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暝》全芷言

35、初曦之城，爱与伤的颂歌（七）

　　我们依旧在过那些重复的生活，重复不断地吸血，重复不断地参加舞会。不知为什么，我总是很希望有一天墨谦会出现在舞会上。可是我又觉得自己很可笑，他是死神，怎么会来呢？
　　一千年，多么遥远，那些孤独的夜晚，当他思念着那个连模样都忘记了女孩时，他到底会有多难过？
　　一千年的时间，他会不会考虑忘却那段感情？
　　虽然无法去问他，但是潜意识里却已经肯定，他不会忘了的，即便明知道只有痛楚，他依然会选择坚持那段感情。
　　突如其来的疾雨打乱了人们安然的步伐，我走在雨中，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在雨中匆匆忙忙穿梭的人们。我感觉到一股重力袭来，然后倒在了地上。抬眼看向那个罪魁祸首，那是一个留着长长刘海的女孩。
　　“对不起…”她一边向我道歉，一边捡着散乱在地上的画纸。忘了问责，我帮忙捡着。我不经意间瞄到了画的内容，画上只有一张脸，一张俊美的在凡间找不到的脸。
　　“这是？”我困惑地望着她，忘记了还在下雨。
　　“这是我的男朋友。”她抢过去那画，眼神带着些许羞怯，轻声说，我的心底陡然一惊。
　　“可是…”我想说时，她已经一溜烟跑掉了。
　　我望着她跑开的背影，心里开始有些莫名的烦恼。为什么画上的男孩和他那么相像呢？

　　我站在落地窗前，头靠在玻璃上，望着窗外发呆。心若正摇着手里的红酒。
　　“有一天，我希望在天使之城遇见一个天使，可以得到他的一滴眼泪。”心若突然说。我怔了一下，转头望向她。
　　“可是天使是没有眼泪的，他们永远快乐，他们生活在不会受伤的花园里，他们有上帝的爱。”我轻声说。她自嘲地笑了。
　　“我知道我是痴人说梦，可是谁规定吸血鬼不可以有梦呢？”她看着我，问。我忍不住笑了。
　　“你知道吗，亦珊？”她认真地说，“天使的眼泪可以给我们一颗跳动的心，那样我们将有灵魂。”我吃惊地看向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如果真的如她所说，那样我们也可以重生了。
　　“亦珊，你想过重新做人吗？享受生老病死的乐趣，可以有丈夫和孩子，可以有平凡的幸福。”渴望闪烁在她的眼眸，“我一直都想那样的生活，想过一种不会孤独的生活。”
　　风吹动着窗帘，似乎在附和她的渴望。我重新望向窗外，远处一个身影映入我的眼帘。他的身后跟着一群灵魂。如果我可以重生，那么我是否就有机会见姐姐了？如果我可以重生，那么我是否就可以陪着他一起走那段路？
　　那天，我梦见了倾城的月光，我站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墨谦在我面前，单膝跪地，向我伸出手。我开心地笑了，我们的手握在了一起。
　　我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落山，而那个女巫就站在窗外。我吃了一惊，忙打开窗户，让她进来。她拒绝了，选择漂浮在空中。
　　“我想知道，在你的梦境中是否有他？”她问。
　　“他？”我疑惑地看着她。
　　“你有没有梦见过墨谦？”她盯着我问，明明是疑问的语气，可是眼神中却带着笃定。
　　“有时会梦见。”我犹豫了一下，说。她突然神经质地笑了。
　　“那就对了。”她说完竟走了。然后突然又回来了，严肃地问：“你是不是喜欢墨谦？”
　　我看着她，突然不知道怎么回答。
　　“沉默就是默认了，”她说，“我会帮你告诉他的。”我来不及阻止她，她已经走了。
　　我走在街上，解释不清为何总有那么多人喜欢黑夜，在夜间活动。如果我可以，我会一直呆在白天里，和太阳以及光明为伍。也许，世间万物的共性便在于都喜欢追求不属于自己的生活。
　　“小姐，想要画一张素描吗？”身后一个甜美的声音问。我转过身，便看见了那个女孩，那个我在雨中见过的女孩。
　　“是你？”她看见我，吃惊地笑了，问。
　　“你还记得我？”我奇怪地看着她。她笑了。
　　“像你这样漂亮的女孩，想不记住都难。”她说，“不过听你这语气，你好像也记得我嘛？那是什么原因呢？”
　　我想起上次的事情，压下心中的不快，勉强笑了笑，说：“因为你的声音好听啊。”
　　她开心地笑了，说：“那可不可以因为我的声音好听让我画一张你的像呢？放心，不会很贵的。”
　　我犹豫了片刻，点点头，按她的要求摆好了姿势。她很认真地画着，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便完成了。我准备付钱时，她正忙着收拾东西。
　　“你是今天我最后一个客人了。”她笑着说。我看到她的画架里掉出了几张画纸，我帮忙捡起来。我的眼神不受控制得看向那些画，那些画上画的全部是一个人。
　　“你很喜欢画他？”我看着画轻声问。
　　她忙拿了过去，整理好，笑着说：“我不是喜欢画他，我是喜欢他，我是因为他而来这个世上的。”
　　心里莫名地有些惆怅。
　　“其实我上次是骗你的，”她有些羞怯地说，“他不是我的男朋友，我只见过他一次。”
　　“只见过一次，你便喜欢他吗？”我问。
　　她点点头，用坚定的口吻说：“一次就够了，他虽然总是不带任何感情，可是他却总是让人感觉温暖。只一次，我便知道我爱上他了。”
　　我的心闷的很不好受，她似乎发现我有些不太对劲，便关切地问我怎么回事。
　　“估计我有些饿了，我要先走了。”我向她告辞，急忙离开。
　　“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她急忙问。
　　“我叫夏亦珊。”我转身对她说。
　　“我叫梦璃。”她笑着冲我招招手说。我回笑了一下点点头。我匆匆地走着，很想摆脱那个叫梦璃的女孩的话。
　　“我们又要有新成员了，听说那个女孩叫梦璃。”我与两个死神擦身而过时，有句话传入了我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