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梦游》流氓陈

42、第 42 章

　　早餐还是那样丰盛，杨四平想妻子该要起得多早才能做出这份早餐来。妻子问他要不要同她一起去看一下她们的时装商场，因为他还从来没有去过。杨四平没有去商场的打算，他正想着要同儿子去动物园。说到明天母亲的生日，妻子问杨四平有没有特别的礼物要送给母亲，杨四平对送礼历来没有什么见识，自然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准备，他就说一切听从妻子安排，他知道，妻子早把一切安排妥当了。果然妻子告诉他她已经把需要的东西全已准备好，并且在最后，她说，因为他上次的礼物，她也要送一份礼物给他。杨四平并没有在意。因为妻子每天要去商场点卯，他们便约定在动物园门口的会面。
　　天气很好，和风拂过行人的脸，吹着初夏的树，这边路上的行人远没有他工作的那个城市的拥挤，车辆少许多。但一样也免不了行色匆匆。杨四平想那边的天气一定也变得像这里的天气一样好了吧？不知为什么，这次回家，他更多的是在想那边的事情，似乎久未回家乡的缘故，走有家乡的路上，他竟有点人在旅途的感觉。他拉着儿子的手，问他一些特别幼稚的话题以期同他拉近关系。他拉着儿子小小的手，又看到他小小的脚迈着小小的步子，即使父亲走得再慢，儿子仍然要小跑着踏着步伐。杨四平觉得儿子一定走得很累，便问他愿不愿意骑上自己的脖子。儿子说不敢，因为妈妈不让。杨四平望着儿子，想他真听妈妈的话，他似乎有点怕妈妈。这是他不愿看到的，他认为孩子不应该跟自己的父母有这样的隔阂。他把儿子抱在手上，问他喜欢爸爸还是喜欢妈妈。

　　“爸爸回来了，我就喜欢爸爸，可是你老是不回来，这样我就只好喜欢妈妈了。你干嘛老是不在家啊？”他儿子望着他认真的回答。

　　“因为爸爸要工作，在很远的地方工作，哪天爸爸回来了，就天天带你来动物园看狮子老虎。”他说。

　　“你会不会像妈妈一样，总是晚上说来，天亮了就又说没有空了。她总是这样骗着我。”

　　“你怕妈妈吗。她打你吗？”

　　“她老是用柳条在我面前晃啊晃，有时她也打我，你为什么不把她也带走？”

　　“妈妈走了，谁送你上学读书？”

　　“我自己去上学。她总是让我一个人去学校，她说爸爸那时候就是一个人去上学的。可是我看到别人都是妈妈带着来的。你真的是一个人去上学吗？”

　　“爸爸也害怕一个人去上学，妈妈还让你做什么了？”

　　“她还让我每天晚上读很多书，她说你读过好多书。可是我的同学回家都不读书，他们总是笑我，说我真可怜。你为什么读那么多书？我一点也不喜欢读书。”

　　“你在路上遇见坏人怎么办，坏人会卖了你，你怕不怕？”

　　“我才不怕坏人，我有枪，我打死他们。你昨天晚上死的一点也不像。”

　　“可是你还不认识路。”

　　“我当然认识。”小家伙挣脱着下来带着杨四平走，以便证明自己的能力。路上有一些车，人又多了起来。杨四平怕他走丢，便努力跟着他身后，每经过一个路口，便指点他方向，他并不领情。在跟着他七拐八弯之后，他们真还到了动物园门口。于是父子俩等着任默到来。

　　等了好大一会儿。儿子很是不耐烦，直拉着杨四平的衣角，催着他进去，说：

　　“再不进去等下狮子和老虎又牵进去了。”

　　杨四平也为妻子的迟到感到不悦，但还是想等着一起进去。

　　“她不会来了，她总是这样的。”儿子说。

　　他看着儿子，心想，他难道真的那么了解自己的妈妈，他妈妈是不是总是这样子骗着他，以致于让他觉得这已经成了习惯？于是他给妻子打了电话。事实再真如儿子所料，妻子因为商场工作不能来，但她答应等他们散场之后来接他们回家。

　　父子两个进了动物园。想着妻子对儿子的种种严厉要求，他想多满足点儿子，以弥补自己作为人父的不尽之处。他跟在儿子的屁股后面转，为他解答各种好奇提问。儿子终于把一整个动物园都逛遍了，这累坏了杨四平。已经是下午五点钟，他们走出动物园，等着妻子来接他们。杨四平坐在门口的长椅上，望着意犹未尽的儿子提着照相机在广场上四处张望，他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老了。他又想起一些梦中的事，想起梦中年青的自己。他已经是第二次做这样的梦了。他让自己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告诫儿子不要跑得太远。

　　儿子在广场上转了一圈，跑回杨四平面前。他指着广场外面的街道说：
　　“爸爸，你看妈妈在那里看着我们呢。”

　　杨四平循着儿子的手指，看到妻子正笑盈盈的从一辆豪华越野车的车窗里探出半个身子，正倚在上面看着他两个，看着她从容的笑容，他想她一定看了他们许久了。他想，她不会借人家个车来接他们回家吧，他从不无缘故的搭乘别人的车，他讨厌蹭车。

　　任默看到父子两个已经了发现了自己，便打开车门，还是那样笑盈盈的走到杨四平跟前，父子两个不知道她为着什么那么笑容可掬。

　　“跟着爸爸玩得开心吗？”她把儿子抱起来问，“看你把爸爸累成什么样子了，我都已经等你们老半天了，小家伙，你把狮子老虎拉屎的地方都逛遍了吧？”

　　“是爸爸走路太慢了，他比外公还要慢，害我那么迟才能出来。”儿子不满的说。

　　“那就请爸爸开着他的车送我们回家吧。”任默把藏在身后的一只手伸到杨四平面前，张开，一串钥匙在她手上。

　　“我的车？”杨四平很惊诧的看着妻子。

　　“是的，正是你的车。”妻子不改面容的回答。

　　听到那是爸爸的车，儿子从妈妈手上跳下来，边狂呼边跑向停在广场外面街道上的那辆小汽车。

　　“那么好的车，我要？我怎么用得着，我在外面没有什么私事，公事公司里都配有车，太浪费了吧？”

　　“浪费？才不，你每次回家，千里迢迢的坐着班车，那得要十多个小时，如今有这辆车，你可以早好几个小时就到家了，我们母子两个也可以早一点看到你。况且，像你这样身份的人，应该配这样一辆车，在外面好不那么寒碜，教人轻视。你知道，现在的人个个可都是见人做事的，儿子和我在人家面前都觉得低人一头呢。况且，这也算是捡来的东西，是这两年白白赚来的。还有，你可以送我礼物，我总也能送你点什么礼物吧？”

　　“可是，我连驾驶证都没有呢？”

　　“全帮你办妥了，你又不是不会开车，所有证件都在车子里，放心，是合法的。”

　　这时看到儿子已经攀上了车窗，正打算钻着进去。他怕儿子受伤，叫了他声。任默忙喝住他，儿子便又跳下来，立在车旁等着父亲来开车。

　　“看，儿子都在等你呢？”妻子在丈夫面前晃了晃手中的钥匙。

　　杨四平看着妻子，接过她手中的钥匙，并郑重的握了她的手，以示感激，她也回握了他。

　　一家人上了车，然后他小心翼翼的把车开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