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万事俱备 东风徐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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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街灯昏黄的灯光从窗户外照射进来时，杨四平知道，这一天马上就要结束了。他看着手头的文件，他的助理手中还有两份，这都是需要他的签名才能生效的。他匆匆的看了一眼文件内容：那些永不会出错的文件内容。于是快速的在最后一页签上自己了草的名字。这会是今天最后几份待签的文件吗，谁知道呢，事情那么多，好像永远做不完的一样。这个城市，只要你一醒来，你就得不停的工作，像一部永不能停摆的机器。
看起来这可能是今天的最后几份文件了，每天这个时候，办公室里总会有那么多乱糟糟的东西要收拾，助手给他递上一杯茶水，开始一天的扫尾工作。他则要到车间例行一天最后的一次巡视。以便安排明天的工作。
杨四平刚把桌上的文件工具收拾完毕，人事部职员——年轻的张小姐手握一张简历，后面带一个长发过肩的年轻女子匆匆进了办公室。
“杨总，这是我们帮你招聘的助手，你不是一直说你这里需要一个来帮你吗？我们今天帮你找来了。”
他不想招呼这两个不合时宜的来客。头也没有抬的转身看他后面的柜子是否有哪个没有上锁：“一个月以前不就叫你们留意的吗，怎么现在才来？人才市场没有人了吗？”
“一直没有合适的，不敢替你招。”
“这个就合适了？”
“我相信我能胜任这份工作。”张小姐身后跟来的那个年轻女子不等张小姐回答，竟自行抢答了，但声音明显的仓促，似乎有点小小的害怕。杨四平和张小姐都被这个姑娘唐突的声音打扰了，齐齐的把目光投向她。
“那么自信？”杨四平看了一会她，“说说你是什么专业，真的认为适应这份工作？你是否真正的了解过这份工作，它的内容，它的性质，它的工作时间？”
“我不是学这个专业的，不过我可以学得来，是的，我可以慢慢学，我也想学这个。我不怕累，也不怕脏，还不怕加班。”
“我这里要的是一个不用我费精力的工作熟手，不是刚刚从学校出来一无所知的学生。你想慢慢学，这里不是学校。你现在对这里的工作一无所知，你说你能帮我什么，像你这么说，倒是还要我抽出时间来教你才是。”他又转过身，去收拾他的柜子，“张小姐，可以解释下你们是否认真看过我给你们的招聘启事的要求？”
“当然，可是杨总，也许她真的会适合你的部门，只是少一个机会，我们看过她的资质证明，她的成绩相当优秀，你看，五官也端正。”
“我这里虽然需要身材好的作试衣模特，但毕竟不是秀台。而且她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你还是去看看其它部门吧，比如说品质检测部，售后服务部，或者生产部也是可以的，只是屈才了点。好了，我还要去车间一趟。马上要下班了。”
杨四平走过两人身边，他匆匆看了一眼年轻女孩子，她的头低垂着，大概是失望至极以致于羞于抬头，她的长头发遮住了她的脸，他没有看到。只是在心里犯嘀咕。
“她不会是第一次出来找工作吧？”他这样想，“怎么找了一个生手来忽悠我，明天得找她们的经理谈谈，这份连干了几年的熟手都干不过来的活怎么可以交给一个生手来做？未免太儿戏了。”
张小姐看着杨四平走出办公室，她拉了拉正低着头似乎在哭泣的年轻姑娘的衣角：“对不起，我无能为力，我以为他会接受的。”
“他连我的简历都没看一下。”
“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旁边那么多大公司，你又那么优秀，当心什么？”张小姐安慰道。
“我去过好多家公司，他们总是以我是刚出来的学生为由拒绝我，要不就说我没有工作经验。我真的不知道下次该去哪家公司了。”
“是啊，现在工作确实难找，到处是失业的大学生。但是我相信你。我请你吃晚饭吧。然后晚上到我那里去住，反正我也是一个人住着，还时常无聊着呢，你刚好做我一个伴。”
“你真好，谢谢你，可是，你真的方便吗，我还是住一宿招待所算了。”
“我可不是狠心人，不像有的人。认识你虽然不久，但是我相信你是一个有出息的人，我的眼光总不会错的，去我家吧，马上下班了，你在门口等我，我们一起去买菜，我很久没有吃过自己做的菜了，今晚，我要好好犒劳一下自己。”
她把手中的简历揉成一团，扔在杨四平桌上，对正在整理工具的助手大声说到：“李姐，告诉你们头，他错过了一个非常优秀的下属，也为公司损失了一位真正优秀的员工。”
那年轻姑娘很惊诧的看着她，：“不要这样说，不要这样说，够羞人的。”
“说了又怎样，还怕他不让你出这个办公室？反正以后也不求他。听说他刚进公司还不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毛头小子，如今升官了发财了，就用鼻子看人了！有出息了！”
杨四平助手听不得这话，故意把工具收拾的噼噼啪啪：“公司为什么看得起人家杨总，把他安排在这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为什么，还不是因为能力，你们头为什么就不行，这姑娘我看也是挺优秀的，要不你们自己留着不正好吗，反正你们总是这样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在公司出了名的。”
“跟着杨总，李姐也长见识了，杨总真是会培养人，赶明儿我也跟着杨总算了。”
那年轻姑娘制止不了张小姐的嘴，只得尽力拉着她离开。
她们在出了办公室转角处，又遇上了从车间回来的杨四平，但是双方都只是匆匆的看了一眼就各走各的了。
他的助手再次给他递上一杯清茶：“杨总不是下班了吗，我以为你已经走了。”
杨四平靠在椅子上，眼睛看着窗外已经逐渐变夜的天空，这个城市还是像每天早晨一样，四周是轰隆隆的机器声音。他在眼睛的余光中看到了桌上的那个小纸团：“那是什么？”他懒得动一手脚。不知为什么，他近来觉得有点累。工作太烦杂，还是人真得变老了？三年前，他可不是现在这个样子，那时，他激情四射，把办公室当家。对于他来说，没有什么事情是办不到的，匆匆一转眼，自己在这个位置已经三年了，三年的时间，所有的事务都已经有了既定的模式，工作只需要按步就班就行了。这样反倒让人倦懒起来，在刚来这个办公室的那段时间，他觉得这里好多事都是没有做好的，那时他想，他的前任不知为什么把这里做得那么不完美，比如为什么为放一盆花在进门口，还是石竹，他马上就把它给撤下来了，原来在他的办公桌的最旁边，布置了一座假山，挺别扭的，他把办公桌给换了，还有身后柜子上方一副字画，那是牌匾，他也觉得没有必要，最重要的改变是，这个办公室过大，四处摆满了没有用处的装饰品，原来在旁边还有个桌球室，这是最离谱的地方，他搞不懂公司既然允许一个人在上班时还能进娱乐场所。不过现在已经变成了这个部门最核心设计中心。那里面有一整套现代服装设计所需要的设备。这也是他为自己争取的，就是在这个小小的设计中心，他的作品一个个变成商品，在刚开始的时候，他一天可以设计出十多个款式来，看着秀台上的那些模特在镁光灯下接受喝彩，他觉得所有的人都是为他而来。但是久而久之，荣耀也会让人习惯，进而麻痹。
“那是什么，”他再一次感到奇怪，没有人会在他的桌上放着一些用不着的东西。上班的时候，这上面散放着各种文件稿纸，以及工具，下班的时候，它永远可都是那么干净，所有的文件和稿纸都是重要的。谁都不可以把一个部门的任何东西泄露出去。
“是刚才那个女孩子的简历。”他的助手一边说一边来准备把它扫进垃圾篓中。
“那么不珍惜自己的简历？”
“张小姐更离谱，不说也罢，说来不开心，她不过就仗着自己有人在上面罩着，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把简历看下，这个年轻女孩子看得出来刚从学校出来，你看，才二十一岁，还是个什么都不会做的年龄，这个年龄的人最难相处，对于你可是个考验。”
“我可不是个不能容人的人，你看，我都一大把年岁了，那会计较一个屁大的孩子的不敬，你刚来这里的时候不也是这样吗，现在我们不是也相处好好的。一切还不是看你的决断，只是看她做不做得来这份工作。她从没做过，只怕是做不来。”
“那就下班吧。”
“你早就该下班了，不是每天巡视完车间就直接走了吗？今天可是个例外。要不到我家吃晚饭？我那口子的手艺你是尝过的，还过得去吧？再说每天吃工作餐，把身体都给吃坏了。”
“今天可不行，得应酬生产部经理，他不知从那里弄了个破罐子，说是什么远古的古董，不知是真是假，托我去帮他鉴定一下。”
“那个酒鬼，一定又是找不到伴喝酒了，他因为喝酒，不知误了多少事，上次把生产都要耽误了，要不是有人护着，公司早咔嚓他了，他老婆也早跟他离婚了。”
他的助手下班了，但今天不知为什么，他竟不想走了，下班以前想着有一些事要做的，突然觉得也可以不急着去做的。其实，每天的事都是那些可做可不做的琐事，你做完这件，别一件又冒出来了，就像田地里的野草，拔了这颗，又生一颗，永远不可能拔完一样。不如不再去管它。
出于无聊，他再一次展开了那份揉皱了不成样子的简历。但其实也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他想起了家乡的孩子和妻子，于是，他又一次拨通了家里的电话。那头传来手指敲打键盘的声音，他想妻子一定又是在核对帐目。一会，他听到了儿子稚气问候，这问候一定是他妈妈教他的，因此。他说得一点也不自然，但是去平添了一份可爱。
“小家伙今年四岁了。”杨四平想起他刚到这里的时候，他还没有生呢。如今已经四岁了，日子过得真快啊，他长到他现在这张椅子那么高了。什么时候有空得回去看看。原来因为没有钱，一年只回一次家，现在呢，说什么工作，事业，就为了这所谓的工作，所谓的事业，还是一年难得回几次家。
杨四平逗了一圈孩子，又问了几句妻子店铺近况。他走出公司，去到最近的商场，为儿子买了一大堆玩具。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万事俱备 东风徐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