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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梦中人 二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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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仁宗回到自己租的小院时,就看到了蹲在墙角,无聊数蚂蚁的徐清琏。嘴角轻撇,他还是比较喜欢这个像极了他小妹的小姑娘的,而且或许是同类的缘故,他们总是有些契合的话题,虽然从一年多前,徐清琏进宫后,他们就没在见过。
“小姑娘不是进宫见你的小皇后了吗?怎的今天会有空来我这儿?不怕我不回来?”
徐清琏抬头,随意地拍了拍手上的尘土,毫不客气地送了对方一个大白眼。小姑娘这种称呼,一年前就没人敢喊了,也只有他,仗着是李兰兰的哥哥,才敢这样作弄她。
“我本来出宫就是为了散下心,你不在也没什么关系。”
李仁宗看着她平淡的表情,无奈地一笑:“你还真是和小兰儿一样,一到这时候,就喜欢说半句话,表情还特别的不在意。下半句是不是,不过,你想要知道的东西就没了?”
徐清琏有些尴尬地撇过头,这也是她愿意和对方来往的重要原因,他绝对是除她之外最了解李兰兰的人。
“我今天办错了事,兰儿怕是要惦记我一辈子了。”
李仁宗有些疑惑,她做了这么多,不就是想让小兰儿记住她吗?
“我今天礼物送错了时候,兰儿怕是要怀疑我是去挑衅的,下一步怕就是让她手下那些人来调查我,看我究竟还知道她什么。”
“所以,你来找我就是想让我帮你抹除痕迹?”
徐清琏微微一怔,什么抹除痕迹?看着李仁宗一脸笃定,徐清琏眼睛一亮,她怎么就忘了,这家伙离开李府后,为了得到家里人的消息,改头换面地加入了李兰兰私下创建的势力!
“本来是没想到的,不过既然你提了,就顺手帮个忙呗!”
得到对方的答应,徐清琏沮丧的心也稍微好点,被兰儿当做巧合,总比故意挑衅要好的多吧!又把李兰兰的近况一一说给他听。
李仁宗越听眉头皱地越厉害,还不待徐清琏说完,就打断了对方的话。
“你既然知道小兰儿被那些宫人欺辱,怎的就不帮她一把,眼睁睁地看着她受苦,这就是你说的爱她?”
徐清琏被这句话一激,彻底炸了,她怎就不爱她了,他知道她当时看着她受苦,用了多大的毅力才让自己不去插手,生怕坏了兰儿的计划吗?
“兰儿那种人怎么可能平白受了委屈,你又不是不知朝堂的局势,龙逸轩需要李大人出面,肯定不会不去坤宁宫,兰儿知道,那些宫人可不知道!我是能帮兰儿惩戒那些宫人,可是这样一来,兰儿在那些宫人面前再也没有了威信,背后里肯定会更加看不起她!而兰儿这一计划,虽是借了龙逸轩的势,但成功后,不但威信更高,而且就算朝堂上的局面再次稳定下来,龙逸轩不再需要李家,兰儿也不用在担心那些宫人会再次欺辱她!”
李仁宗沉默半响,眼神有些阴沉不定,好一会儿才再次开口。
“小兰儿什么时候会想那么多了,若是以前,以她的小姐脾气,早就闹开了。”若是小兰儿没有一心想嫁给龙逸轩,没有对他们的担忧,没有什么时候李家就要被人推倒的急迫,她应该还是当年那个笑容灿烂的小兰儿吧?
徐清琏眼神黯然,她忽然想到李仁宗之前说的,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那么她呢?她也会变吗?会变成什么样呢?
“对了,兰儿最近私下里的动作,你怎么看?”
李仁宗抬头望了一眼李府的方向,对于那几个一心为国的顽固来说,应该是最稳妥的方法。
“我能怎么看,其他的方法不是没有,但小兰儿肯定觉得家里的几个老顽固不会听,才这样安排,就是苦了她了,若不是家里的连累,小兰儿肯定早就出宫过她想过的生活了。”
“兰儿没怪过你们的。再说了,李家现在正当龄的也只有兰儿一个女孩,皇上登基,李家无论如何都要有一个女孩进宫,否则皇上也不会安心。现在的局面就是,皇上用李家来牵制兰儿,用兰儿来牵制李家。不到一定时候,破了这层联系,对李家和兰儿都不会好。”
李仁宗斜眼看向徐清琏,有些不满,就算她喜欢她的小妹,她又怎能代替小妹来发表意见?
“你到是了解小兰儿。‘金蝉脱壳’的故事还是我讲给小兰儿听的,她这招自是用的熟练。”
听到李仁宗用有些嘲讽的语气说着往自己脸上贴金的话,徐清琏忍不住翻了一个大白眼,至于吗,这么些年了,这人还是这么让人一言难尽!算了,看在他是兰儿哥哥的份上,卖他一个面子罢了。
“然后呢?”
“然后,小兰儿肯定在等,等龙逸轩主动出手对付李家,那时候就不用小兰儿费口舌,就能让家里那几个人彻底歇了‘或许皇上看他们一心为国就不会除了李家’的侥幸,然后山高皇帝远,只要在龙逸轩面前李家人一个不留地死去,就算他想后悔,也要等到下辈子啦!”
“那你呢?到时候李家人中没有你,你觉得龙逸轩会安心吗?”
李仁宗微微皱眉,“我不是被家族驱逐,五年不曾回来,京城中的人早就认为我死的不能再死了吗?”
“龙逸轩生性多疑,没有你确切死亡的消息传到他耳中,就算外面就要你被人五马分尸他也不会信的。”
“那小兰儿是怎么把丽妃给弄出来的?”
“哦,我得到的消息是,丽妃的身体本就是龙逸轩派人给扔到乱葬岗的,兰儿只是收了个尾,任何人再多疑,也不可能去怀疑自己好吗?对了,你不是兰儿势力中的人吗?你怎么不知道?”
李仁宗有些尴尬地挠挠头,小声说道:“我那段时间有事去了江南,现在也只回来了不到一个月,那事与我关系不大,就没怎么管。”
看了眼李仁宗有些发红的耳垂,徐清琏了然地点了点头,根据李仁宗这副表情,事情应该也挺顺利,不然也不会舍得放下一直挂心的李家,在江南待了快一年。
“可是我不太明白,兰儿为什么那么确信龙逸轩不会起疑?”
李仁宗只是轻轻地白了一眼徐清琏:“龙逸轩虽然多疑,但也不至于会一天到晚怀疑自己是否入局,更何况小兰儿这局没有他根本不可能成功。局中人,总是最可悲的,自以为做到最好,却不知自己只是别人棋盘上的一枚棋子。”
徐清琏眼神莫名有些悲伤:“所有人不都一样吗?又有谁敢确定自己不是别人手中的一枚棋子?”
言罢,拍了拍身上的灰土,徐清琏自然地起身,“走吧,许久未出来了,陪我一起出去转转?”
李仁宗嫌弃地看了眼徐清琏脸上带着的人皮面具,“所以说,你今天带着着面具出来,根本不是想找我,只是想出去转一圈吧!”
走在前面的徐清琏连眼神也没给李仁宗留一个,“彼此彼此,比不过你一年到头靠着人皮面具过日子!”
闹市里,看着不远处买菜的人影,徐清琏微微一怔,这丽妃真是胆大,竟然就这么出来了,就她脸上那些简单的易容,随便来个人都能一眼看穿,也不怕被龙逸轩出宫看到她。
“回去让你们人给她一张面具吧,不然万一龙逸轩一时兴起,跑出来看到,兰儿也会跟着遭殃。”
李仁宗顺着徐清琏的视线看过去,果然看到了丽妃,眉头死死地皱着,那群人怎么会犯这么简单的错误,看来也该整顿一下了。
“咦,丽妃身边那人你认识吗?”
“认得,新任武林盟主的儿子武文杰。”
“啧,这丽妃什么运气,出宫后,竟然能碰上这种人物?”
李仁宗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没忍住笑了出来,见到徐清琏翻白眼,才正了正颜色,说道:“根据卫煦的说法,那男人就是走了狗屎运,却怎么赶都赶不走的狗皮膏药。”
徐清琏没忍住跟着笑了出来:“这恐怕是第一个说武文杰是狗皮膏药的人吧?那个卫煦是个什么人物,他对于武文杰好像很是不待见啊!”
李仁宗嫌弃地瞟了她一眼,回道:“卫煦是当时小兰儿派去照顾丽妃的人。至于他不待见武文杰,你要知道,虽然有些无法想像,但是这个世界上还是存在着一见钟情这种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爱情的!”
“怎么就不可思议了?”她爱上兰儿,也能算作是一见钟情啊!
李仁宗一眼看出她想表达的意思,“你那不算的,你一开始最多算是感激,你是因为后来一直关注小兰儿才会慢慢爱上她,最多也只能算作是日久生情。还有,你不觉得,一个人,只见了另一个人一面,不清楚对方的性格,人品,家世,背景,就无法自拔地爱上对方,可能吗?就算爱上,那也只是看上了对方的脸,一旦对方人老珠黄,他还会爱吗?到了最后,造就的除了悲剧还有什么。也只有你们这些小姑娘才会一天到晚幻想着一见钟情的戏码。”
不想在听李仁宗说教的徐清琏迅速转移话题:“对了,武文杰一个江湖人怎么跑来京城了?京城不是这些江湖人势力最弱的地方吗?”
却不想李仁宗一反常态地没有对她转移话题的表现表示鄙夷,而是难得的一脸凝重。
“一年前,药谷中有人背叛师门,与外人勾结,天神医在那场叛乱中被人暗算,受了重伤。药谷也一分为二,从此低沉下去没有了以往的盛名。江湖中也因为这事,彻底乱了起来,只这一年的时间,武林盟主换了两次,武文杰的父亲也是两个月前才坐上这盟主的位置。不少武功没那么好,胆子又小的,还有一些不怎么注重名利,不想趟这趟浑水的,都躲来了京城。这些时间,这些江湖人可没少犯事。”
“啧啧,龙逸轩现在怕是忙不过来了,不过也好,没有他打扰,兰儿说不定能好过些。可是我这次这事做的,真是洗不清了。”
李仁宗瞥了她一眼,没说话,但眼神里满满的都是“你现在才想起来啊”,让徐清琏下意识地翻了个大白眼,这个幸灾乐祸的家伙。
“好了,现在都申时了,我也该回去了。记得给丽妃找张面具,别让她给龙逸轩的人发现了。”
“知道了,小姑娘。别告诉小兰儿我的事啊,我现在还不适合露面。”
“恩,知道了。”
“咯吱。”一声响声突然从贵妃床榻下传来,惊的正在贵妃寝宫里找东西的人影瞬间移到了房梁上,大气也不敢出的看着贵妃的床榻。
紧接着,贵妃的床榻被人狠狠地掀开,从下面爬出了一个人。人影瞬间出了一身冷汗,定睛看向出来的那个衣衫不整之人,却发现那人竟就是这宫殿的主人――本该待在殿内午睡,她来时却找不到人的贵妃娘娘。
只见贵妃娘娘有些喜滋滋地将床铺归位后,就从梳妆台的夹层里拿出了一个有些褪色的发带,轻轻地摸了摸,有些不舍地将发带放回去。才开始整理她有些散乱的衣服,叫了宫女进来准备沐浴。
人影趁着贵妃沐浴,其他人都在贵妃身边伺候的时机,悄悄来到了大厅,将大厅正面墙上挂着的一副巨型山水画轻轻地揭开一角,瞬间没了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