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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5、母爱难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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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四十七年十月十五日,三阿哥胤祉告大阿哥胤禔迷信喇嘛教"魇胜"巫术,企图以喇嘛巴汉格隆的匿术咒死皇太子胤礽,以便取而代之。康熙胤禔所作所为极为气愤,宣示其为"乱臣贼子",削胤禔直郡王爵位,将其幽禁。十一月十六日康熙下旨释废太子胤礽,十一月二十八日复胤禩贝勒爵位。
虽然胤禩也被恢复了爵位,但是朝廷内外大臣们都已经心里有数,这只是皇上的安抚技量,都只是为了复立胤礽为太子而做的准备。
胤祯毕竟自从练武,身体底子好,二十个板子的伤虽然来的凶猛,但是经过一个多月的调养已是痊愈。虽然经历了这场风波,但是八爷党的活动却丝毫没有停下来,胤祯依旧常常早出晚归,不同的是胤祯相比以前更少地与絮潆谈论起朝事,特别是与八爷党相关的事,而絮潆也从不主动相问。这似乎就是两人默契,自然而然。
就在这看似复归平静实际却深藏暗涌的气氛中,跨入了康熙四十八年。春节过后,京城连续下了好几场雪,这天好不容易太阳露了脸,虽然屋外融雪时显得更为寒冷,但是絮潆还是忍不住披上了白狐毛披风走到院子里,冒着极可能被晒黑的风险,都要晒晒这初春的太阳。
“潆姐姐,今天天气好好哦!好不容易来京城一趟,今天你一定要带我出去逛逛!”突然有人从后挽住絮潆的手臂,正是蓝若风。
两天前的傍晚正下着大雪,絮潆在屋子里正哄着弘暄玩,府里下人来报说门外有位自称姓蓝的姑娘求见,絮潆一猜便知道是蓝若风。虽然蓝锐风帮助胤禟私运鸦片,却与蓝若风无关,絮潆并未迁怒于她,两人一见面便很是亲昵。经过一番寒暄,絮潆才知道原来蓝锐风从苏州回去后,虽然心不甘情不愿,却还是在父母的强迫下与那林家的小姐成了亲。完成了儿子的婚事后,两老又没有闲着,将目标转向了蓝若风,开始为她物色丈夫。蓝若风不堪父母唠叨,便不愿被逼着去相亲,便留书出走来到了京城。
得知蓝若风一个姑娘家的先走水路再走旱路花了半个月的时候才来到京城,絮潆既是担心又是佩服,却也突然间想起了在前往苏州路途中遇到的黎姑娘,也不知道她独自上路是否平安地到达了目标地。
看着蓝若风像妹妹一般缠着自己,絮潆只好笑道:“好吧好吧,看在你上回来京城还没好好遛达便掉进河里差点死掉的份上,今天我就带你出去逛逛吧。”
听见絮潆这样寒碜自己,蓝若风却一点也不介意,还是笑脸嘻嘻的应道:“你就笑吧,反正在这里你是主我是客,待会儿出去帮我结帐,你说什么我都不介意的!”
吃过了早饭,轿子也准备好了,两人有说有笑地走到花园的时候却隐约听到说话声,认真听去似是两人在争吵。絮潆与蓝若风相视一望便随着声音走过去,便看到两名女子互有拉扯。
“你们在做什么?”絮潆看清楚了,这两人正是红翠儿和妤玉的贴身丫头杏儿。两人一见是絮潆,立即停止了争吵忙行礼请安。“你们为何在这儿争吵,还拉拉扯扯的,府里的规矩都忘了吗?”
只见杏儿踏前一步禀道:“回福晋的话,这事不关奴婢的事,是翠儿姐她……”杏儿不屑地望了红翠儿一眼,“是翠儿姐她要为难奴婢。福晋您也知道爷早有禁令,但是翠儿姐不止一次私下叫来奴婢,要奴婢偷偷为五格格换上她缝制的衣裳,还要奴婢乘着我家主子不在时将五格格抱出来让她们私下相见,但是奴婢实在不敢违抗都拒绝了。今日翠儿姐得知我家主子明日要到寺里礼佛,便又想让奴婢安排让她跟五格格相见,奴婢不答应,哪知翠儿姐却拉着奴婢不放非要奴婢答应不可。”
“潆姐姐,”蓝若风见这状况,心想自己一个外人也不便待在这里看着她们处理家务事,便在絮潆耳边小声道,“我先到外头等你。”
絮潆点点头,便让嫣儿陪着蓝若风离开。“红翠儿,杏儿所说的可是实情?”絮潆望向红翠儿,红翠儿依然十分讲究自身的妆容打扮,但是今日仔细看去却发现那依然精致的妆容下却失去了往日的自信与神采。
只见红翠儿走到絮潆跟前便跪了下来,眼眶里闪着泪光:“奴婢知道自己身份低贱没有资格养育五格格,爷将五格格交与玉主子抚养,让格格有一个名正言顺又出身高贵的额娘,这是爷对格格的怜惜与恩典,奴婢一直是心存感激的。但是福晋您也是做了母亲之人,应该明白怀胎十月母子连心的感情,不管五格格将来是否认奴婢这个生母,奴婢也不能放下这母女之情。奴婢不求什么,只想看着五格格能穿上奴婢亲手缝制的衣裳,能在无人的时候偷偷地抱一抱,心便足已。”说着红翠儿便给絮潆嗑了一个头,“求福晋看在奴婢同为人母的份上,成全了奴婢吧。”
此时的红翠儿在絮潆的眼里确是一个不得与女儿相认的可怜人,若是在以前,絮潆知道自己一定会替红翠儿去找胤祯求个情,但是现在的絮潆,心已经变了,考虑事情的角度也随之变了。“你在宫里侍候了额娘这么多年也知道咱皇室的规矩,爷将五格格交与侧福晋抚养,报了宗人府入了玉牒她便已是侧福晋的女儿。虽然我是这府中主母,即使有心相助却也不能擅自决定,还得先经得侧福晋同意才可以归,规矩还是不能逾越,我劝你还是直接求见侧福晋吧。”
“但是玉主子的脾性您也知道,对爷的话是百般顺从,只要爷还是这样坚持不许,玉主子终是不敢成全奴婢。福晋您就可怜可怜奴婢,让奴婢尽个母亲的责任吧!”红翠儿再次相求。
絮潆微微地摇了摇头:“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凡事得按规矩行事。我还是那句话,直接求见侧福晋,侧福晋心善相信不会为难你的。”说着便看向杏儿,“杏儿,在这件事上你做得很对。但是不管怎么说,红翠儿也是爷的人,也算得上是半个主子,主子糊涂的时候你该好言耐心相劝,而不是与其争论拉扯。你们两个一个是爷的通房丫头,一个是侧福晋的贴身丫头,在府里也是有地位的人,下边还有许多奴才看着你们带头行事,以后可得注意着自己的行为,别让下边的奴才看笑话。”
“是,奴婢知错了。”红翠儿和杏儿齐声应道。
对于这两个人的关系,其实絮潆平时也早有耳闻,也常常留意着。在胤祯还没被指婚分府之前,红翠儿已经是他的通房丫头了,后来经得德妃首肯将她带回府中,使她有了依靠也算对她有情有义,直到她生下了五格格后府里的人都以为胤祯会纳她为妾,但是随后日子里胤祯非但没有纳妾的意思,还有意地疏远没有再让她侍寝。于是府里有不少人开始看不起红翠儿,杏儿便是头一个。红翠儿又与倩柔走得很近,所谓护主心切,杏儿不敢对倩柔耍脾气,便对红翠儿冷言冷语,变着法子出气。
以红翠儿的心机和聪明怎么不知道杏儿的心思,但她如今为了女儿,忍受着委屈与嘲笑,一次又一次低声下气地求杏儿帮忙,可想而知红翠儿已经无路可走了。
絮潆明白,红翠儿出身低微又心机不正,所以胤祯一直没有纳她为妾。但是看着现在的红翠儿,看着她胭脂下憔悴的脸容,絮潆想起了府里的另两个女人……絮潆问着自己,在这样一个历史环境里,胤祯如今对自己的专情,是否也正造成了这几个女人一生的不幸。
“潆姐姐,你在想什么呢?”蓝若风打断了絮潆的思绪。
絮潆摇了摇头,抬头一看原来不知不觉间她们已经走到了尚珍阁的店门前,这是胤禟的产业,胤祯为自己戴上的那条铂金链子也是在这里买下的。
心中的芥蒂让絮潆想要离开,却被蓝若风拉住:“潆姐姐我们进去看看吧!”
这时店里的掌柜也看见了她们,忙停下手中的活出来迎接:“小的给十四福晋请安!福晋您今日来的可真巧了,店里刚进了一批新货。福晋请移步到内堂品茶歇息,待小的将新进的饰品送入内堂让福晋慢慢挑选。”
蓝若风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贵宾礼遇,便笑道:“潆姐姐,反正走了这么久也累了,我们就进去坐坐吧。”
“好,顺便给你置几件嫁妆。”絮潆也戏笑着,想着第一次来这尚珍阁时受到的冷遇,倒觉得现在这十四福晋的头衔有时候还挺有用的。
在内堂里絮潆和蓝若风品着上好的茶欣赏着各式珍品首饰,琳琅满目让蓝若风大开眼界:“难怪我哥说九阿哥是众皇子中产业最丰厚的一个,如今看来可真不是夸张。”
絮潆听罢只是淡淡一笑,便转移话题道:“挑一样喜欢的吧,当我送你。”
“潆姐姐你真想给我置嫁妆啊?说实话若是你送的,真是嫁妆我可不介意,只是一件似乎太少了吧,多送几样才符合你福晋的身份啊!”蓝若风毫不客气地说道。
“你这鬼丫头是蝗虫啊!”絮潆嘻骂道。
蓝若风淘气地吐了吐舌头,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一沉:“潆姐姐,今天我才发现原来你也挺累的,就拿今天早上的事吧,虽然我不清楚来龙去脉,却也能猜得了个大概。虽然享尽荣华富贵,却远不如平凡人家的简单自在。潆姐姐的家事我不该多言,只是……只是……”蓝若风顿了顿说,“那个叫红翠儿的,我看着眼熟,觉得在哪儿见过。”
“红翠儿?”絮潆一怔,“红翠儿自小便在宫里侍候,后来便进了府,你怎么会见过呢?”絮潆想了想说道,“或许是你上回夜探阿哥府的时候见过吧?”
“不是的!”蓝若风十分肯定地说道,“上回我夜探阿哥府,刚爬上墙便被我哥拉了回来,半个人都没看到。这个红翠儿似是更早之前见过一面,却忘了是在哪里,但我肯定我一定没有认错人。”
最后蓝若风挑了一只翠玉手镯、一个小金锁、一支蝴蝶金钗,在絮潆看来还算是挺有良心的,起码没有掏空她的荷包。只是心里,絮潆一直在思索着蓝若风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