是的，殿下，奴才听闻那一处曾经是关押罪人的密牢，先帝时常有人在那里听见哭声，所以才被锁起来抛荒了。”
　　“你消息可真多，”元昊还在好奇地往假山那边看：“你听谁说的？我怎么都不知道这些。”
　　和素低头：“奴才听那些老太监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