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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当其贯日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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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一个人本事不够,却又不想给人瞧不起时,我们的惯技是搬出其他有本事的人来撑场面。
“我从前的师父是尉迟信!”
“他会少林寺的功夫!”
“教我马术的是裴兴之!”
“他从前在突厥养马!”
“教我射箭的是我舅舅蒋锐!”
“他可是驻守西南的大将军!”
“我的父皇力大无穷,没有谁能受得住他一拳!”
澄琉搜肠刮肚地想把各种人名背一遍。
“我还见过云剑客!他的飞云十六招名不虚传!”
“还有西域的武士!”
越说越离谱了。
“所以呢?”郑英问。
“所以能教我,是你的荣耀!”
“我一直将此视为荣耀。”
澄琉被他一噎,吞吐道:“你,你知道就好!”
她掂着手中的锏在武场踱步:“所以昙花剑到底是什么?”
“什么昙花剑?没有昙花剑,只有我刚编的牡丹剑。”
“胡说,刚才那个武师都说了你会昙花剑!”
“为什么是我胡说,不是他胡说?”
“因为你看起来像说谎的人。”
“外表,都是虚妄。”说完,郑英自己都笑了。
“你笑了!你在说谎!”
“为什么笑了就算说谎?”
“因为你自己都觉得自己的鬼话可笑。”
“可我真的不知道什么是昙花剑。”
“我要跟陛下告发你,你这个骗子。”
“你为什么一定要追究昙花剑?”
“因为那是上乘武功,我想学!”
“为什么要学上乘武功?”
“因为有趣。”
郑英摇头:“上乘的武功都非常无趣。”
“因为我要杀了害我的人。”
“你杀过人吗?”
“杀过。”
“多少人?”
“数不清。”
“他们都是要害你的人?”
“有的是。有的是该死的人。”
“你认为其他人为什么要学武功?”
“大概跟我一样。”
“所以习武的人很多,高手却很少。真正的高手,他们的剑不是杀人的,而是救世的。只有这样的高手,才能学会上乘武功。”
“我为家族荣耀而战,救人民于暴政水火,难道不是救世?”
“我也不知道。”
“那你说这些话做什么?”
“我瞎掰的。”郑英坐下喝了口茶:“我入门的时候,我的师父就是这样说的。”
“那你听懂了吗?”
“没有。所以我说了,我不懂昙花剑。”
“你的师父懂?”
“是的,他是位高人。”
“高人?”
“真正的世外高人。”郑英把杯子放下:“他住的地方非常高。”
澄琉噗嗤笑出了声:“那好吧,你之前对付那个人的剑法,是个什么招数?”
“我说过了,那是我现编的牡丹剑。”
“你怎么能现编一套剑法?”
“所以我也算半个高手。”
“你骗我的!”
“我见他要往左躲,我就往左砍,见他要拔刀,我就砍手,见他要抬腿,我就砍腿,这能叫什么招式?”
见招拆招。无招胜有招。
谁先出手,谁就输了。
武学,有的时候的确是包罗万象的大学。
“但是你知道什么是最厉害的吗?”
“什么?”
“死缠烂打。”
“什么?”
“管他怎么躲,只要死缠着不放,他总归是跑不掉的。”
“这你又是跟谁学的?”
“各色女人。”
武学,是一种人生哲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