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情志》阳城的幽灵

8、第八回

　　入夜，天边攒着灰蒙蒙的云雾，月亮半掩半露，头顶飞过几只乌鸦，“哇、哇、哇、哇”的叫的人心烦。瑶临一路循着妖气来到妓坊街，打从午间听到有妖食人心时，瑶临心里就涌动着一股不安。越走那妖气就越熟悉，那一股阴冷的腥气，缭绕的飘在周身，让瑶临浑身恶寒。
　　进了一家叫“红袖楼”的妓坊，眼前是灯火飘摇，彩带翻飞，耳边是丝竹管弦、淫言浪语。那扭着腰跳舞的，露着□□喂酒的，轻吻的，上下其手的，满室淫靡，活色生香。但那满室的脂粉气也掩不了瑶临鼻尖的腥寒气儿。
　　老鸨看到俊生生的一个公子进了这红袖楼，手里拽着帕子，扭着腰就迎了上来：“哟，这是哪来的俏公子啊，第一次来咱红袖楼吧，想要啥姑娘啊，咱这里可是环肥燕瘦啥都有。”
　　瑶临一伸手递给她二十两银子，下巴一抬：“就那个了。”
　　老鸨喜不自胜的接了银子，一指旁边的黄衣女子：“黎歌还不陪着这位公子去！”
　　那叫黎歌的女子赶忙走到瑶临身边，挽着瑶临的胳膊，柔弱无骨的往瑶临身上靠：“公子跟我来。”声音柔柔的煞是好听。
　　瑶临跟着她来到一间房，房内到处都是纱帘，青的，绿的，黄的，粉的，红的有外到里，就好像揭开一层层面纱似的，最后到了里间的大床上，血一样艳红的颜色。
　　瑶临挑起她的下巴，轻佻的说：“这么迫不及待，上来就上床，恩～”尾音上挑，说不出来的挑逗与魅惑。
　　“公子不想么，哪有花了钱不□□的？”黎歌轻轻的媚笑着，右手轻起，握在了瑶临抬着她下巴的手上，左手勾住了瑶临的脖子，抬脸就要吻上瑶临的嘴唇。瑶临却低头，鬓角互相摩擦着，红唇轻启：“玩够了么？”
　　回答他的是黎歌一把抱住她翻身躺在了床上，紧接着就是亲吻，乱飞的衣物。
　　忽的狂风四起，窗户“哐、哐、哐”的响，烛台猛的被打翻，那彩色的帘子随着狂风乱飞。打翻在桌子上的烛台灯火还在顽强的摇曳，隐约看到帘子后有一黑影，待他慢慢走近，显出一副阴柔冷峻的面容来，半影在阴隐里的脸上透着冰寒，若严冬里的飞雪，墨绿色的眸子里含着怒意，一身墨绿色的袍子张狂的飞舞。
　　“嘿！正主来喽哦。”瑶临痞气的声音不合时宜的响起。黎歌看似有些不情愿的起身。
　　“你来做什么？恩～人心的味道，真甜啊。”黎歌语气清冷中带着轻佻，□□半露，衣衫不整，说罢还舔了舔嘴唇，一副勾人模样。
　　“你还没玩够么？”语气满是愤怒与无奈。
　　“呵！关你什么事儿。看看，今儿事主都来了，给个说法吧。”黎歌一点都不客气。
　　瑶临看着这两人一人一句，竟是牵扯到自己身上了。本来闻到了那长虫的味儿，没想到黎歌也在这儿，这是要给自己讨公道么？
　　“要算账么？这我到乐意至极，二十年前强取我魂星，虽说那时我也给了你一剑，但那也是你应得的。啧，若非黎歌，我今日定会再给你一剑。这么些年煞气入体，锥心蚀骨的味儿不好受吧。”瑶临语气嚣张中带着挑衅，仿佛不把那人的心刨除出来踩在地上，心里就极不舒坦似的。
　　“还是那么狂妄，当年能取你一颗星，今日照样可以。”那墨绿衫子语气里带着怒意，这是找着出气筒了。
　　“你个土窟窿里钻出来的长虫，冷血无情，妄杀生灵，难怪修了两千年了也就是个长虫怪。”瑶临怒了，要不是为了黎歌，啊，要不是如此，就搞死这只死长虫。
　　“你也就是个臭狐狸，区区六百年修为，现在好像也就四百年了吧，若非黎歌，早就取了你的修为，剥皮抽筋做袄子了。”墨绿衫子不屑道。
　　“你个脑子里全是屎的长虫，啊？是谁让那老和尚镇在渠浮山二十年，日日受锥心蚀骨的苦？是谁可怜到只能食人心来保修为的？哼，你当老娘的噬魂剑是摆着玩儿呢？搞不死你我！”修为不济是事实，但这话戳了瑶临逆鳞了，火爆脾气一来，打不过你，我挤兑死你我。
　　“你……”那墨绿袍子一时接不上话，眼看就要开打。
　　“够了！”黎歌受不了他们了，这两个不对头就不是一天两天了，就不该让他们谈。
　　这两总算不吵了，只是脸一个比一臭，一个比一个冷。
　　“瑶临儿，他就不是个好东西，当年强取你的魂星是不对。你看，如今儿在这里碰上了，我让他给你正正经经的道个歉，那副揽月簪便当做赔罪的礼物，好么？”黎歌叫瑶临总爱加个儿字，每次这样叫瑶临都会心软，刻意放柔了的声音，非常好听。
　　瑶临差点就答应了，哼，哪有那么容易：“再加上那摘星镯，就勉强可以接受吧。”那两配饰可是好东西，干嘛便宜了他们，那长虫会给她更好的。
　　“你别得寸进尺，你……”
　　“你住嘴，瑶临是我顶顶要好的朋友，就因为你，丢了一颗魂星，修为退了两百年，你还想怎样？”黎歌没给墨绿衫子好脸色。
　　黎歌一生气，墨绿衫子不敢说话了，谁让他喜欢她呢？谁让他喜欢她喜欢的要命呢？
　　“行了，不是要道歉吗？站着干嘛？还不快点！”瑶临才不管他们呢！都是说给自己听得，重色轻友的家伙。瑶临心里不痛快，那谁也别想痛快！
　　“快点！道歉！”黎歌看着墨绿衫子。
　　那墨绿衫子不清不愿，仿佛道歉的话一说出口，天就塌下来了。这天底下，除了黎歌，他给谁低三下气过？这只臭狐狸，打从第一天在黎歌面前见到她，就看她不顺眼。现在要道歉，哼！
　　“墨霖！你这臭样给谁看？我欠你的了么？自打遇见你，哪一件事是顺心的？你说！你说啊！”黎歌怒吼着，眼里泛起了红丝。
　　墨霖内心的骄傲是不允许自己给人道歉的，但看着黎歌悲伤愤怒的样子，心里一下子就软了。这些年就扒着这只小鸟了，自己狠，自己冷血，自己无情，这些对谁都可以，就是不能对她，心疼啊。心里翻江倒海，不是滋味，嘴上的话，却说得平平淡淡：“抱歉。”竟是把心头的不甘心都压了下去。
　　就两字，瑶临其实是不满的，但这个程度已经不错了，自己又打不过他。况且，听他道歉，瑶临心里别提多爽了。头一歪，下巴一挑，嘴一瘪：“行了，我勉强接受吧。”
　　黎歌看着这事总算解决了，也不生气了，准备把墨霖撵了，准备点酒菜，好好和瑶临聊聊，两人都百来年没见了。若不是当年和墨霖闹掰了，一气之下跑了，不见他了，那疯子也不会强取了瑶临的魂星逼自己出现，说来还是自己连累了瑶临。
　　可惜今夜的是非有点多，黎歌正在赶人，门却突兀的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