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同人之武则天》齐妙

67、师玉之忧 妃暄之叹

　　大雨在黎明前终于停下，晴空驱散了乌云，暮春的晨光洒在宋师玉身上。

　　醒来睁眼一看，他才知自己躺在一道小溪之旁，溪旁林木婆娑，景色极美。

　　溪旁立着的人更美。

　　沐浴在朝阳里的背影，一袭淡青长衫随风拂扬，说不尽的闲适飘逸，俯眺清流，从容自若。背上挂着造型典雅的古剑，平添了她三分英凛之气，亦似在提醒别人她具有天下无双的剑术。

　　她的美眸清丽如太阳在朝霞里升起，又能永远保持某种神秘不可测的平静。秀丽轮廓若钟天地灵气而生，如川岳般起伏分明。

　　她的出现令这原本平常的景致顿时成为空山灵雨的胜境，如真似幻，动人至极点。

　　“宋兄醒了？”感应到他这边终于有了动静，师妃暄转过身来，含笑看向宋师玉所在。

　　宋师玉缓缓起身，向师妃暄深揖了一揖，轻叹口气：“多谢仙子救命之恩。”

　　师妃暄暗自一愕。二人前次同舟过江之际，他已坦然对自己用了“妃暄”的称呼，今番却又转回“仙子”，恐怕不止是因为感谢自己的救命之恩吧？

　　“宋兄还是请免了这‘仙子’的称呼吧。”她淡淡一笑，“从你口中道来，总让妃暄感觉有些讽刺的意味，却百思不得究竟何处得罪了你。”

　　宋师玉苦笑一声：“你于我只有天大恩惠，何谈得罪，只是我最不想欠的就是你的人情罢了。”

　　师妃暄何等聪明之人，再忆及他当日江上所言，当即明白了他的意思：

　　有朝一日自己若当真要效仿当年师尊与天刀故事，为天下苍生计劝他休兵罢战，他既欠了自己一条命，到时纵再不情愿，又怎能不允救命恩人之意？

　　当下师妃暄轻轻摇头：“宋兄还请放心，妃暄绝非恃恩胁报之人。”

　　宋师玉淡淡笑了笑：“妃暄也请放心，宋师玉绝非知恩不报之人。”

　　师妃暄此时面上终忍不住露出一丝苦笑，知他言下仍是坐实了这番意思。她自忖自己眼下绝无此意，但将来如何，却是无人可以预料会否当真有那一天。

　　不想再就这个话题继续下去，师妃暄转道：“宋兄身上伤势如何了？”

　　早先她原有意助他运功疗伤，但他内息狂乱之极，不用说输入真气，就是她离他近一点，他体内真气都会因为感应到她身上气机从而不受控制地奋起反击，整个人沸腾欲裂，若强行为之恐怕只会适得其反害他更深。

　　几番尝试不果之后，她只得无奈收手，连想替他受创处敷些伤药都做不到，只能凌空点了他几处穴道勉强暂时止血，隔空弹了一粒师门圣药入他口中服下，除去待他自行醒转别无他法。

　　如今他终于醒转过来，言行神态均显示他已重回那个世人认知中的宋阀大公子。但他身上沉重伤势却绝非一夜间就能痊愈，是而师妃暄才有此一问。

　　宋师玉低头看看自己，再抬眼看向师妃暄，答道：“不碍事了。多谢妃暄关心。”

　　师妃暄闻言，投向他的目光却不喜反疑。

　　不止因为她认知中绝无可能有人这样快就从那等重伤中痊愈，更因为宋师玉这番话说来无甚欣喜之情，反倒带着些微萧索之意。

　　他眼下虽然风采依旧气度依然，言语中却有些中气不足，眼神欠了平日的清澈略显黯淡，静静立定的姿态潇洒同往日一般无二，却失了往日静若沉渊的高手风范。

　　师妃暄当下出声道：“宋兄若不介意的话，可否让妃暄替你探查一□□内状况？”

　　宋师玉迟疑了片刻，点头道：“如此便有劳妃暄了。”

　　师妃暄两根葱葱玉指搭上他腕间，一探之后大惊失色，终于明白他先前说话时语气里的萧索，迟疑时眼内一闪而过的自嘲神色，都从何而来。

　　他的内外伤的确都好得差不多了，可师妃暄一道真气探遍他全身，却发现空空荡荡几乎毫无内息。直探到丹田附近，才发现有所迹象。

　　只是紧守于宋师玉丹田的那些内息，一遇师妃暄这道外来真气，便疯狂反击，沸腾欲裂之势与昨夜情况一般无二。

　　宋师玉脸色这时已经变了，勉力涩声道：“妃暄若不想我再度失控，连你也不认识的话，还请就此打住吧。”

　　师妃暄不得不收手，看向宋师玉的美目中神色既惑且惊，不知他究竟出了什么状况：“宋兄这是……？”

　　宋师玉轻叹一声：“实不相瞒，这是我之前为石之轩所伤留下的祸患。倘若失了压制，会发生什么事情便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了。”

　　师妃暄娇躯一震，一直平静无波的“心有灵犀”境界终于真正起了涟漪：“邪王石之轩？”

　　“不错。”宋师玉苦笑道，“不知是否因为他看不惯我跟青璇的交情，这些年前后找了我好几次麻烦。虽然每次都被我侥幸逃得性命，却每次也都多多少少被他留下点记号在身上。”

　　师妃暄记起他昨夜敌我不分时的骇人模样，惊道：“难怪宋兄昨夜一战中似乎有些不妥，难道说竟是因为力战之下牵动了石之轩在你体内留下的隐患？”

　　“是。”宋师玉点头喟道，“当时情景真是难为妃暄了，当真因为我令你吃了不少苦头。”
　　师妃暄微笑摇头示意无妨，却讶道：“宋兄竟记得昨夜状况？我还道你……”

　　“心智失常是么？”宋师玉再度苦笑，“拜邪王所赐，不是第一次了。其实我当时心里什么都清楚的，只是苦于无法自控。青璇既不在场，除去弄昏我也的确再无他途。”

　　“青璇的箫音，恐怕是这世间唯一可以令我从心神失守中恢复清明的良药。”宋师玉轻喟一声，苦笑更甚，“只是我总不能时刻与她呆在一起。便是如今这样几月才见一面，已经刺激得石之轩不轻了。”

　　师妃暄不得不替宋师玉幽幽一叹。

　　他因为跟女儿交好，所以被其父所伤。他因为被其父所伤，所以更依赖其女的箫音，为人子女的虽不能言父过，为此感到歉疚却是必然，二人交情自然因此更好。这样一来，却又更加刺激了其父找他麻烦。

　　宋师玉跟石之轩石青璇父女这笔糊涂账，当真是没法算清了。师妃暄心道，难怪当初石青璇不肯对自己多言任何关于宋师玉的事情，只因她父亲前事在先，她惟恐宋师玉再因为自己受到任何连累。